閆濤就是莊城市的公安局長,戴著眼鏡,很年輕,看起來也就30出頭的樣子。
閆濤領著童建軍他們三人走進辦公室,把屋裡的幾個人轟出去,然後拿出卷宗,簡短地介紹案情。
其實,童建軍早就了解案情了。
20年前,莊城市發生一起強姦殺人案,被害人是刑警隊長的新婚妻子。
刑警隊長義憤填膺,正展開調查時卻趕上砸爛GJF運動,案子不了了之,刑警隊長也被下放到幹校勞動。
刑警隊長咽不下這口氣,動不動就要上訪,哪怕被ZFP打斷了腿,也要爬著上訪。
78年後,刑警隊長落實了政策,每天惦記的事還是上訪,搞的地方領導頭大。
但沒有一個人真心實意想辦這個案子。
直到去年,閆濤調了過來。
閆濤一看這個案子頓時怒了:媽拉個巴子!咱自己人都不維護自己人?還怎麼維護老百姓的利益?干!
忙活了一年,總算有點眉目了。
童建軍和閆濤用力握手:「閆局你辛苦了!」
「唉,這是應該的,再說案子已經有很多線索了,卷宗也還保存完好。」
原來,刑警隊長袁傑20年前已經劃定了幾個嫌疑人,閆局只需要做大量的走訪工作、案頭工作。
當然,20年的時間太長,當事人中已經有很多不在人世了,閆局他們做的工作也並不容易。
寒暄幾句後,童建軍說:「咱們現在就去探望袁傑同志吧。」
「走!」
一路上,大家卻心情沉重。
案子之所以這麼緊迫,還有一個重要原因,袁傑已經確診罹患絕症,恐怕時日無多了。
如果不能趁著袁傑活著的時候破案,豈不讓他抱憾終身?
袁傑現在也算否極泰來,一個人住著老幹部病房,護士醫生輪番侍候著。
閆局陪著童建軍他們走進病房時,他立刻欠起身子,微笑著抬一抬手。
童建軍連忙快走幾步來到近前。
「建軍嗎?」
袁傑有氣無力地說。
「是我,」童建軍握住他瘦骨嶙峋的手。
袁傑長出一口氣:「你終於來了!」
看來他期待已久了。
童建軍的心情也愈加沉重。
閆局介紹說:「這次藍城市局特地派來三名得力幹將協助咱們調查案子。」
袁傑點點頭,伸手從枕頭下拿出個小盒子。
童建軍雙手接過來,看他的眼神是在讓童建軍打開。
童建軍小心翼翼打開了,盒子層層包裹,就像俄羅斯套娃,最後呈現在大家面前的卻是一把鑰匙。
童建軍有些困惑,但回頭看看閆局,閆局卻沖他點點頭,顯然知道其中緣故。
便收起盒子:「好的,前輩您放心……」
袁傑欣慰地點點頭。
從醫院出來,閆局說:「走吧,咱們這就去看看。」
閆局帶路,領著童建軍他們來到一處居民區。
打開一戶居民家時,閆局說:「這就是袁傑同志的家……」
袁傑新婚妻子被害後一輩子都埋頭在這個案子上,再沒成家,更沒有家眷。
兩室一廳的房子對他這麼個老光棍來說已經夠寬敞了,可還是被雜物堆滿了,顯得逼仄昏暗,還散發著一股子刺鼻的氣味。
閆局拉開窗簾、推開窗戶,屋子裡的氣味這才消散了一點。
童建軍卻毫不在意這些,而是在屋子裡四下尋摸起來。
沒一會兒他就來到一面牆跟前,用手敲了敲。
閆局走過來點點頭:「不虧是大偵探啊!」
說著,他用力錘了錘牆,發出「咚咚」的聲響,裡面顯然有夾層。
接著,童建軍很快在牆上發現了鑰匙孔,拿出袁傑給他的鑰匙插進去一扭,「牆」便向兩邊打開了。
夾層里放著個大冰櫃,還沒等童建軍和車曇過去,朱峻便搶先過去探頭看一眼,卻「啊」地一聲,一屁股坐到地上。
童建軍和車曇過來一看,冰櫃裡坐著個女人,栩栩如生,仿佛隨時都會醒來。
童建軍嘆口氣:「這就是袁傑的愛人,相俊紅同志吧?」
「是啊,唉……」
原來,相俊紅被害後,袁傑就魔怔了,死活不肯把相俊紅下葬,而是把屍體偷偷藏在冰窖里。
近些年,袁傑的生活狀況好轉了,又買了個大冰櫃把相俊紅凍了起來。
動亂期間,小將們對袁傑嚴刑拷打,讓他交待屍體下落,他卻咬緊牙關,哪怕被打斷腿也不肯交待。
近些年來,各級組織也多方做工作,還是撬不開袁傑的嘴。
閆局嘆息:「這個老袁啊,真是倔啊!麻花換粑粑橛子都不帶換的。」
童建軍和車曇眼睛都紅了。
車曇說:「這是老公安最後的尊嚴啊!」
童建軍也說:「是啊,我們替老袁伸張正義,就是替我們這個職業、我們這份工作伸張正義。」
閆局點點頭:「我們已經圈定幾個嫌疑人了,驗屍只是尋找最後的線索。」
「那我們就抓緊時間吧。」
閆局有些慚愧:「咱們局裡沒有驗屍房,只能到縣醫院去……」
「哪裡都一樣,我們一起搭把手吧。」
袁傑不僅有冰櫃,還準備了冰棺,大家七手八腳把屍體抬下樓抬進車子裡,向縣醫院趕去了。
縣醫院的設施還是不錯的,驗屍房也是專門給公安局配備的,各種設施一應俱全。
到了後,童建軍幫著車曇打下手,立刻開始忙碌起來。
閆局在一旁密切關注著。
朱峻則離得老遠,不時伸頭看幾眼。
剛清理好屍體,開始查驗傷口,閆局便長出一口氣:「妥了,你們不要有壓力……」
言外之意,哪怕屍檢不出什麼重要東西,閆局也有辦法給罪犯定罪了。
原來,20年前案發時,並沒有專業的屍檢人員。
但袁傑還是憑著他當兵的經歷,一眼就看出妻子是被槍擊後身亡的。
彈孔就在太陽穴上。
根據這一傷口,袁傑便立刻做出推導:罪犯是近距離射擊,使用的是五四式或者五一式,因此掌心應該會留下槍火的痕跡。
由此也說明罪犯並不能熟練使用槍械,很可能是外圍的治安人員。
比如工廠保衛人員之類的。
當然,也有可能是文攻武衛的壞分子,他們手裡也有傢伙。
不過,這些壞分子他們是犯罪慣犯,面對一個弱女子的反抗不會這麼驚慌,冒著危險近距離槍擊。
根據這些線索,袁傑和戰友們四處走訪,圈定了三名犯罪嫌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