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4章 知青們來照顧生意了
1970年6月6日,周六,芒種。
「師傅!師傅!」16歲的炊事員李牛,提著兩籃子魚,赤腳跑到門診大樓後門,興奮道:「那幫知青又在上游炸魚了,這是我剛才在河裡撿的。」
「知道了,你先去剔除魚刺,中午做菊花魚。」張和平隨口應付了一下,就繼續給白雲、趙紅梅,以及14個學醫的臨時工,講起了醫案。
南臘鎮小,張和平在剛來的第一個月,就幫所有鎮民義診了一遍。
加上隨後收上來的中草藥,以及向上面申請到的各種藥品,大部分鎮民的疾病都治癒了,只有一部分老年病,還在慢慢調理。
總的來說,沒什麼實踐機會給這16個聽課的學生開眼,只能教他們處理草藥,以及一些案例。
至於李牛那小子喊他師傅,那是因為他教李牛做了幾道菜,就被李牛喊順口了。
眼見張和平講完一個醫案,留下一黑板的講義,準備去上廁所時,趙紅梅舉手問道:「院長,我前天去景城老爺局申請編制的時候,聽他們說,城裡有很多人得了瘧疾,這個病你會治嗎?」
「這個病,下午再說!」
張和平出了門診竹樓,先去東邊的公廁,關上竹片小門,解決了一下三急。
然後走到旁邊的食堂一樓空地瞅了一眼,不滿道:「老趙,你連一個郵遞站都申請不下來,怎麼好意思拿這麼多魚過來剝削我們小牛同志的勞動力!」
炊事員李牛身旁放著兩籃剔了刺的魚塊,身前木盆前面,卻還有五籃沒處理的魚,且隨著河邊過來的人,這魚籃子還在增加。
「快了!我已經跑刀主任家裡哭了三回窮,他已經記住我了。我下次去,就跟他提具體需求。」趙主任不好意思的搓了搓手,「刀主任還向我問了你的情況。」
「嗯!」張和平不置可否的應了一聲,然後指點了李牛兩下,就回門診樓,回答學生的問題去了。
中午飯,是張和平跟16個臨時工一起吃的,臨時工的糧食都是自己從家裡帶;他們每天還會帶蔬菜過來,張和平也會趁夜出門打獵。
南臘鎮雖然被安了一個鎮字,卻跟一個村沒什麼區別,絕大部分人都是農戶;之前農忙時,臨時工都回去插過秧。
它之所以定為鎮,是因為南臘鎮到東、西、南三個方向的邊境線都是二十多公里。
並且,它正好處在戰備公路旁邊,方便接收景城運過來的物資,然後輻射周邊村寨。
讓張和平最吐槽的是,這裡沒有郵局,竟然沒有郵局!
號稱天下第一鏢局的郵局,竟然沒開到這裡,emmm……
為了讓南臘鎮趙主任學會哭窮賣慘向上面要資源,張和平硬是忍住,沒有直接找刀主任安排郵局這事。
下午上課,張和平接著18歲已婚小會計趙紅梅早上提的問題,說起了瘧疾。
瘧疾分為四種,間日瘧、卵形瘧、三日瘧、惡性瘧,主要由雌性按蚊傳播,其次是人類之間的血液傳染,再次是母嬰傳染。
被傳染瘧疾後,會有7至30天的潛伏期。
若是第7天就出現打擺子的症狀,那就中大獎了,惡性瘧!
這年月,患上惡性瘧,基本上離死不遠了。
因為打擺子的同時,病人體內還在爆發各種危機,腎損傷、重度貧血、肺水腫、呼吸窘迫、腎衰竭、肝臟衰竭、腎臟破裂、脾臟破裂等等併發症都有可能出現;以現在的醫療條件,這些併發症都是很棘手的病。
若是第13天才出現打擺子症狀,且間隔48小時才發作一次,那就可以稍微放寬心,患的是間日瘧、卵形瘧,不容易致命。
並且,西南有栽種金雞納樹,只是雲都儲備的金雞納霜(奎寧)不多了,關鍵是它的治癒率低,易復發,且副作用大。
最後一種三日瘧,感染者較少,潛伏期長達24至30天,且容易被金雞納霜一次性治好,最多有些貧血副作用。
話說,打擺子(寒顫)只是瘧疾的第1階段症狀,之後會出現高熱,然後會大量出汗。
最難的,其實是對瘧疾的檢測手段!
因為瘧疾是血液疾病,很難從寒顫症狀判斷病人是不是瘧疾,實在是能導致寒顫的病太多了,總不能一打擺子就是瘧疾吧!
除非,像之前的國營紅旗農場那樣,一下子發現幾百個中招知青,打寒顫的、發高燒的、濕身的全都有,一目了然。
「其實,古醫書上,已經有治療瘧疾的方法,『青蒿一握,以水二升漬,絞取之,盡服之』,是不是聽不懂?」張和平對眾人笑道:
「別說你們聽不懂,百分之九十九的漢人都無法搞明白這句話的真正含義。」
「單說這句話里的『青蒿』二字,實際上指的是黃花蒿,因為古時候的詞彙量沒現在這麼大,加上交通不便,就把青蒿、黃花蒿混為一談。」
「另外,黃花蒿在煎煮後,只有清熱解毒、祛風除濕、涼血止血的功效,對瘧疾的冷熱症狀沒有緩解效果;而青蒿在煎煮後,卻有清虛熱、解暑熱、截瘧、退黃的功效,它能減緩瘧疾的冷熱症狀。」
「因此,青蒿一握這個誤解,就一直延續……」
「格老子的,乾死這幫龜兒子!」
「小赤佬作死,夯殺伊!」
門外戰備公路上,忽然響起一陣嘈雜。
「來生意了,準備治療工具,去門外弄。」張和平說著,已經走向門口,「小趙記得收錢,沒帶錢就讓他們滾蛋,一個個吃飽了撐的,只曉得打架,有這時間談戀愛多好。」
「院長,你賺不了女知青的打胎錢了!」趙紅梅抱起一個裝零錢的木箱子,笑嘻嘻地說道:「我打聽過了,兵團不許男女知青談戀愛,說是首都報紙要求晚婚晚育,男青年28歲、女青年25歲才能結婚。」
「紅梅,不許結婚,不就是在逼她們打胎嗎?」婦科女醫生白雲語帶深意地說了一句,然後也去門口看熱鬧了。
看著公路上三三兩兩扭打在一起的知青,盤坐在門診樓二樓露台上的張和平,朝大門口看熱鬧的炊事員李牛喊道:
「小牛,丟幾根木柴給他們,讓他們打凶點。打半天了,都還沒見血,一群孬種!」
「小趙,去攔著你叔,別讓他當和事佬,我們這好不容易來點生意,別讓他攪黃了。」張和平不嫌事大,又對趙紅梅喊了一聲,讓她去攔土路上過來的人。
白醫生在旁邊聽得好笑,同時在心底有了一絲急迫感,這個張院長的醫術很厲害,又這麼年輕,在這裡肯定待不久,得讓這些臨時工加倍努力學習才是。
「對!咬他!使勁咬!」張和平大聲助威,轉頭又對旁邊的臨時工學員說道:「破傷風疫苗、狂犬疫苗等會用上。」
「院長,我們好像沒有這兩種疫苗。」
「笨啊!青黴素兌點生理鹽水,我們說是什麼疫苗,就是什麼疫苗!對這幫兵團知青不用客氣,他們每月有28塊錢工資,正好沒地方花。」
張和平說著渾話,還不忘囑咐道:「記得做皮試,有些人本來對青黴素不過敏,但因為青黴素的生產工藝不同,就可能導致差異過敏,所以皮試環節不能省。」
「院長,皮試收不收費?」
「你說呢?咱們付出了勞動,不應該獲得報酬嗎?」張和平想了想,「皮試後,記得換針頭;針頭不夠,就等著消毒後再用。若是不給針頭消毒,就容易將瘧疾、肝炎之類的血液傳染病傳給其他人,記住了嗎?」
「記住了,院長!」
「嗯!記得把消毒費算上!」
「咳!」白醫生咳嗽一聲,對一眾要被帶歪了的臨時工說道:「院長的意思是,對這幫喜歡打架的兵團知青,才這樣收費,對其他人不行。伱們想想院長給鎮上居民,以及那些村里老鄉看病抓藥時,有沒有亂來?」
嘩嘩……
一陣大雨忽然而至,將戰備公路上的兩方人淋成了落湯雞,讓一場群毆突然中止了。
「格老子的!我看到這個小赤佬打擺子了,他們有傳染病!」
……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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