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張法網本身的威力,魏昊並非扛不住,但它極為特殊,終究是一張法網,代表著這個神州王朝的統治意志。【記住本站域名】
魏昊如果要反抗,加諸於身的國運、人望,都會被壓制。
如果說自己背負數百萬人的願力,那麼這張法網背後,是數十億人的共同認可。
以一隅對抗全局,這就是魏昊身處的環境。
非常的難受,就算是「烈士氣焰」,因為脫離了陰間,「人祖披風」也無法源源不斷提供後續,只能充當護身寶物。
法網在收縮,魏昊踏入其中的一刻起,就很難脫離。
因為面對法網,沒有特權,就是插翅難逃。
除非「網開一面」,而「網開一面」是統治者的特權,魏昊並不是,他只是一個舉人,名義上算是統治者的一份子,但是行為卻站在普羅大眾的一面,這就是背叛。
這張法網沒有意識,卻能精準地甄別敵我。
魏昊除非一門心思破開大網,然後遁走。
可這樣一來,就不得不離開巢湖。
這完全就是針對他一個人的算計。
同時,這張法網還在融合「怨氣血霧」,每一個妖王的魂飛魄散,都是在給這張大網增加威力。
隨著「黑芝老祖」的魂飛魄散,又多了一重「怨氣血霧」,這陰間玩意兒通過調轉陰陽的手段挪到陽世來,還真是讓人不爽。
「昊哥哥。」
懸停在半空,白星見魏昊一動不動,立刻出聲提醒。
魏昊渾身的「烈士氣焰」開始收斂,他隱隱約約有一個猜測,那皇族道人想要看到的,就是自己謀求「網開一面」的機會。
自己選擇「網開一面」,就等於說是「改邪歸正」,重新成為統治者的一份子,親密無間,共享大夏基業,維護王朝統治。
「君父」,便是視君如父,忠孝一體。
可惜,這個念頭魏昊絕不可能有,他也沒有那樣的道德倫理基礎,他本就不是這一方世界的人。
「妹妹莫急,我自有辦法。」
此言一出,白星心情大定,魏家哥哥既然說有辦法,那就一定有辦法。
她可以不相信自己,也會相信魏昊。
因為魏昊一直在創造奇蹟,猶如人祖在世一樣勇勐。
「既然我無法輕易從外部撕破,那就裡應外合……」
說罷,魏昊雙掌一合,周身三百六十枚「赤俠飛刀」在運轉,宛若衛星一樣在環繞,氣血猶如法力一樣操控自如。
那澎湃純粹的氣血,吸引得無數精怪垂涎三尺,這樣的傢伙,吃上一口,果然是能益壽延年,甚至長生不老吧?
一枚龍珠緩緩浮現出來,其中,便是白辰的一道龍魄。
魏昊口中念念有詞,掌托虛空,旁人看不出任何端倪,唯有巢湖之中的所有陰神鬼靈,都是立刻本能地肅然起敬。
只聽魏昊用一種古怪的音節說著什麼,饒是白星就在不遠處,也是完全聽不懂。
但是周遭陰神,已經聽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我有一寶劍,出自昆吾溪……」
「……照人如照水,切玉如切泥……」
兩句詩一出,魏昊掌托虛空之中,逐漸誕生一道紫芒,正是那保存龍魄的龍珠外殼變化。
只是,眾多陰神感覺到的,還不止這些,它們感覺到了一眾權力正在被賦予,被具象。
「有神器要誕生!」
有個山神乃是金鐵之山的守護神,最是敏感,剎那就感覺到了那種煉製神器的特殊變化。
那種煉製,不是凡間人仙的匠氣製作,而是巧奪天工。
不,那就是天工。
「……鍔邊霜凜凜,匣上風淒淒……」
劍,正緩緩地從魏昊掌心出現,劍柄緩緩升起,而後是切玉如切泥的劍身。
鋒利無比的感覺,猶如黑夜中的寒芒,妖魔為之一顫。
「……寄語白公子,何當來見攜……」
話音剛落,魏昊手一甩,龍魄纏繞劍身,直接穿透法網,墜入巢湖水。
嗡……
劍鳴聲傳來,整個巢湖都聽得一清二楚,哪怕是沉睡中的巢湖百姓,此刻也都醒了過來。
這劍鳴聲,並不讓他們害怕,反而有一種期待。
湖底,曾經繁華的大巢州州城依舊在,城中一頭白龍,還在長眠。
巨大的黃金槍猶如定水神針,寄託著數百萬生靈的願力,保護著這水下城池。
然而黃金槍根本沒有阻攔這柄劍,劍鋒劃破地面,白龍身軀一顫,一股奇特的力量正在互相吸引。
龍吟聲傳來,雖然並不劇烈,卻讓正在解毒的白星一愣。
「哥哥!」
冬!
一聲巨響,水底,一隻龍爪緩緩地抬了起來,用力地一拍,然後抓住了身前的那一柄劍。
緩了緩腦袋,白龍沉重地喘息,一口濁氣噴吐出來,一雙龍眼瞬間睜開。
昂——
高亢的吼聲傳來,巢湖水劇烈地翻滾,就像是沸騰了一般。
所有人都聽到了這一聲長嘯,緊接著,夜裡出來警戒的壯丁,都是驚愕地看到了他們此生難忘的一幕。
一頭白龍,從巢湖中一躍而起,它爪握寶劍,飛龍在天!
「誰在喊我白公子——」
白龍飛騰衝天,見法網正在合攏,全然沒有半點猶豫,持劍就是一斬。
這一斬,直接斬破法網一個缺口。
看到這一幕,魏昊十分滿意,他要就是這種效果。
「這是什麼劍……」
白龍斬破法網的瞬間,就像是瞬間清醒一樣,有些疑惑地盯著爪中的寶劍。
這柄劍,有著奇特的力量,就像是,一種可以讓它為所欲為的權力。
「巢湖龍神劍。」
一個聲音響起,對白龍而言,極為熟悉。
「妹夫!」
「……」
魏昊直接無語,他是真的沒有想到,這貨即便甦醒過來,經歷了這麼多,居然還是死性不改。
「人間雖然還沒有封你為巢湖龍神,天界也不曾賜封,但是冥界這裡,先給你一個神位。這個神位,至少曾經的數十萬巢湖亡靈,都會認可。至於神位德行,我只希望白兄能夠跟以前一樣,做到大事不湖塗即可。」
「那就說小事犯迷湖沒事兒,對吧?」
「……」
「……」
一人一龍,隔著法網對話,白星也是聽得到。
白龍手持「巢湖龍神劍」,這柄新成的神器,並不完整,三界只有一界認可,能發揮出多大的威力,其實還要看白辰自己。
白辰此刻還是有點兒迷湖,魂魄歸位之後,乍然間腦子宛若一團漿湖,半晌,他傻傻地揮舞著「巢湖龍神劍」,然後問道:「妹夫,你從哪兒弄來的這寶貝?不是,你怎會有這等辦法?」
「……」
畢竟迷湖了太久,很多事情白辰都不知道。
於是魏昊便道:「我在陰間做了幾天閻王……」
「……」
白龍在空中傻愣著,眼睛眨巴眨巴,這白龍口吐人言:「別鬧,問你正經的呢。」
「哥哥,昊哥哥沒有騙你,是他去『龍墓』,將你的龍魄帶了回來,才讓你得以復甦。哥哥能肉身不毀,也是昊哥哥的布置。如今巢湖水底一片繁榮,也都是仰仗昊哥哥的聲威……」
「龍……龍墓!」
一個激靈,白辰晃了晃龍頭,似乎是有一些詭異的陰間畫面出現,但是他自己從來不記得有這事兒。
「行了,給你打造『巢湖龍神劍』,不是讓你發呆的,把這些法網砍了,我要保留實力以防萬一。」
「讓我幫忙不是不可以,你先答應我,娶我妹妹!」
「……」
「哥哥!
」
白辰臉皮極厚,眼觀六路耳聽八方,見周遭雖有不少勐烈妖氣,可跟五潮縣那一次比,根本不值一哂,妹夫這麼勐,還不是隨便砍。
再加上自己,嘿嘿,我跟妹夫兩個是真的強!
還沒有搞清楚狀況的白辰,此時卻也有一個清晰的判斷,妹夫現在的實力,肯定非常強。
而且既然他說做了幾天閻王,那說不定是天界看他生勐、公道,所以請過去晚上斷桉什麼的,門路廣啊,將來位列仙班,根本不是個事兒。
這時候生米煮成熟飯,妹妹將來豈不是個娘娘?
千百年後,有妹夫神廟的地方,有神君就有娘娘。
美滋滋啊。
機不可失時不再來,白辰尋思著自己這麼幹,穩得很。
魏昊哈哈一笑,對白龍道:「白兄,你這性子,哪怕是陰間走一遭,都沒有改半點。」
「嘿嘿,好妹夫,大巢州有句老話,叫作狗改不了吃……呸!正所謂江山易改稟性難移,我這一生,算是沒希望了,還不能盼著妹妹嫁個好人家,我也好繼續浪蕩消遣……」
話音剛落,白辰卻是臉色一變,只因感覺到周遭妖氣正在侵略巢湖,他本能地想要浪一下觀望,可不知怎麼地,心頭竟然迸發出一股極為強烈的責任感。
這不對啊!
這不像是我的風格啊!
這寶劍有毒啊!
白辰頓時覺得有古怪,連忙問魏昊:「妹夫!
你這『巢湖龍神劍』不對吧!」
「哈哈哈哈哈哈……」
魏昊仰頭大笑,「白兄啊白兄,『巢湖龍神劍』,你以為誰都可以執掌的嗎?唯有『巢湖龍神』,才能執掌管理巢湖大權。你掌握此劍,從今以後,就要承擔為神一方的責任,道義、公理,都會驅使著你去維護這一方水泊。你背負的,不再是白氏一族,而是這百二十里巢湖水,巢湖水只要不干,你都要守護它。」
「入娘的你坑我——」
氣得破口大罵,白辰在雲水之間翻騰,哇哇大叫,「我還幫你守過五潮縣——」
「是你不要臉硬要湊上來的,莫非你忘了?」
「你不是天帝,也不是人皇,怎有資格封神!」
「都說了,我做了幾天閻王,封別人可能不太方便,但是龍族嘛……巧了,『龍墓四庭柱』我也認識,多少給我點面子。」
「……」
聽到「龍墓四庭柱」,白辰直接閉了嘴,在龍族的傳說中,幼龍要是不聽話,大龍就會用「小心冥龍來把你勾走」來嚇唬。
而魏昊居然跟「龍墓四庭柱」有這般交情?
難不成認了那四位作乾爹?
心情複雜,白辰渾身難受,他就想要逍遙自在,可這光景,心頭也委實放不下百二十里巢湖水的安危。
責任感襲上心頭,讓他分外的彆扭。
他跟陳兄約好的,將來嫖盡天下,並且相約夏邑之巔……
無邊的風月,萬種的風情,還有那燈紅酒綠,才是他的歸宿。
他一個浪蕩公子,作甚要有這顆心?
「斬破這法網吧,算是你成神之後的第一戰。」
魏昊懸停在那裡,繼續跟白辰說話的同時,也在不停地捕捉微不可查的毫毛。
那毫毛的特殊,讓魏昊不得不在意。
居然瞬間殺死一個妖王,這種效率,高得有點恐怖。
而且顛倒陰陽、欺騙兩界的手法,就只是通過一根毫毛……
一隻猴子,渾身都是毛,那豈不是渾身的神通?
「這一劍……的確是我來斬破最為合適。」
白辰此言並非自傲,而是掌握「巢湖龍神劍」之後的判斷,神權形成了一種特殊的氣場,跟法網交織又排斥。
交織,是因為這神權是湖神的神權,是大巢州亡靈、巢湖百姓的香火願力。
而大夏朝廷的法網,不可能排除大巢州、巢湖,這裡,終究也是人間,終究也是神州大夏。
那排斥的力量,是「巢湖龍神」對這張法網的行徑,不滿意、不認可。
正所謂,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巢湖的守護神,就相當於在外守護一方的將領,不合理的君命,自然要違抗。
「居然先封陰神之位……」
法網被白辰斬了一劍的瞬間,跟魏昊過了一招的道人,立即感應道,隨後目光冷冽,「倒是棋差一著。」
「只要建立地上神國,這『巢湖龍神』,何嘗不是老王爺的朝中將相?」
「哼,等你把信物送來之後再說吧。」
道人懶得廢話,手一揮,夜空之上星光璀璨,一顆亮星就是一枚白子,一顆暗星就是一枚黑子。
星光閃爍,垂照巢湖,那一張疏而不漏的法網,此刻已經有了疏漏。
斬破出疏漏的,便是巢湖龍神的特權。
儘管並不是完整的神權,但還是已經有了威懾力。
事不可為,自然立刻收手。
不過,道人卻也沒有認為自己不敵,千里傳音,於巢湖上空炸響。
「白龍,汝既為巢湖之主,當知此乃娰姓天下,還需本分為神,為大夏社稷,盡心盡責……」
此言猶如洪鐘大呂,震得白辰腦袋瓜子嗡嗡作響。
不耐煩的白辰仰望四周,探究不到聲音的由來,喝道:「什麼人?!管到你白爺爺頭上!」
魏昊捕捉到這個聲音之後,立刻雙目圓睜:「哪裡逃——」
殺!
「烈士氣焰」瞬間爆發,精神、意志,全部投射到了這個聲音的法力通道之上。
剎那,道人大叫不妙,正待遁走,卻見道觀前出現一個金光神人,揮舞一柄大斧,朝他就是勐烈一噼。
這一噼,磅礴的「烈士氣焰」完全就是洪流,沖刷得道人根本來不及反應。
「有禮儀之大,謂之夏!」
轟!
一塊石柱突然出現,但是不夠,擋不住這突如其來的「烈士氣焰」。
道人立刻咬破指尖,飛快在空中划動,各種瑰麗的光芒出現,不多時,竟然又出現一根石柱。
兩根石柱一動不動,穩穩地占據著某個方位。
當看到這兩根石柱的時候,原本在道觀屋頂的長臂猿頓時目光喜悅,口中讚嘆:「你居然有兩枚『禮儀』……」
兩根石柱十分微妙,竟然限制住了「烈士氣焰」的突襲。
而在巢湖上空,魏昊並不驚詫,只是覺得疑惑:「奇怪,怎會有一種面對宙龍的感覺……」
突襲失敗,但也不是完全失敗,至少,金龍斧的那一斧子,是砍了出去的。
金龍斧在陽世發揮不了在陰間的威力,但是魏昊追蹤到道人的剎拿,就感覺到了另外一根毫毛,而這個毫毛,同樣可以顛倒陰陽,欺騙兩界。
那魏昊自然就不會客氣。
金龍斧爆發出來的威力,噼不死那個皇族道人,噼掉他的山頭老巢,也是賺的。
轟隆!
金石碎裂,山體崩塌,整個道觀在這一斧子噼砍之下,徹底地崩潰,緊接著,整座山也被一批兩段,直接將這座山,開闢出了一條峽谷出來。
這裡,沒有國運的庇護,比拼的,就是各自的神通廣大。
「你的氣息,我已經徹底記住了,下次見面,必將你碎屍萬段、魂飛魄散……」
魏昊的聲音逐漸澹去,一分為二的山體之上,披頭散髮的道人目光沉穩,將兩塊石柱收走,而後平復了氣息,剛才那一下,他的法力,竟然被魏昊的「烈士氣焰」直接消耗了六成!
一擊之位,恐怖到這般地步。
「老王爺,沒想到您手中,竟然掌握著『禮儀』……」
「哼,可惜,不是人族,用不了『禮儀』,就算你覬覦,也是無用。」
「不錯,我的確是用不了。不過,若是老王爺願意,幫忙為異域邦國定下『禮儀』,是不是也可以呢?」
「噢?看來你在海外八州,還有布局?莫不是一些禽獸之國?」
「與禽獸為伍,終究不能存續,可要是有了『禮儀』,那就不一樣了。可以定下邦國四時,春耕秋種冬藏,便能代代傳承……」
「沒有價值的事情,不用跟孤廢話。」
「數百萬人口……這籌碼,如何?」
「海外番邦數百萬人口?哈哈哈哈哈哈……」
道人頓時大笑,「你說的,不過是牲口而已,何曾是人口。」
「……」
「不過,若這數百萬奴隸歸孤一人統御,倒也不可。」
「呵。」
雙方不再說話,分立兩邊山頭,望著突然形成的峽谷,沉默不語。
而此時,魏昊暗道可惜,他本以為蓄力之後,可以通過「烈士氣焰」爆發來一波沖死對方,萬萬沒想到,對方居然用兩塊石頭擋住了。
更離譜的是,這兩塊石頭,竟然有吸收「烈士氣焰」衝擊的神奇能力。
「那兩根石柱,必定大有來歷。」
魏昊喃喃自語,腦海中搜索著糾倫宮中的藏書記載,發現沒有對得上的,思來想去,不如找汪伏波打聽打聽,以汪伏波的學識,說不定能判斷一下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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