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23章 血肉來源

  次日,鎮魂司衙署。

  倖存的執事攏共不到六十人,根本無法維持日常運轉,所以需要補充新人進來。

  鎮魂司執事的來源有三條:第一,育英堂孤兒,每年春季鎮魂司都會在育英堂舉行校閱,按照規定年滿十五歲就可以參加校閱,許新正就是今年春招加入鎮魂司的。

  第二,京營,每隔三年鎮魂司都會從京營選拔家世清白,三代以上從軍的精銳士卒加入,這也是京營士卒的一個非常重要的上升通道,不過近些年能通過鎮魂司校閱的京營士卒越來越少了。

  第三,皇上欽點,這個屬於特殊情況,皇上不會吃飽撐著沒事幹往鎮魂司里亂塞人,因為育英堂養出來的孤兒已經足夠忠誠可靠了。王景淵就是走這條途徑加入鎮魂司的,不過他並非皇上欽點,而是魏謙利用職務之便將他送進鎮魂司的。

  現在這個時間點無論育英堂還是京營都不是舉行校閱的時候,但鎮魂司確實人手不足,只能提前舉行了。

  這事兒許新正沒有參與,他還要追查製造屍潮的幕後黑手,為此特意抽調了宋澤、簫堯、韓爍三人過來幫忙,畢竟自家哥哥用著順手。

  簡單開過早會之後,許新正先去王景淵那兒把自己的腰牌換成花幡執事腰牌,然後一行四人就來到衙署內的小詔獄提人。

  當初從城外帶回來的那批香山詩社的學生除了文餘墨之外,其餘人都還關在這裡。實際上中間西北邊軍進城逼宮,鎮魂司全員回防皇宮沒空管他們的時候,文餘墨就曾過來撈人。但這些讀書人脾氣也是犟,既然鎮魂司說他們有嫌疑,那麼嫌疑沒洗刷乾淨之前他們就絕不離開詔獄,免得被說成是畏罪潛逃。

  這是讀書人的尊嚴!

  最後文餘墨沒辦法,只能三天兩頭帶人過來照料他們,甚至將他們居住的牢房都打掃乾淨了。

  許新正下到詔獄時都懷疑自己是不是走錯地方了,只見牢房煥然一新,欄杆都用屏風遮擋,裡面鋪著地毯涼蓆擺著書案,文房四寶自是不缺,瓜果甜品茶酒插花琴棋書畫也一應俱全。

  甚至那女扮男裝的顧小嬋還有自己獨立的一間臨時閨房,遮掩得嚴嚴實實,掀開一看居然還有梳妝檯?

  「他娘的,這幫讀書人真會享受!牢頭!牢頭!還不滾過來!你這牢頭他娘的是怎麼幹的?就放他們這麼胡亂改動?這是蹲詔獄應該有的樣子嗎?」韓爍在一旁逮住牢頭就是一通臭罵。

  牢頭也是委屈得很,前段時間鎮魂司全員不在家,他沒了靠山面對文餘墨和這些書院學生實在是硬氣不起來呀。

  許新正笑了笑,倒也不跟他們計較這些,朝牢房走去。

  「喲,仲元兄回來啦?」

  「仲元,早就聽說外面風波平定,你又因禍得福升遷了?恭喜呀!」

  學生們見到他,紛紛起身與他道賀,完全沒有蹲詔獄的感覺。

  當然,這些人本來也不認為自己應該蹲詔獄。

  許新正頷首回禮,見到文餘墨也在裡面,又笑道:「文公子也來了?」

  文餘墨依舊溫文爾雅,微笑著解釋道:「嗯,前段時間家裡出了事情,我便先回去了,還望仲元見諒。」

  「……」宋澤等人直翻白眼。

  還他娘的有事先回去了?蹲詔獄還能告假回家嗎?

  許新正回之一笑,走進牢房在他們的邀請下入座,簡單閒聊兩句後便開始問話。

  簫堯坐在角落幫忙做筆錄。

  不過事情拖到現在,能問的東西已經相當有限了。

  假如是這些人在賑災粥里放入行屍血肉,這麼多天足夠他們彼此串供,甚至讓人把外面的蛛絲馬跡抹乾淨;

  假如不是這些人在賑災粥里放入行屍血肉,這幫讀書人連親自給災民舀粥都不肯去做,買糧熬粥這種瑣事根本不會親力親為。

  果不其然,問下來這幫讀書人果然只組織了義賣籌款,後面買糧賑災都是僱人去做,他們就是出城露個面顯個聖而已。

  「糧食是委託誰負責去買的?還有負責運糧的車隊和負責熬粥施粥的夥計是從哪兒找來的?賑災粥里的碎肉下水是哪家鋪子捐的?」許新正細問道。

  文餘墨看向趙秉文,趙秉文一臉懵地回答道:「此事我包給四海商會了呀,怎需要這般麻煩去挨個聯繫?只需要包給他們去做就好了。」

  「……」許新正高估這些讀書人了。

  他們甚至連僱人都懶得自己去雇,直接打包一併委託給四海商會負責。

  「等等,四海商會?是葉家的四海商會?」

  「嗯,葉家的四海商會。」

  「你可記得是委派給四海商會的哪個人?」許新正追問道。

  趙秉文回答道:「我只知道他姓馬,稱呼他馬掌柜。長得比我矮半個頭,黑胖黑胖的,鼻子右側有顆粗痣。」

  許新正記下了,卻聽文餘墨忽然插嘴道:「這位馬掌柜已經死了,屍體應該還在大興縣縣衙陳屍所。」

  「什麼?」

  「這些天我也有派人去追查過,但線索斷了,有人提前殺人滅口。」文餘墨解釋道。

  許新正眉頭微蹙,狐疑地看著他。

  文餘墨淡然回應道:「仲元你莫這般看我,你們鎮魂司接了此案就跑了,若是在獄中乾等你們回來,真兇早就逃掉了。我們是白鷺書院的後山弟子,僅憑這點就足夠證明我們的清白,只是我不想就這般甩袖離開落人話柄罷了。早些抓住真兇,也好早些還吾等清白。」

  「……」鎮魂司眾人。

  許新正又問道:「既然如此,除了已經被滅口的馬掌柜,你還查到什麼了?」

  「欽天監。」

  「什麼?」

  「此案兩個重點,一個是投毒之人,一個便是行屍血肉來源。投毒之人的線索隨著馬掌柜被滅口已經中斷,我只能從行屍血肉來源著手調查。而能造成如此大規模傳染的行屍,生前至少也要服用過三年忘憂草,尋常途徑根本弄不到,我思來想去也只有欽天監最可疑!」文餘墨分析道。

  許新正微微頷首。三年期,這是一個很特殊的時間點。

  就目前得到的信息來看,行屍可以分成三大類:

  第一類是普通行屍,生前服用忘憂草不足三年,屍變後會吃人,但不會傳染;

  第二類是具備傳染性的更高級別行屍,生前服用忘憂草超過三年,屍變後咬人但不吃人,具備傳染性。

  許新正原本以為這第二類就是成熟後的行屍,但後來宮中屍潮證明,這行屍還有第三階段,也就是生前服用忘憂草更長時間的。以惠豐皇帝為參照,他是最早服用忘憂草的一批人,十幾年不曾中斷。

  而這類行屍,屍變後同樣具備傳染性,且聚集成屍群後,會散發死氣,死氣可以逼退天地元氣,改變氣場,危害性最高!

  他們在南郊遇到的那股屍潮,便是第二類行屍。從服用忘憂草的時間來推斷,最有可能的來源就是欽天監。

  或者說,是苗國師!

  結合昨日在皇城太湖湖畔所見所聞,許新正有理由懷疑苗國師在背後策劃什麼竊取大淮氣運的事情,不排除製造屍潮也是她計劃中的一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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