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六章 羊入虎口,再次暗殺

  說著,他掏出袖口中一個雕工精緻繁瑣的圓形鏤空香薰球,鈴佩叮噹作響,一瞧便知是不可多得的好東西。

  拿出的瞬間,祥雲明顯感覺到小忘的眼神變了。

  「這東西……好熟悉的感覺。」小少年接過圓球置於掌心,指尖觸碰在鏤空的花紋處,熟悉得好似原先把玩過無數遍一樣,他眼睛冒著光,「這是我的東西!」

  男人嘴角勾起一抹得逞的笑,還好當初看香球精緻偷偷昧了下來,沒想到會在今日發揮作用。

  「當然熟悉,香球您從前一直佩戴在身上,從不離身的,」男人怕他不信,又道,「您左手手背上有一顆米粒大的紅痣,為人聰穎一目十行,現下定是傷了腦子,才忘了屬下,等回去了讓府中大夫瞧瞧,定能治癒。」

  一樁樁一件件都跟小忘現有記憶對上,更重要的是對方拿出的香囊球太熟悉了,一定是他從前格外愛護的東西,若不是極為親近之人,絕不可能拿到。

  心中有了成算,少年的語調跟著緩和不少,詢問了幾句走丟後又被人折磨,失憶的過程。

  得知是被父親對家算計,才落得如此下場,林家人都忍不住紅了眼睛。

  「造孽,多大仇也不能對個孩子下手,還有人性嗎?」

  「當初我們可是看到這孩子被折磨成什麼樣的,差點沒斷了氣,你們回去得好好懲治那群喪良心的東西!」

  「就是,這樣的人生孩子沒屁眼,親爹賣屁眼,自己爛屁眼!」

  大家越說越激動,竟然沒人察覺到幾個兵衛的臉色都變了。

  要不是領頭男人眼神示意不可輕舉妄動,恐怕當場就要把刀架在幾人脖子上。

  家中有人尋上門,林家即便再捨不得,也沒有強行留人的道理。

  鄭氏給小忘打包了平日裡愛吃的點心。

  鳳仙將前兩日給小忘做的新衣服塞進包裹里,原本還想著對方是個大家少爺,許會看不上她的手藝,沒想到那孩子歡喜得很,直言回去就穿。

  林老大和林老三拍著少年肩膀囑咐他回去後多加小心,別再著了別人的道,更要記掛著他們,多回來瞧瞧。

  天吉和祥雲眼圈都紅了,捨不得小夥伴走。

  幾個月來大伙兒吃在一處,玩兒在一處,早就跟林家親孫子一樣,關係好得不得了了。

  天吉眼淚掛在睫毛上,一拳頭垂在好友胳膊上:「你小子可不能忘了我。」

  小忘堅定地點頭:「不會忘,等我回去報平安,就回來找你們,救命之恩總要回報的,你不是想找個師傅學功夫嗎?等回去了,我立刻給你找師傅,能一個單挑十個的那種!」

  「好!說到做到!我們拉鉤!」

  祥雲小嘴撅的能掛油瓶:「小忘哥哥,你也要走了嗎?一定要回來看阿寶。」

  「阿寶乖,小忘哥哥永遠是你的哥哥,」少年揉著小丫頭鬆軟的發質,一想到回去後沒有這樣的機會了,忍不住心裡澀澀的不舒服。

  門口男人的催促聲再次響起,小忘才告別林家人,上了新趕來的馬車。

  再次跟林家人揮手道別後,林家眾人在巷子口望著夜色中只剩下一個圓點的馬車,心裡一片悵然。

  相處了幾個月的孩子,說走就走了。

  林老太笑著安慰孫女:「好啦,天色晚了,露水重,忙碌了一下午連口水都沒顧上喝,快去用晚膳吧。」

  祥雲氣氛低迷:「小忘哥哥晚飯沒來得及吃就走了。」

  「是啊,天都黑了連夜也要走,許是怕家中親長擔心吧。」鳳仙嘆了口氣,「不知在路上要趕多久,還好我給他做的幾身衣裳都帶走了,路上也有得換,想當初小忘剛來家裡時,身上的只穿了件破舊到不能看的裡衣,跟個泥娃娃似的。」

  林老大眉心一皺,指尖不由在下巴上逡巡起來:「話說回來,那群綁架小忘的人,為什麼要把他外衫脫了,春末的天氣也凍不死人吧?」

  此話一出,院子裡突然安靜了一瞬。

  鍾叔聲音有些遲疑:「大戶人家的孩子,衣衫也是價值不菲可以到當鋪換錢的。」

  林老三心猛地一狂跳,衣衫都被脫了換錢,身上的其他東西,怎麼可能還留著,那香囊若真是隨身攜帶的物件,只有可能落在一種人手上。

  綁架小忘的那幫人。

  他雙拳緊握,死死抵扣在胸前:「不好,我們好像上當了!」

  反應過來的林老大和鍾叔立刻去套車,加上去拿傢伙事兒的林老三,三人以極快的速度往馬車遠離的方向飛馳而去。

  留下院中還沒醒過來的天吉,一臉茫然:「大伯,三叔他們去哪?」

  其他人同樣一臉焦急,特別是祥雲,小臉都蒼白了。

  落在那群人手上一次,小忘丟了半條命。

  如今是第二次,顯然是見他沒死成後的再次行動,不敢想像少年會遭受怎樣的折磨。

  祥雲死死咬住下唇,都怪她,要是沒拉著小忘爬上院牆,沒準能在官兵來之前找地方躲起來,這樣就不會落入敵人的陷阱了。

  林家那邊急的嘴角燎泡,小忘,準確說是趙懷澈剛上車後不久,便被車裡熏著的香氣迷暈了。

  等他再次醒來時,屋外的月光透過布簾縫隙照進來。

  他才發現馬車不知什麼時候停了,四周一片寂靜,只有幾道匆匆的腳步聲。

  「孫護衛,孫護衛……」

  不知為何,趙懷澈心懸了起來,嗅到空氣中一抹危險的氣氛。

  下一秒,面前的帘子被人從外面掀開,他還沒來得及看清那人長相,就被一股大力拉扯到半空中,猛地丟在滿是碎石的小道上。

  趙懷澈沒時間顧上後腦撞擊石塊的疼痛,就著淡淡月光愕然望向立在不遠處的幾人,正是下午恭順稱呼他為「小公子」的幾個兵衛。

  不同的是,他們幾個臉上的神情,滿是狠意,嘴角輕蔑的笑讓他腦袋止不住再次疼痛。

  「老大,我們是直接一刀砍了他,割下頭送給主子,還是慢慢折磨替主子出氣?」

  「直接一刀了結,省得留有後患。」

  眼前人聲音,相貌逐漸跟記憶中的重疊在一起。

  排山倒海的過往席捲而來,跟颶風在趙懷澈腦海中過境。

  一下子讓他想起過往的回憶。

  這些人不是父王手下的,而是死對頭汝陽王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