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大隊回頭一看,只見林益民走了進來。
武大隊的兩個手下火冒三丈,衝過去把林益民按到牆上戴上手銬。
「你個狗特務!不老實交待就讓你家破人亡!」
林陳氏哭了:「好不容易安頓下來……」
「你個臭婆娘!咱不能幹那種忘恩負義的事兒!」
武大隊的一個手下抓起毛巾堵住林益民的嘴,另一個要揮拳打林益民,武大隊連忙把他拉開。
武大隊蹲在林陳氏面前嘆口氣:「為了這個家,你老老實實交待了吧。」
「嗯……」
在林益民拼命掙扎,喉嚨里發出「嗚嗚」聲時,林陳氏把童建軍他們的來龍去脈交待了。
等武大隊長出一口氣站起來時,林益民也像泄氣的皮球耷拉下腦袋。
武大隊過來拿掉林益民口中的毛巾,林益民嘴裡還叱罵著:「臭婆娘!」
武大隊厲聲呵斥:「住口!她還不是為了這個家!」
「可,可他們是好人啊!」
「好人壞人用不著你來定義!」
到了外面,武大隊眯縫著眼:「那個傢伙我以前應該見過他……」
「哦,他也是個老兵?」
「嗯,如果真是他的話,我們三個人也對付不了他。」
「那我們要不要找兄弟單位協助一下?」
「到時候再說吧。」
拿人手短,吃人嘴短,一路上陳富泰殷勤又熱情。
「王老闆,你們在高棉有啥熟人啊?」
「沒有啊,只能循著線索慢慢去找。」
「那要不我帶你們過去?」
「好啊,那感情好。」
「可我這生意……」
「放心!我會補償你的!」
「嘿嘿,謝謝王老闆。」
到了西貢後,陳富泰先忙自己的事,童建軍、光輝他們又得等幾天。
越國是1986年六大以後開始革新開放的。
眼下的情形和華國70年代末類似。
到處都是一片欣欣向榮、百廢待興的景象。
而且,這西貢就相當於華國的上塰、羊城之類的。
經濟比政治更發達。
街上男女青年們穿著打扮更時髦,甚至有不少多國混血、黃白混血。
童建軍他們這種看起來有些出挑的外貌在這裡倒也不顯得太突兀。
孫光輝照例嚴格看管旺旺和大斌,不許他們到處亂竄。
西貢這花花世界比河內更繁榮,把旺旺和大斌憋得,待在小屋子裡就像沒頭蒼蠅一樣。
童建軍都看不下去了。
「好不容易來一趟,以後恐怕都沒機會來了,咱們好好逛一逛吧。」
旺旺連忙說:「謝謝童哥!」
光輝立刻板起臉:「忘了怎麼稱呼了?」
「對,對,王老闆,哈哈!」
四個人嘻嘻哈哈地到街上溜達起來。
當然,光輝他們幾個不會說當地語言,孫光輝就讓大斌和旺旺不要開口說話。
實在要說,就冒充南朝鮮人胡說八道。
「前軲轆不轉後軲轆轉!」
「胖玻璃球?」
四個人走上街頭歡快地玩耍起來。
另一邊,武大隊他們也追蹤到西貢了。
但西貢不同於河內,這裡經濟更繁榮,人員也更雜亂,想追查幾個外來者,憑武大隊他們自己顯然是不可能的。
必須藉助當地公安的力量。
武大隊來到當地公安局,亮明身份。
「哦,河內的啊……」
負責接待的公安一邊吃著螺螄粉一邊低頭看著武大隊的證件。
武大隊是河內公安局帝偵大隊的,這個部門在西貢都不存在。
而且,西貢人跟河內人互相看不上眼。
河內人勤快卻貧困。
西貢人懶散但又富裕。
世界三大米市,西貢就占一個。
可想而知,西貢自古以來就是魚米之鄉。
而且,在南北未統一之前,西貢在法蘭西人多年經營之下生活優渥富得流油。
就像50年代以前的魔都,老百姓太窮了,報攤小販穿不起布鞋,只能穿皮鞋,窮苦人家實在沒得吃的,只能吃大閘蟹。
老百姓又不瞎,管你康熙大帝逐鹿中原,還是天地會問鼎九州,日子過得舒坦才是正道。
要不是河內人打過來,讓西貢窮苦百姓被代表、被解放了,人家早過上沒羞沒臊的共產主義生活了。
1986年革新開放以後,西貢也比河內更早發展起來,更早出現市場經濟。
所以,這些年他們更瞧不起河內人了。
「嗯,那個,我們知道,給你登記一下。」
武大隊的一個手下有些惱火,這勁頭就像應付報案的老百姓一樣。
「你們應該派人到各個旅店賓館盤查外來人口……」
「啥?你在教我怎麼辦案嗎?」
「你!」
武大隊連忙把手下拉開,陪著笑臉:「同志,麻煩您了啊,有情況隨時通知我們。」
「行了,知道了。」
「這是我們的地址,我們住在公安招待所403房間,或者給服務員留話也可以……」
「行了!」
「您記下來,把地址、電話記到備註里。」
「真夠麻煩的。」
工作人員嘟噥著,不太情願把武大隊他們的地址、電話記下來了。
「行了吧,你看,都記下來了。」
「好咧!謝謝你啊!小同志,回頭我請你吃桂地正宗的螺螄粉!」
「哈哈!謝謝!」
從公安局出來,武大隊的手下還忿忿不平:「這些資產階級狗崽子!當初就收拾他們輕了!」
「唉,時代不同了嘛,總得向前看。」
「向錢看,看向錢!」
童建軍、光輝、旺旺、大斌他們四個在街上轉了轉。
剛開始還挺興趣十足的,過了會兒便索然無味了。
越國的革新開放畢竟才三四年而已,西貢的繁榮程度別說跟魔都、羊城比,就是跟東北的二線城市比,都要落後一些。
街上也播放著《紅樓夢》、《西遊記》、《聊齋》、《濟公》等熱播劇的主題曲。
商店裡也有牛仔褲、體恤衫。
但總體還是落後,吃的玩的用的都跟華國80年代初差不多,10層以上的高樓都沒幾棟。
不過,等到傍晚時分,花燈初上,西貢這座城市卻開始展現另一番景致。
就像羊城、魔都一樣,生活再怎麼簡單,夜生活還是必須有的。
尤其革新開放的當下。
街頭已經開始有酒吧、咖啡吧了。
看著一排閃爍的霓虹燈,旺旺直咽口水:「說不定有菌子吃……」
光輝給了他一巴掌:「你個狗日的,淨惦記這些東西,出來這麼多天了,一點覺悟都沒有。」
大斌說:「聽說這裡有種東西叫加非,挺好喝的……」
「咖啡吧。」
「大城市裡的人都喝這個,喝了倍兒舒服。」
「那就跟抽菸喝酒差不多,是郭嘉允許的,走吧,咱們進去喝幾杯。」
童建軍和光輝他們幾個在街上轉了轉。
光輝雖然不會當地語言,但見過的世面不必童建軍少,而且人更精明。
他特地挑了家涉外性質的酒吧,幾個人一起走了進去。
這酒吧里南來北往,形形色色。
有白人有黃種人,有皮膚黝黑的馬來人,有扁頭的北方人。
童建軍他們進來,並沒引起太多注意。
酒吧酒吧,當然以酒水為主。
童建軍、旺旺、大斌剛喝了幾口咖啡就放下了。
「這啥啊,這不刷鍋水嗎?」
「多放點糖能好點。」
「刷鍋水放糖?那成啥了?」
好在還有扎啤喝,哥倆喝的不亦樂乎,一邊喝著一邊不時用韓式漢語說話。
「那個……妹子身材真好,胖玻璃球……」
「納尼?」
「這好像不是韓語,胖玻璃球……」
「哦,看到了,胖玻璃球……」
「不胖啊,胖玻璃球……」
「我是說,胖玻璃球……那啥,這越國妹子身材都不錯啊,個子雖然不高,但基本都腰細胸大,皮膚也白……」
「胖玻璃球……」
「對,對,胖玻璃球!」
兩個人在這裡胡吃海聊著,不遠處,一個「胖玻璃球」注意到他們,不時向他們這邊點點頭、笑一笑。
「那小哥們兒是不是想跟咱們聊聊啊?胖玻璃球……」
「小心點,沒聽說嗎?有那種人……」
「胖玻璃球!」
「對,對,胖玻璃球。你沒看雜誌上說得嗎?就是知男而上,男上加男那種。那個,胖玻璃球……」
「呸呸!真他娘的噁心!胖玻璃球!」
旺旺朝那個「胖玻璃球」狠狠瞪眼,結果卻適得其反,「胖玻璃球」舉杯朝旺旺敬酒。
旺旺朝他比劃小指頭。
這是東北地區比較常見的罵人的手勢。
像豎中指之類的,其實都是跟西方人學的,這會兒還沒流行開來。
但「胖玻璃球」對這個手勢似乎有所誤解,竟端著酒杯朝過來了。
大斌在一旁幸災樂禍:「你瞧瞧!他看上你了,哈哈!胖玻璃球。」
「媽拉個巴子!這個爛定眼的,老子削死他!」
「嘿嘿,不要輕舉妄動,你忘了老大叮囑我們的,胖玻璃球……」
旺旺往一旁桌子看去,童建軍喝著扎啤、光輝喝著咖啡,兩人正在小聲聊著,還沒注意到他們這裡。
等「胖玻璃球」湊過來時,旺旺強壓怒火,狠狠地揮揮手:「滾!」
「胖玻璃球」笑容可掬點頭哈腰,嘴裡嘟噥著什麼。
大斌一下子明白了:他們這是李鬼碰到李逵了!
連忙朝旺旺使眼色,旺旺卻還沒反應過來,繼續厲聲呵斥:「滾!你媽拉個巴子聽不懂啊?」
「胖玻璃球」雖然沒聽懂旺旺說的什麼,但旺旺的神情是國際通用語言。
「胖玻璃球」頓時紅了臉,訕訕地離開了。
大斌悄悄把情況跟旺旺說了,旺旺頓時恍然大悟:「奶奶個熊,說鬼話把鬼招來了。」
哥倆又繼續歡快地胡吃海喝瞎聊起來。
喝扎啤走腎,哥倆隔三差五往衛生間溜達。
結果沒想到冤家路窄,哥倆這一次在衛生間遇到了「胖玻璃球」,而且這一次是一群「胖玻璃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