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她走了,溫茉還有些在狀況外的樣子。
「溫老師不一般啊,誰都想跟你做朋友。」溫茉在他語氣里聽出了陰陽怪氣。
「她不是池同學的朋友嗎?」溫茉學著他的語氣回他。
池硯聽後不禁笑出了聲,「學會懟人了。」
溫茉俏皮的晃了晃腦袋,她的心情莫名有點好。
「我看看。」池硯從她手裡搶過圍巾,「也不怎麼樣嘛。」
「等我給溫老師孝敬一個更好的。」池硯將圍巾圍在她的脖子上語氣難得的正經了些。
溫茉將頭埋了埋,唇角在圍巾的掩飾下止不住的上揚。
「呦,買了條新圍巾啊?」溫禮破天荒的回來的很早。
「朋友送的。」
「晚上想吃什麼?」
「都行。」溫茉敷衍的回答,連忙跑回了自己的房間。
瞬時電話撥通,池硯還在回家的車上,「一會你到家再打吧。」
「不要。」池硯像耍小孩子脾氣似的。
池硯蹙眉,「你幹嘛一副做賊心虛的樣子?」
溫茉下意識貼近,「我哥今天回來的很早,他現在就在外面。」她語氣小心。
「哦,那我跟哥哥打聲招呼。」他故意提了提嗓子開口。
溫茉被嚇得連忙將音量調小,「你小點聲!」
「幹嘛,醜媳婦才怕見公婆,我又不醜。」池硯笑得格外不正經。
「那我掛了。」溫茉有些不太自然的開口道。
「別別別,我不說了。」
「我也和你這樣,小聲說話。」池硯的嘴貼在揚聲器處一字一頓的說。
他的氣聲傳過來,溫茉只覺得渾身觸電,酥酥麻麻的。
聽到敲門聲,溫禮起身去開門。
「媽?您怎麼來了?」溫禮見到溫母明顯有些驚訝。
「我來看看你們。」溫母的聲音有些沙啞。
她的眼睛似乎也有些紅腫,「溫茉呢?」
「在屋裡寫作業呢。」溫母點頭,抬腳奔著屋裡走去。
房門毫無預兆的打開,溫茉來不及反應,池硯還和她正說著話。
溫茉下意識將手機藏起來,艱難的扯出一抹笑,「媽,您來了。」
她藏在背後的手死死攥住手機,慌忙之下她還沒有掛斷電話。
她在心裡默默祈禱池硯別出聲。
「媽來看看你,有點想你了。」溫母的視線有意無意的掃過她身後。
溫茉依舊警惕的站在那,溫禮見狀出聲道,「出來說吧,她還沒寫完作業呢。」
溫母這才從屋裡出來,溫茉見狀連忙掛斷了電話。
「我跟你爸離婚了。」溫母坐在沙發上,語氣格外平靜,眼圈卻紅了起來。
此時溫茉從屋裡出來,聽到後心也是咯噔一下,是有些不舒服的。
「溫茉你現在也長大了,你想跟著誰一起生活?」溫母開口道。
「我們協議里沒寫,我們尊重你的意見。」
溫母的視線看過來,溫茉微低著頭,「先讓她在我這吧,反正我也沒什麼事忙。」
「不行,你還得忙你公司的事情。」溫母開口道,依舊是不容置疑的語氣。
「我不覺得你應該跟你爸爸,你爸爸不會給你很好的教育環境。」
「他如果再婚,你的日子會更難過。」溫母繼續道。
「媽,你別跟她說這個。」溫禮開口打斷道。
「溫茉你先回屋寫作業。」溫禮將她支走。
聽到房門關上的聲音,溫禮才開口道,「媽,如果你不想離,其實還可以商量的。」
「還能調解,你們其實並沒有什麼大的矛盾。」溫禮看穿了母親的心理,開口道。
溫母搖頭,緩緩開口,「他往我心上捅刀子,我受不了。」說著她的聲音有些顫抖。
溫禮垂眸沉默不語,可溫母卻不說不痛快,她的話憋了太久了,就快要憋出病了。
「阿禮,媽媽也不好過,真的。」
「在家裡我永遠比不過你大姨,我在家裡從來不受待見,我也不知道為什麼都是女兒,差別這麼大。」
「在親戚面前,也從來都是誇獎她,貶低我。」溫母說著止不住的抽噎。
溫禮抽了幾張紙遞給她。
「到後來她有了孩子,還是拿她來跟我比,說她的孩子多麼有出息。」
「所以我才對你們那麼高的要求。」溫母紅著眼望著他。
溫禮抿唇心裡也說不上來的難受,他很心疼母親的遭遇,可他和妹妹也同樣在遭遇著。
「媽,您有沒有想過,溫茉現在也是這樣的。」
「她的學習那麼好,又那麼乖,可您還是不滿意。」
「她少考一分,您要罵她一個小時,要罰她寫三張試卷。」
「她也才是個17歲的小姑娘。」溫禮嘴上說著溫茉,仿佛同時也在說他自己。
「您說您一直被大姨壓著一頭。」
「可溫茉也被劉佳瑩壓著一頭,這本不應該是她該承受的。」
溫茉趴在門上,聽著外面的交談聲,她的眼淚無聲的滑落。
「她總被媽媽拿著和劉佳瑩比。」
「從小學,媽媽的口頭禪就是,你表姐這次考了100,你為什麼才考90?」
「你表姐可以,為什麼你不行?」
……
那些噩夢般的回憶,不斷的湧入腦海,她這一輩子都活在表姐劉佳瑩的陰影之下。
直到溫禮敲響房門,溫茉才回過神來。
她擦乾臉上的淚,迅速坐回到床上,裝作什麼都沒發生的樣子,「哥哥,進來吧。」
溫禮踏進們的那一刻他就知道溫茉哭了,但他選擇裝作什麼都不知道,「媽回去了。」
「你沒去送她嗎?」
「她自己開車來的。」
溫茉這才想起來媽媽從來都是自己開車哪用得著送。
「哥哥,我們現在是不是變成沒有家的孩子了?」
溫禮看著她濕潤泛紅的眼眶止不住的心疼,話哽在喉嚨里也說不出。
他坐在她的床上,溫茉靠在他肩膀上,無聲的哭泣。
他也不知道該怎麼去安慰她。
「是不是一定要我在爸爸媽媽中選擇一個?」溫茉哽咽的開口道。
溫禮沉默著沒有說話,摟著她的手不斷的輕揉著她的頭。
「那我選媽媽的話,爸爸會不會不開心?」
「可我選爸爸的話,媽媽肯定不開心。」
「不想這個了。」溫禮柔聲開口道。
溫茉卻不理,繼續道,「我還是選媽媽吧,媽媽以前過得也不開心,如果我選她她能開心的話。」
半晌,「哥,你說是不是沒有我,爸媽就不會離婚了。」
溫禮的手一頓,他將溫茉從自己懷裡緩緩退出,他看著她,「阿茉,不是的。」
溫茉不知為什麼,她看著哥哥的眼睛,心裡更加難過,難過夾雜著委屈湧上心頭,淚再也止不住,「以前,他們,吵架的次,數很少,直到我上了,高中,他們幾乎天天,吵。」她抽噎著。
幾乎一口氣都說不上來一整句完整的話。
溫禮的手覆在她的後背輕輕撫摸著。
「不哭了,這跟你一點關係都沒有,」溫禮抬手替她擦去眼淚,「你還有哥哥,哥哥永遠愛你。」
溫禮也不知哄了她多久,只知道肩膀酸軟,口乾舌燥。
溫禮垂眸看著已經哭累睡著的她忍不住鬆了口氣,她泛紅的鼻頭還沒完全褪去。
整個人就像個易碎的藝術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