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子剛走,薛寶宏就嘆口氣。
「我年輕那會兒日子過得苦,唯一的慰籍就是喝點小酒。喝不起像樣的酒,只能喝劣質的酒。結果禍害了下一代……」
「也還好吧,多少肢體健全的年輕人到處惹是生非。」
「哈哈,這也是我頗感欣慰的一個方面。比上不足比下有餘嘛。」
「再說像令郎這樣,簡單的活兒應該也能幹的了。」
「是啊,他很乖的,還能幫我收拾家,幫我端茶倒水啥的。可等我將來不在了的話,不知道他一個人怎麼辦?」
說著,薛寶宏眼睛都有些紅了。
童建國深受感動,他能夠體會到薛寶宏那種疼愛兒女的老父親的心。
「等我看看吧,看看我們公司里有沒有能給他安排的位置。」
「啊?你們藍城那邊啊?」
「不是,是首都這邊,我最近在首都這邊開了個公司。」
「好厲害啊!生意做得這麼大了?還是飼料嗎?」
「是學習機。」
「學習機是什麼東西?」
「就是一種類似計算機的東西,可以接到電視上練習打字啥的。」
「不錯!你看過第三次浪潮吧,未來一二十年計算機和網際網路將會改變世界!」
「嗯,我覺得計算機離我們普通人還遠一點,不如做個簡單點的學習機,從娃娃抓起,從小培養他們對計算機的興趣。」
「好想法!」
「我想找陳景潤給我們做GG,您覺得他會答應嗎?」
「啊?」薛寶宏吃了一驚,「你這個想法很大膽啊。」
「嗯,我覺得科學家才是真正的大明星。而且陳教授是研究數學的,跟我們的學習機搭得上。再說,老教授生活也不容易,應該改善一下嘛……」
「哈哈,好想法。你是想讓我幫你搭訕下?」
「是啊,你們雖然不是一個行業,但是同齡人,或許能說上話?」
「還真能說上話。不過,你的GG創意是怎樣的?別把陳教授整的像小丑一樣。」
「不會的,我的創意是這樣的。一開始的鏡頭就是陳教授在電腦前工作,然後他轉過身來打開抽屜,裡面是一大堆鉛筆頭……」
「好!老陳和我們那個時代的人都一樣,哪怕天文數字都是用鉛筆頭一點一點計算的。有了計算機才變得事半功倍起來。」
「想法還不太成熟……」
「行!大概就照這個路子來,我會幫你聯絡老陳的。」
「謝謝薛老師!」
陳景潤這邊不一定有把握,張明敏那邊基本十拿九穩。
所以,童建國現在就得找好拍GG編導隊伍。
這些年來,童建國都是和遼省的丁導合作的,已經駕輕就熟了。
最近兩年,藍城電視台成立後,崔新當上編導室主任,多次跟童建國念叨,讓童建國拉他一把。
其實GG片子挺簡單的,只要掌握基本的推拉搖移,老老實實按照童建國寫的分鏡腳本來,就沒什麼大問題了。
從首都回來後,童建國就立刻通知崔新了。
「夥計,你不老念叨我不給你機會嗎?這次的GG你來給我拍。」
「好啊,好啊。太謝謝了!中午咱們一塊兒吃飯,你把創意跟我說說看。」
中午童建國如約來到飯店時卻看到崔新領著個小伙子。
童建國一看他們倆的曖昧神色就明白大概了。
崔新這是要給他的相好的找機會啊。
剛一坐下,崔新這相好的就極盡逢迎之色:「童總,崔主任多次提到你啊,說你很厲害,有過人的膽識和眼光。」
「還湊合吧。」
童建國強忍著噁心隨口跟這夥計應付著。
童建國本身並不歧視他們這個群體。
不然,他也不會跟崔新成為好朋友。
但這夥計看一眼就讓人雞皮疙瘩起來了。
媚眼如絲、扭扭噠噠,還有幾分囂張。
那感覺就好像在說,其實我們才是最高雅的人群,你們都是庸脂俗粉。
好不容易等到他去補妝了。
童建國嘆口氣:「老同學啊,你這是搞什麼?」
「對不起啊,建國,我沒跟你明說。」
「你這是給你相好的找機會啊。」
「是啊,你別看他年輕,他還是很有能力、很有想法的。
「可我這次的GG比以前都要複雜一些。」
「沒事的,他小短片都拍過,GG更應該沒問題的了。」
童建國直搖頭:「老同學啊,不是我說你。我們泡妹子都沒想你這樣。」
崔新嘆氣:「誰讓我是怪胎了。你們一個個早就成家立業兒女成群了,我還是孤家寡人。雖然我沒指望過正常人的生活,但起碼得有個伴兒吧。這麼多年了,總算碰到一個同志。」
「其實你們這種人不少,說十個有一個吧,可能有點誇張,100個有一個應該是問題不大的。」
「這我當然知道。可有幾個人願意走出柜子,做個真誠的、對得起自己良心的人。」
「我的意思,任何一段感情,如果你得用利益輸送去維持的話,恐怕終究是個麻煩。」
「唉,感情的事有幾個沒有利益輸送的。前幾年講究幾轉幾響,這幾年講究彩電冰箱。朱時茂要是沒間破房子,叢珊會跟他嗎?」
「你大爺的!你這叫偷換概念!老子說的是利益輸送,你往家庭條件上扯。」
「哈哈哈哈!其實就是給他個機會而已,他能不能把握住,咱也不用勉強。」
「哼!那就說好了,他要是不行,老子就直接把他開掉。」
「沒問題。」
話雖如此,童建國還是會儘量滿足老同學的訴求。
畢竟這麼多年了,崔新也沒真正求過童建國什麼。
每次從首都回來,童建國都要給趙君捎幾盤新出的錄像帶,每次都會迎來一頓犒勞。
這次捎回來,她看起來卻無動於衷。
「老婆,你莫非又喜歡上別的了……」
「是的呢,這兩天聽曲老師的演講磁帶好感動啊。」
「哪個曲老師?」
「就是這個啊,旅大的曲笑老師,牧馬人原型呢。」
「瞎說,牧馬人是張賢亮寫的,怎麼整到他身上了?」
趙君拿來磁帶,童建國一看,還真是。
這個曲老師真是歷盡坎坷啊,放過馬、蹲過牢獄。
但人家依然笑對人生。
生活以痛吻我,我報之以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