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如芸絲毫沒有察覺,一邊做事一邊還輕聲哼著歌,快活得像只百靈鳥。
看著她開心的樣子,陸懷安嘆了口氣。
算了,暫時還是不提了,等請完客再抽空給她說一說吧。
他們忙活了兩個多小時,終於整出了一桌子的菜。
青椒炒肉,酸菜魚,這就是主菜了。
魚不大,但加上酸菜也燒了一大盆,量夠夠的。
其他蔬菜鹹鴨蛋什麼的也做得儘量好看一點,擺了一桌子。
沈如芸還有點遺憾,感慨道:「可惜錢叔沒在縣裡,他最喜歡吃鹹鴨蛋了。」
「等他回來了,有空叫他過來吃飯就好。」
「也是。」
倆人閒聊了一會,聽得學校鈴響,動作便加快許多。
果然,才把桌上擦乾淨,椅子擺好,杜老師和周樂誠就到了。
一進來,杜老師就笑了。
窗明几淨,在這縣城裡倒是挺難得。
有了一個愉快的開端,後面的聊天也自然輕鬆了許多。
陸懷安沒急著給他展示,直接說開飯:「都餓了吧,學校也是這時候吃飯的,咱們邊吃邊聊?」
「我都行。」
客隨主便,杜老師好說話得很。
沈如芸有點緊張,但陸懷安早告訴過她不要畏縮,要挺直背,大方一點,自然一點,所以也儘量放鬆表情,只是吃相格外斯文。
雖然她話不多,但每次接話的時候也不會卡住,加上有陸懷安圓場,周樂誠逗樂,一頓飯下來賓主盡歡。
喝茶的時候,周樂誠笑著問:「陸哥你上回說的是真的嗎?草紙全都用完啦?」
陸懷安無奈地看了沈如芸一眼,似埋怨似驕傲:「可不是,全用光了,厚厚一疊,哪,就擱那呢。」
地方也指了,東西也說了。
周樂誠連忙起身,過去全給抱過來:「我的天,還真的有點重。」
上邊還寫滿了字。
杜老師早就好奇了,只是礙於身份,加上這東西又是草紙,不好主動提。
可算是有人給遞上台階了,他連忙拿起一張,仔細地看了起來。
不看不打緊,一看,他頓時被吸引住了。
周樂誠也差不多,連茶都忘記喝了,抱著紙念念叨叨:「啊,這裡畫輔助線……對啊,我怎麼沒想到呢,我算一算……」
桌子不大,草紙一堆就沒多大地方了,倆人頭碰頭地拿了紙筆算來算去的,格外起勁。
沈如芸把碗拿去洗,陸懷安過去幫把手,看她心神不寧時不時回頭看有些想笑:「不要緊張,他們經常這樣。」
遇到個解不出的,就廢寢忘食的。
結果半晌,沈如芸都沒嗯一句。
陸懷安瞥了她一眼,她果然又扭頭去看了,他搖搖頭:他竟忘了,自家這個也差不多。
這一看,就沒完沒了了。
還是脖頸酸痛才提醒杜老師,時間過去很久了。
他抬起頭,發現陸懷安已經有點打瞌睡,沈如芸兩眼發光地盯著他們,一看到他抬頭就立馬起身:「老師好。」
「哈,不好意思,看得入神了。」杜老師放下草紙,頗感興趣地道:「我看你這道題的解題思路很有趣,這個方法應該是初二課本才有的,是你自己想的嗎?」
「不是的,是我老師教我的。」
因為他們學校學生少,有時候經常是幾個班一起上課的,各學各的。
老師講課的時候,也不會太注意,講到哪個知識點,想到哪就說到哪,超前講解是經常有的事,聽得懂最好,聽不懂也沒太大關係。
用李老師的話來說,就是「師傅領進門,修行在個人。」
老師不過是橋樑,能走到哪,都得靠學生的努力和悟性。
能舉一反三,綜合運用,才是真正的學到了手。
聽了這番理論,杜老師沉吟良久,才緩緩點頭:「你這位老師,很有想法,說的很有道理。」
他想了想,從口袋裡掏出一份試卷:「這是我們這次考試的試卷,你試著做做,有點難,你看看會不會做?」
怕沈如芸有壓力,他補充道;「不會做的可以空著,沒關係。」
數學不比其他,抄都沒地兒抄,沈如芸連課本都沒有,更不用擔心她作弊。
因為她是個野路子,所以他也沒太限制她的答題時間,只要能做出來,長短不必太在意,這東西是可以訓練的,但智商不是。
他怕耽誤他們休息,索性讓周樂誠一起把草紙全抱回學校慢慢看,至於試卷,就讓沈如芸明天做完給送過去。
沈如芸和陸懷安一起送出去很遠,都快送到學校了,才掉頭回去。
「你說,杜老師這是什麼意思?」
陸懷安困得要死,聞言無語:「還能有什麼意思,看看你水平唄,先做那捲子吧,能做幾道是幾道。」
他打了個呵欠,隨口道:「要是實在不會,找樂誠問問,他們這次就考的這個。」
不過估計也問不出啥來,畢竟周樂誠說他都不一定能及格。
沈如芸也沒反駁,默默跟著回家。
陸懷安也沒太在意,連另一家店的事都忘記說了,倒頭就睡。
本以為她又要熬著做完卷子才睡,沒想到她竟然起得比他還早。
一起來也不急著叫他,洗漱完就開始做卷子。
等陸懷安爬起來,她已經把試卷做完了。
陸懷安瞪大眼睛:「你一直沒睡?」
「我睡了又起來了。」沈如芸神色沉靜,做完卷子還有些回不過神來:「我感覺應該沒什麼地方要修改了,杜老師辦公室在幾樓?我直接送進去嗎?」
做完了?陸懷安洗完臉湊過來看。
密密麻麻,天書。
他頭疼地回去刷牙,含糊地道:「上二樓,左轉然後再右轉,廁所前面一點點右轉盡頭的左邊就是杜老師的辦公室。」
沈如芸哦了一聲,起身換衣服:「那我去去就回。」
他就說了一遍,她就記住了?
真不知道是該誇她記性好呢,還是說她有點笨。
陸懷安認真地,重新地,審視了一下她的智商。
大約,比兩百多一點點吧,至少多五十。
他也不說,等她換了衣服了,才慢悠悠地道:「你現在去,門衛大爺得拿東西抽你。」
拉開窗,天還沒亮。
沈如芸抹了把臉,笑了:「我做暈了,我去洗把冷水臉。」
開始做包子了,陸懷安才想起正事還沒給她說。
一邊和面,一邊抽空給她說了陳永明的話:「今天我們包子少做點兒,不一定能賣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