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32章 他也是高義之士

  許新正活著離開了永寧公主府,回到鎮魂司先與哥哥們簡單說明了南下欽差的事兒,只不過省去了魔教妖女與昂山人等機密。

  原本聽到他要升官做欽差大臣,三位哥哥還挺高興的,卻沒想到這背後有如此大的危機,臉色頓時凝重起來。

  許新正又與他們交代了幾句,便去找王景淵申請新的官舍。

  他早已經升任花幡執事,統領一支小幡,並不在宋澤麾下,按照鎮魂司的規矩也該搬出去騰出屋子給將來的新人住。只不過這次鎮魂司人手短時間內還補充不上來,所以上面也不催他搬家。現在他既然主動申請了,當然也不會有什麼阻礙,很快就給他批了條子。

  當晚,許新正便搬去新的院子自己住。

  哥哥嫂嫂自然是捨不得他搬走,但規矩如此也沒辦法。好在新的院子就在同一條胡同,畢竟都還是在王景淵手下當差,官舍分配也不會分配太遠。

  「老四,那明日起你還回家吃飯嗎」宋澤一邊幫許新正搬著行李,一邊問道。

  許新正搖搖頭:「等事情過去吧。」

  宋澤沉默地點點頭,雖然心裡空落落的,但也沒有再多說。

  不吃一鍋飯,那便是真的劃清界線了。

  許新正自己很清楚,他這回若是運氣不好可能真的要被滅門的。雖然他與宋澤等人並非真正的同族,法理而言就算滅門也不應該滅到他們頭上,但現階段還是儘可能分開一些好,免得牽連到他們。

  家裡這邊交代完,許新正又抽空去了趟青禾堂,給周小妹布置「寒假作業」。

  滅門危機歸滅門危機,這小孩子的作業還是要做的。

  該交代的都交代完,他甚至還抽空更新了一份遺書,剩下就等薛閔兮那邊的動靜了。

  ……

  ……

  三日後,外城某客棧。

  梁長老在床邊收拾著行囊,又偏頭看了眼趴在窗戶邊發呆的徐君雅:「乖徒兒,你怎麼了?從欽天監回來後就一直心不在焉的。」

  徐君雅沒有回應,還在發呆。

  梁長老無奈搖搖頭,放下手裡的活兒走過去搭著她的肩膀,她這才回過神來。

  「為師問你呢,怎麼這般心不在焉?苗國師給你下迷魂藥了?」梁長老又問道。

  徐君雅搖搖頭,扭頭繼續看著窗外,不知道在等待何人從樓下路過。

  這客棧樓下就是右安門大街,南端盡頭是右安門,也叫宣武外門,對應內城的宣武門。

  大淮京城布局講究一個「左文右武,江山永固」,以中軸線為界,皇帝所在的皇宮坐北朝南,文官衙署、官舍都在其左手邊,武官衙署、官舍都在其右手邊。

  若是出入京師,平常時候自然不太講究,官員們愛走哪裡走哪裡,不通過外城直接從內城出去也可以。

  但若是有儀仗出入,便要恪守禮制。文官儀仗從宣文門出入內城,再從左安門出入外城;而武將儀仗則走宣武門,再從右安門出入外城。

  鎮魂司是武職,所以如果要欽差出城的話儀仗應該是要走右安門的。

  梁長老也跟著看向樓下街道,試探著問道:「你在等許新正那混帳東西?」

  「嗯。」徐君雅撅著嘴點點頭,附和道:「混帳東西!」

  梁長老見她這狀態,只覺得頭疼,沒好氣地問道:「那臭小子又怎麼招惹你了?」

  徐君雅沒有回答,而是問道:「師父,我們能不能晚幾日再走?」

  梁長老無奈地搖搖頭,罵道:「前天問你你就硬拖著不走,今日你還想再拖延幾日?你留在這京師究竟想做什麼?就這般捨不得那臭小子嗎?」

  「誰捨不得他了?人家只是……只是不想看他傻乎乎去送死。」徐君雅惱羞著辯解道。

  「送死?」梁長老沒聽明白。

  徐君雅猶豫片刻,便與她老實交代道:「那傢伙說要奉旨南下查禁忘憂草。」

  「許新正要南下查禁忘憂草?他不是才七品而已?」梁長老聞言一愣,旋即驚喜:「這新皇帝還真是寵他!為師當初果然沒有看出這小子,才過了短短一個月居然已經爬到這麼高的位置了!如此一來,我教豈不是在皇帝身邊有了耳目?」

  徐君雅潑冷水道:「師父,你想多了,那牆頭草哪裡能安安分分給你當耳目哦?我那日在欽天監遇見他,他是全然不懼威脅,顯然是老早就與鎮魂司坦白了。」

  梁長老意味深長地笑道:「不怕他牆頭草,就怕他與鎮魂司其他人一樣油鹽不進!」

  徐君雅撅撅嘴,總覺得師父這般想法將來還會再被許新正騙走錢財法寶。

  想到這兒,她靈機一動,又與師父提醒道:「師父,這查禁忘憂草乃是滅門的差事兒。您幫我想想辦法吧,莫讓他去碰了,否則他被滅門,您不也少了個得力耳目嗎?」

  梁長老聽她這麼說,便恍然她最近在心不在焉什麼了。

  原來是擔心許新正會像她父親一樣被大淮皇帝推出去頂罪呀?

  梁長老不屑地嘲諷道:「你父親乃是一代忠良,心繫天下蒼生,高義之士!他許新正也配與徐公相提並論?你莫操心他,就他那德性既然敢接這差事,一準是想趁機南下撈銀子的!他這種人不會太耿直去觸碰忘憂草,給自己招惹禍患的!」

  徐君雅可聽不得這話,板著臉與她辯駁道:「師父,許新正他不是這種人!他只是表面上看著吊兒郎當不正經,心裡與我父親一樣都是心懷天下蒼生!他也是高義之士!」

  梁長老翻了個白眼:「你是又讓那臭小子忽悠了吧?」

  「哼!」徐君雅賭氣地轉回去,繼續看著街道,心說:你才被他忽悠呢,都到這份上了還想著花錢收買他做耳目,白給他送錢。

  就在師徒二人爭論之際,終於聽見樓下街道有差役鳴鑼開道。

  徐君雅以為是欽差的儀仗來了,急忙循聲望去,卻了無幾人。

  原來只是張貼皇榜的。

  徐君雅撅著嘴,頓時沒了興致。

  卻聽城門那邊圍觀的人群炸開了鍋,鬧哄哄的一片。

  徐君雅探出身子觀望,可惜人群圍著看不清那皇榜上究竟寫了什麼。

  好在皇榜貼出來都有專人負責宣讀,畢竟平民百姓大多不識字。在一通敲鑼震住喧譁的路人後,那官差朗聲宣讀道:「罪己詔!」

  這三個字一出,人群再次喧譁,但徐君雅並不覺得有什麼大不了的。

  所謂罪己詔,便是皇帝引咎自責的詔書,皇帝向世人承認自己做錯事了,多數時候都是因為遇到天災,皇帝便發一份罪己詔來彰顯自己的愛民之心,百姓受苦受難,皇帝也是很自責的!

  所以徐君雅第一反應便是因為江北絕收的事情,新皇帝出來假惺惺自責了。

  可接下來的內容卻讓她聽傻了,因為這份罪己詔並非關於江北大旱,也不是薛閔兮的罪己詔,落款是已逝的惠豐皇帝!

  而罪己詔的內容則是關於十六年前徐氏滅門案的,這狗皇帝向世人認罪了!

  除了這份罪己詔之外,還有另一份詔書,是薛閔兮發的,解釋了這份罪己詔的由來,說是惠豐皇帝駕崩前遺留的,她只是替先帝發出來而已。然後對於徐氏冤案也將重新審理,當年參與構陷徐氏滿門的奸臣都已經抓進了詔獄等待三司會審,皇帝還會從內帑撥出銀兩重新收斂徐家屍骸,予以厚葬,賜徐牧諡號「文忠」,還有畫像收入大淮忠烈祠、立牌坊等補償措施。

  徐君雅聽著城門方向的喧譁,眼眶不知何時濕潤了。她並不感激薛閔兮,此刻她的腦海中不自覺地回想起在城隍廟地牢里初遇許新正的場景。

  當時許新正就答應過要幫她給徐氏翻案!

  當時她只覺得是許新正的脫身之計,卻沒想到在兩個月後,徐氏滿門真的平冤昭雪了!

  「是許新正!是許新正!」徐君雅抱住梁長老的手臂激動地喊道。

  「一定是他,他去幫我徐家翻案了!」

  「他以前答應過我的!他真做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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