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秦鋒在說完這句話之後,徹底倒在了地上。
他的氣息消失了,可眼睛卻直直盯著趙舒雅。
尤其是那隻手,更是伸向了趙舒雅所在的方向。
仿佛,想要握一握手。
趙舒雅也在注視著秦鋒。
她的腦海中,同樣湧現出曾經的回憶,仿佛死前的走馬觀花,讓趙舒雅有些凌亂。
可那一幕幕,全都是和秦鋒曾經的過往。
趙舒雅的心中泛起苦澀,無比悲涼。
自己選擇錯了嗎?
沒有。
因為當時的自己,就是深愛著這個男人的。
愛,是沒有錯的。
是什麼錯了?
是這個世道,是這個追逐名利的世道。
是世間的規矩和世俗的約束,讓秦鋒改變了。
同樣改變的,還有秦鋒和自己之間的感情。
以至於,後來有了周曉娜的存在,甚至還欺騙了自己這麼多年。
趙舒雅想過一些問題。
自己恨嗎?
恨!
可是,恨誰呢?
是恨秦鋒的絕情,恨秦鋒的欺騙,恨秦鋒的無情?
還是恨這個世界給一個愛自己的人,造成了改變,讓他徹底淪陷了?
趙舒雅呆呆地看著秦鋒,聽到了秦鋒最後說的那三個字。
對不起……
這是對自己說的。
對不起什麼?
對不起欺騙自己的事情嗎?
還是對不起對秦浩宇的愧疚呢?
趙舒雅滿臉都是委屈,她也不知道秦鋒是什麼意思,可是心裡還是很開心的。
這說明,秦鋒已經有了懊悔,這是想要祈求原諒。
想到這裡,趙舒雅的嘴角高高揚起,感覺到一絲幸福。
最後的最後,終究回到了以前嗎?
可一股無力感襲來,讓趙舒雅想要睡覺。
她知道,自己的大限已至,快要死了。
趙舒雅看向秦子涵,秦詩琪,秦羽墨。
她看著這三個正在哭哭啼啼的女兒,嘴角扯著一絲笑容,強撐著。
「別哭啊,媽媽會很心疼的。」
趙舒雅虛弱道。
「媽……」
似乎是感覺到了趙舒雅的虛弱程度,三個女人全都哽咽不止,一副悲傷至極的樣子。
她們都捨不得趙舒雅離開自己。
「媽以前對你們很嚴厲,是為了讓你們成才,現在看到你們都在自己的領域有所發展,心裡還是很開心的。」
「後來又做了一些錯事,讓你們失望了,我以為想要讓你們走得更遠,卻完全忽略了你們的感受,給你們注入了錯誤的價值觀!」
「現在,媽媽告訴你們,一切都要隨自己的心意,明白嗎?」
「你們呀,要幸福,這就夠了,其他的就不要再管了!」
趙舒雅一臉不舍的看著這三個女兒,臉色愈發慘白,渾身都有些瑟瑟發抖。
「媽,不要,我們已經打了急救電話,很快就會有人來救你的!」
秦子涵抓著趙舒雅的手,捨不得鬆開。
「媽,我們還要一起回餘杭呢,今天不是才商量好的嘛?」
秦詩琪擦著眼淚,哭哭啼啼沒完。
「媽,我根本就沒有成才,我還需要你照顧,你不要丟下我好不好?我求求你了!」
秦羽墨聲嘶力竭的喊著,雙手都是血液,捂著趙舒雅的傷口。
可。
趙舒雅沒有回應,卻有些心疼的看著自己的三個女兒。
「以後,媽媽就陪不了你們了,真的很抱歉。」
這話,讓秦子涵三姐妹哭的更加難受了。
這時候。
趙舒雅緩緩挪動目光,看向了秦浩宇的位置。
眼神非常複雜,蘊含了太多的感情。
秦浩宇同樣百感萬千,緊張不已。
他也沒想到,事情竟然會變成這樣。
秦鋒死了。
趙舒雅也要死了。
這兩個自己的親生父母,竟然是這個結局!
秦浩宇捫心自問,難受嗎?
其實,在心裡來說,看到這兩個曾經有過感情的人,徹底離開自己的時候,確實很難受。
哪怕這兩個人曾經對自己做了那麼多的錯事。
甚至,讓自己的命運發生了如此大的改變。
可秦浩宇還是很難受。
原來,死者為大,就是這種感覺啊!
「小宇,你爸爸臨死前說對不起,除了是對我們說的,也是對你說的。」
「他一定是知錯了,你相信嗎?人之將死其言也善,你原諒你爸爸吧!」
「他做錯了,但是也知錯了,你再恨他也沒用了,原諒他,好嗎?」
趙舒雅哽咽道。
「嗯……」
秦浩宇點了點頭,有些木訥的說道。
「謝謝……」
趙舒雅聽到後,終於揚起了嘴角,臉上帶著笑容。
她終於能夠放心了。
「媽媽曾經也做了很多錯事,讓你失望了。」
「本來,我應該補償你親情,補償更多的愛,但是我什麼都沒做到。」
「我對你來說,不是一個合格的母親,幸好你有真正愛你的母親了。」
「可是,答應媽媽,下輩子再做媽媽的兒子,好嗎?」
「我想,能夠重新認識你,重新愛你,重新做你的媽媽,好嗎?」
趙舒雅淚流滿面,聲音越來越虛弱。
她心碎欲裂,說著最後的渴望。
這也是她唯一的救贖了。
「嗯!」
這一次,秦浩宇沒有否決,而是重重的點了點頭,給了秦浩宇非常準確的回應。
答應!
這便是秦浩宇的態度,也為了讓趙舒雅能夠安心。
聞言,趙舒雅長舒一口氣,心中最大的疙瘩解開了。
她的心裡非常開心,無比愉悅。
終於,能解脫了。
忽然,她看向了周曉娜和秦明軒。
這兩人一直在一旁,瑟瑟發抖著,恐懼著。
趙舒雅看著秦明軒,看著這個自己疼愛了將近二十年的孩子,心情有些複雜。
臨死了,卻也有些不舍,有些掛念。
「你呀,以後好好做個人吧!」
趙舒雅也不知道說什麼,只能說出了自己最後的擔心。
可,秦明軒哪裡會搭理趙舒雅,只是縮成一團似的,愈發緊張。
趙舒雅隨後將目光看向了周曉娜。
這個曾經在京都,和自己並列為京都四大美女的女人。
也是京都周家的豪門之女,被秦鋒騙到手的女人!
兩個人的路截然不同。
因為周曉娜無名無份,後半輩子都只能潛藏著。
而現在,趙舒雅也只有一句話對她說。
「他最後,愛的還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