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徒二人潛藏山崗之中,一眼望去,山丘上營寨林立,其中甲士皆有驚人氣魄,凡是操練武藝的,也都是絕妙手段。【Google搜索】
豐今安看了之後,便讚嘆道:「哇,先生,這些人可真是好武藝,比豐隆鄉的祖傳秘技都要精妙。」
「廢話,這些是南芒劍宗的劍術,你以為是隨隨便便能學的?豐隆鄉的祖傳手段,也不過是某一代雲中君所創。南芒劍宗的劍子,多是人祖『燧人氏』之後,你多少個前世加起來,都不如『燧人氏』放個屁厲害。」
「……」
聽著就彆扭,讓小龍人很是不爽。
「說的是你前世,又不是你,你難受什麼。」
「……」
有道理,但不多。
好在小龍人也不計較這個,見魏昊盯了許久,好奇問道:「先生,你打算怎麼做?」
「直接把他們全部殺了。」
「?????」
豐今安小小的腦袋滿滿的疑惑。
他沒聽錯吧?
你都說是「燧人氏」之後了,你還把他們全殺了?
「你這是什麼眼神?」
「先生,人祖之後啊,全殺了的話,會不會……不太好?」
「你有所不知,我跟南芒劍宗,那是早有仇怨。」
說著,魏昊便跟豐今安解釋了一下前因後果,提到他弄死十三劍子這事兒的時候,豐今安情不自禁摸了摸自己的脖子。
小龍人尋思著自己要是跟那些南芒劍宗的劍子一樣蠻橫,怕是下場也是一樣的……
說不定更糟。
不過很快,豐今安就知道,應該不會更糟。
「當時我一不做二不休,反正都已經撕破臉了,那我還留什麼手?直接把他們打了個魂飛魄散,後來又將護道人給滅了,那是個有神仙之才的頂級地仙,若非當時有所依仗,還真不好說……」
「……」
縮了縮脖子,小龍人覺得自己跟著先生修行,那真是得打起精神來。
也不知道那位汪師兄,是怎麼堅持下來的。
成天提心弔膽,這先生可真是讓人不省心。
「如果我沒有猜錯,應該是我絞殺了南芒劍宗的新生代之後,他們不得已之下,選擇了入世應劫。把傳承外放,如此來篩選英才。」
魏昊眼睛放著光,「早就想滅了南芒劍宗了,但當時諸事纏身,後來又被萬里追殺,也沒空搭理。如今真是趕得早不如趕得巧,南芒劍宗這群狗東西,居然勾結了一支兵馬……」
「先生,這就是接下來要動手的?」
「不錯。」
陰兵其實不是最弱,但師徒二人修煉的是「烈士氣焰」,最克制陰兵,所以地藏王國的兵馬,純屬倒霉撞槍口上。
「說起來,先生,為何那群禿驢,沒有趕盡殺絕?」
「也是有些原因的。」
繼續觀察南芒劍宗的營地,魏昊見星光有了變化,知道會有高手前來,所以沒有出手,索性跟小龍人稍稍解釋了一下。
「那禿驢不是真身,而是地藏王國之主的心魔。他真身乃是『大孝大願安忍不動靜慮深密菩薩』,在陰間也是助過我一臂之力。當時他誕生三個心魔,只是磨滅了其中一個,還有兩個心魔留存,這一次,也算是借了我們的手,助了他修行。」
「哇,心魔這麼厲害嗎?」
「因為心魔就是我們本身,又不是身外之物。就像是身外化身,再多的分身,本心不變。」
言罷,魏昊又道,「再有就是我有個朋友,喚作『持戒骷髏大將』,他跟『大孝大願安忍不動靜慮深密菩薩』有舊。將來你要是見了此君,當稱呼前輩,不可無禮。」
「是個大仙?」
「不是。」
魏昊搖搖頭,「那是萬千骸骨凝聚而成的陰靈。」
略作解釋,豐今安這才知曉「持戒骷髏大將」的誕生,充斥著多少不易。
稍稍地感慨之後,豐今安才道:「這大骷髏先生也著實不容易。」
「要是事事容易,就也用不著犧牲那麼多人了。」
摸了摸小腦袋上的龍角,魏昊又道,「來,我教你怎麼觀望星光,以此來分辨世間強者。」
作為老師,魏昊自然會把握機會教學一波,不多時,豐今安已經明白了星光垂野的變化,也明白了天上星象跟人間分布的對應。
「原來,每一個人,都是一顆星?」
「人有強有弱,但總有閃光的時候。有的人如流星,絢爛一時,然後轉瞬即逝;有的人微光暗淡,就跟無數星塵一樣,平平無奇,但是數量龐大,這是星海的基石。」
「積少成多麼?」
「是的。」
見豐今安悟性高,魏昊很是高興,「到了神君級數,就能製造『平野』,暗合『星垂平野闊』之意。你的前世,或者說初代雲中君,就是將整個雲夢澤籠罩,然後改造此地。只是代代如此之後,『平野』衰退,也就沒有了隔絕人間的作用。」
「難怪以前有種種記載,萬千傳說……」
回想起來自己看過的典籍,豐今安多少覺得有點神奇。
不過以前不能理解的故事,現在再看,就是合情合理。
「所以,只要不是能施展『平野』的強者,就沒什麼好擔心的。神仙之下我無敵,神仙來了,該死也得死。」
「……」
雖說自家先生很有安全感,可這種安全感怎麼說呢……又帶著點驚悚感。
小龍人感覺很複雜,尋思著自己要是不聽話,跟之前那個禿驢大王一樣產生了心魔……那大概是要死了。
先生的大砍刀,那可真鋒利。
「咦?原來如此……」
原本魏昊還好奇,這南芒劍宗勾結的是何方人馬,待看到「左軍都督府」旗號之後,他便知道大概跟東伯侯是有關係的。
再一看多有將校氣息近似,估摸著還是血親同宗,少不得都是姜姓的後裔。
「先生,怎麼了?」
「老熟人聯合起來,真是讓人意外。」
魏昊笑了笑,「今夜,你我就行刺客之事,順便你也可以練一練氣血御劍的手法,而後我再傳你『赤俠飛刀』,也就更加得心應手。」
「啊?!我們要行刺?」
「廢話!難不成我們兩個單挑數千兵馬?」
「呃……」
小龍人略顯尷尬,他之前以為先生就是打算這麼莽的。
原來先生也不是只會莽啊。
啪!
魏昊抬手就是給他腦瓜子來一下:「你這臭小子,是不是把我當莽夫了?」
「沒有!」
「還說沒有!老子可是堂堂狀元,可別把我當無腦莽夫。」
「……」
呸,明算科的。
豐今安心中暗自吐酸水,前頭還當自家先生是進士科的呢,結果稍微問得深了一些,才發現是明算科的……
到現在豐今安也不是很確信,是不是大夏朝的明算科讀書人,就是這麼一個風格。
「這『左軍都督府』並不簡單,原先『龍驤軍』也是歸於督府調度,不過現在『龍驤軍』不在,想來調動的,另有旗號。」
對這些行伍編制,尋常百姓還真就說不出個一二三來,但魏昊不同,他跟徐望闕關係不錯,「龍驤軍」的軍陣之勢,也是魏昊第一次見識過的正宗,其威力強橫,讓魏昊印象深刻。
而且軍陣之勢也讓魏昊後來進一步強化「烈士氣焰」的時候,起到了參考作用。
「按照大夏編制,這『左軍都督府』還有兩軍缺額,旗號武德、豹韜,『豹韜軍』不在江淮,因此應該就是『武德軍』。」
「這『武德軍』厲害麼?」
「空有編制,鼓纛早就棄之不用百幾十年,如今多是一些奴婢一般的貨色,給世族子弟的將校幹些雜務。說是農奴,也不為過。」
「啊?!」
「但那是之前,現在鼓纛新立,應該是有人從夏邑討來了編制。只要『武德軍』沒有被取締,重整旗鼓,也並不是什麼難事。倘若打上兩個小勝仗,士氣也會高漲。」
魏昊又指了指周遭營地布局,「你看,這支兵馬布局嚴整,明哨暗哨游哨一個都不缺,是有高人坐鎮。再加上南芒劍宗傳下結陣禦敵的殺傷劍術,就算是個莊稼漢,有了這等訓練、督戰,也是一等強兵。眼下他們最需要的,就是一場勝利。」
「難怪來了雲夢澤!」
小龍人頓時明白了過來,合著十八路兵馬,不全是追著先生暴打,還有找自己麻煩的。
又想起之前天兵天將還要滅了豐隆鄉的生靈,豐今安更是不爽,感覺自己和雲夢澤,毫無可圈可點之處,完全就是案板上的一塊肉,任人宰割。
生氣!
他到底還是個八歲的孩子,想不明白還好,想明白之後,又會為自己的無能為力而暴怒。
見他無能狂怒的樣子,魏昊笑道:「你光生氣又有什麼用?他們想要拿我們刷經驗,我又何嘗不是這樣想的?小子,你想要磨練技藝,想要快速成長,光會勤修苦練,那都是沒用的!」
「唯有實戰,才能突飛猛進!」
魏昊雙目圓睜,「這南芒劍宗的劍法,迅猛強橫,暗合魁星變化,你只要拿捏住其中的變化,就算是把握到星光的玄妙。到時候,為師助你一臂之力,讓你凝聚出自己的星光鎧甲!」
「先生,什麼是星光鎧甲?」
「這就是!」
話音剛落,暗紅的光暈突然出現,魏昊手掌伸開,奇特的戰甲瞬間包裹。
不多時,魏昊整條胳膊,都被特殊金屬包覆。
色澤紅色交替,其上似有流水,卻不是流水。
「走!」
一把抓住豐今安,魏昊悄悄地拿出龍木香,插在了豐今安的頭髮中,看上去像個髮釵。
「咦?先生,什麼香味?」
「別管什麼香味,我先出手,你去追擊落單的。不要怕『烈士氣焰』會用盡,只有一次次達到極限,才能突破極限!」
「等等,先生,我還沒準……哇——」
一聲怪叫,豐今安被魏昊甩了下去,直接就要撞擊地面。
好在他最終變成了一條小龍,扭得跟麻花一樣,才死死地攥著一朵雲,保住了一條小命。
「呼……好險。」
剛鬆了一口氣,豐今安身軀一震,遠遠地就看到數百道劍氣追擊而來。
「我的天!!」
嗖!
小龍脖子伸長了往天上躥,這輩子沒有飛得如此賣力。
然而那數百道劍氣,竟然會拐彎,逕自追蹤而來。
嚇得小龍哇哇大叫:「先生救命——」
然而這時候魏昊卻是大喜:「乖徒兒,你吸引了火力,為師這才好下手啊。」
數百個劍士的騰挪,讓整個營地出現了短暫的破綻。
破綻,不需要多,只要一個就行。
時間,也不需要長,有那麼一個瞬間即可。
嗡……
祖傳寶刀一聲刀鳴,魏昊獰笑一聲,瞬間墜地!
轟隆!!
營帳在瞬間被震碎,整座山頭開始搖晃,十數個劍修大驚失色,御劍飛行護住了帥帳。
但是無用!
嗤!
一刀,刀罡斬斷數十道劍氣,這十數個劍修手握靈劍,修為也有鬼仙境界,但不是魏昊一合之敵。
「閣下……是……何人……」
噗!
鬼仙境界,對大多數修真而言,已經可以自傲,在凡胎肉體面前,曾經也是上等修真。
天下間的劍客,再如何強,不通法術,就很難跟鬼仙斗一斗。
可是現在,刀罡……斬斷的不僅僅是劍氣,還有法力。
法力被點燃了……
「你是——」
「不可能!你怎會出現在這裡——」
有兩個劍修顯然反應過來,口吐鮮血的同時,眼神驚愕地盯著魏昊。
「哈哈哈哈哈哈……」
仰頭大笑的魏昊一臉猙獰,「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當初就想著,有機會就滅了南芒劍宗,沒想到啊沒想到,當你們想要重整『武德軍』軍勢的時候,卻讓我撞見了。」
「……」
「今夜,你們都得死!!」
魏昊抬手就砍,這些劍修根本擋不住魏昊的攻擊,劍氣爆發出來,魏昊不過是星光護臂隨意格擋,劍氣盡數湮滅,連反彈都做不到。
「雕蟲小技還敢拿出來,當初五潭縣殺得還不夠狠!」
目露凶光的魏昊一腳踩死了一個劍修,然後看著剩下還在頑抗的南芒劍宗門人,「你們的宗主,在哪裡?」
「……」
「……」
這些劍修都是眼神怨憤,死死地盯著魏昊,那是尊嚴被踐踏的屈辱,還有對死敵的仇恨。
魏昊根本不予理會,而是大踏步往前走:「以你們宗主的修為,隔空跟我交手,都不在話下。但是現在門人暴斃,卻也沒有出手,可見必有緣由。」
他每往前走一步,這些南芒劍宗的劍修就後退一步,卻並沒有四散而逃。
「莫非……你們的宗主,就在這大帳之中?」
魏昊笑容殘忍,繼續前進,「看來,的確是有一番算計了。哈哈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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