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咎:「計算……出了點差錯。」
千里:「……」
寂寞成灰:「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天狼:「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彈幕:「666666666666」
無咎:「真的。」
千里:「分手吧。」
寂寞成灰:「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天狼:「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彈幕:「666666666666」
「皮皮千曾經跨過山和大海,最後發現還是敵不過一棵樹。」
「不,是敵不過無隊。」
「無隊終於報了當年的一炸之仇?」
「節目效果滿分。」
「你還給不給別的娛樂主播留點活路了?」
無咎的解釋已經沒有什麼卵用了,雖然他的確無辜,他原本的打算是拿捏好手lei爆炸的距離,讓它剛好炸不死千里,又有足夠的衝擊力把千里從那個位置上撞下來,如此便可完美地實施救援。無奈,理想很豐滿,現實很骨感,手lei炸開時離千里太近了,直接把他在樹上就炸死了,進入倒地狀態再被轟飛出去,又摔一次,可不就從骨子裡死翹翹了麼?連扶都沒得扶。
要是隨隨便便就能做到,瞬爆雷還能被稱為神技嗎?
然而,最戲劇性的一幕還在後面。
有人在這節骨眼上,往千里直播間刷了個高級禮物——航空母艦。
航空母艦是河馬tv最昂貴的rmb禮物,價值兩千大洋,按慣例,有人刷這種重量級的禮物主播是必須要特別感謝一下的,這也是很多土豪給心儀的主播送禮物的動力——花錢能使主播推磨啊。
這當口千里心情本來就複雜,再一看送禮物這人的id,更複雜了。
與他的反應截然相反的是,整個直播間頓時沸騰起來。
因為,送禮物的人,大家都認識。
醉凌雲。
河馬tv一姐、當紅解說及主播、奇蹟戰隊前任隊長、奇蹟公會現任會長——女王!
醉凌雲一直專注於ldm領域,以前在直播時也會和無咎千里他們時不時地互動,他們轉吃雞後醉凌雲和他們就沒什麼往來了,今天也不知什麼風颳的,她毫無徵兆地就過來用主播號給千里刷了個大禮,一點也不帶避諱。很多人嗖一下就沖向了她的直播間,才發現她今天沒有開播,指不定暗搓搓地偷看了多久的直播呢——否則怎麼能正好卡在這個微妙的點送禮物呢?
「女王,你不厚道啊!」千里直言不諱地控訴。
「給你送禮物還不厚道,你說話可得帶點良心。」醉凌雲在彈幕發話了。
「反正你們這些人一天天的就恨不得看我笑話唄?」千里說。
「是的。」醉凌雲說。
「……」
「你們欠我一頓飯啊,記得了。」醉凌雲說。
「女王不給無隊也刷一個嗎?」粉絲們問道。醉凌雲的收入都是以萬為起步單位的,不差這一兩個航空母艦。
「千里的就是無咎的,沒差。」醉凌雲說。
這句話大家都當玩笑,深意只有懂的人才懂。
整個ldm聯賽,不,全世界知道無咎和千里真正關係的人,滿打滿算只有五個。
第一個是蟲蟲,她發現兩人秘密的契機很戲劇性,也好在有她這個前車之鑑,打那以後兩人謹慎了許多。
第二個是修羅。蚊子和33這兩個鋼鐵直男斷不會自己往那個方面想,修羅不一樣,他對這種事有股天生的嗅覺,大家天tian朝夕相處,無咎和千里互動時的每一處細節都逃不過修羅的目光,朋友的玩笑和……愛人之間自然而然發自內心的體貼入微是完全不一樣的,整整四年之久,修羅要這都瞅不出端倪,他就可以回爐重造了。
修羅是先覺得微妙,到有依據的懷疑,再到基本確信只剩驗證。至於怎麼驗證的……嗯,無咎不好下手,千里就是個電競宅,隨便套一套話就ok了。
蟲蟲從一開始就毫無障礙地接納並祝福他們,修羅從小在比較開放的氛圍中長大,對這種事他也不覺得有什麼大驚小怪的,刨根問底更多地是出於對朋友的關心,但考慮到國內的環境……尤其他們還成為了公眾人物,為了避免讓事態複雜化,蟲蟲和修羅很尊重地對此閉口不提,職業是職業,私生活是私生活,只要處理好之中的平衡,一切順其自然就好。
第三個,是醉凌雲。
每年兩次的ldm嘉年華活動期間,這些職業選手都會共聚一堂,而從首屆職業聯賽起,他們就開創了無ktv不嘉年華這個傳統,每年都要瘋兩次,也只能瘋兩次。醉凌雲是在某一次聚會時有所發覺的,然後選擇了一個正確的八卦對象——蟲蟲。
只能說女人的直覺真的恐怖。
醉凌雲當然沒有明問,只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地旁敲側擊,蟲蟲是無論跟誰都不會拿這種事閒聊的,她是防不勝防地被醉凌雲套路了一把。
其實無咎和千里並不介意讓朋友知道,提心弔膽藏著掖著的感覺一點也不好受,只是,未必所有人都能理解。
醉凌雲的態度和蟲蟲如出一轍,尊重且支持。
最後兩個,是無咎的父母。
這並不在他們定好的計劃之內,是一次意外導致的。
那是在無咎住院期間,比賽到了積分賽後半段,吾名戰隊的成績不甚理想,千里再如何強顏歡笑,無咎也感受得到他抑制不住的焦慮與彷徨。
有一天夜晚,千里遲遲沒有離去,和無咎倚在陽台談著醫院伙食這種無關緊要的話題,聊什麼不重要,千里只是想緩一下,一回到基地,要面對的就是無休止的訓練,和無休止的壓力。
以及無休止的茫然。
一般而言,千里都會儘量和無咎的父母錯開時間,無咎的父母也知道無咎的這幾個小夥伴,他們沒想到他們認為只是和無咎一起玩玩遊戲的這些年輕人,竟對他關心到如此程度,尤其是其中一個男孩,他們隱約記得見過許多次了。
然而,那一夜,他們沒有提前告知無咎就突然來了醫院。他們打開房門的那一刻,無咎和千里都愣了愣,千里嗖一下縮回被無咎握著的手,不著痕跡地退開兩步,禮貌又拘謹地笑了笑,「叔叔阿姨好。」
千里皮只在遊戲上皮,把他扔到現實社會裡,就還是個尚未長大的孩子。
特別是在無咎父母面前,千里最是不知所措,他不懂跟長輩尬聊,也不懂如何討人歡心,面對這兩人,他甚至感到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卑微。
他從未對無咎說過,他真的有一點羨慕他,被父母這樣全心全意、毫不計較地關心著,呵護著……他不能說,這樣的羨慕,不是太殘忍了嗎?
兩人沒有很細化地討論過未來,沒有設想過當遇到重重阻力時,他們要如何應對,如何前進。
他們只是天真又堅定地相信著,他們能一如既往地昂首闊步,勇往直前。
見到千里,無咎父母也有點意外,對他點了點頭,「還在啊,你們都這麼關心這孩子,真是有心了。」
「啊,我準備走了。」千里忙不迭道,邁步就要去拿自己的東西。
「等等。」無咎伸手拉住他手臂。
千里回頭,不明所以地看著無咎。
「爸,媽,」無咎看向父母,面色平靜,字句清晰,「我正式給你們介紹一下,這位是狄棋。」
父母都不明白無咎這是什麼意思,要說介紹,早就介紹過了啊,這孩子不是病得失憶了吧?
無咎的下一句話,讓空氣瞬間凝滯。
「他是我愛人。」
千里怔住了,父母也怔住了。四個人的空間裡,只剩寂寥。
他是我愛人。
這是無咎第一次說出愛這個字。
他們之間,幾乎沒有過什麼甜言蜜語、山盟海誓,他們都沒有過經驗,談戀愛的標準流程他們都不懂,電視劇里那一套,又不適用於他們。
在一起開開心心地,就挺好。
他們都沒有說過「我愛你」。太刻意,太浮誇,愛這個字的分量很重很重,不等到它壓得自己的靈魂喘不過氣來的那一刻,都無法宣之於口。
「我們已經在一起一段時間了,」無咎繼續道,「對不起,瞞了你們那麼久。」
父母說不出話。
「你們都是對我最重要的人。」無咎緩緩道。
「希望你們能接受他,就像接受我一樣。」
「也希望你們能愛他,就像愛我一樣。」
父母沒有給出明確的回應,他們顯然嚇到了,震驚得一時回神不過來。
最後,他們隨口編了個藉口,匆匆離開了。
比起大多數父母,他們已算開明,沒有氣急敗壞地動手,也沒有當場破口大罵,或許是因他們受過的教育與見過的世界讓他們多了一分寬容,又或許,是他們唯一的兒子多舛的命途讓他們多了一絲憐惜。
安靜的夜色里,只剩下無咎和千里兩人。
千里努力地想擠出一個笑容,可他一抬起頭,對上無咎目光的瞬間,大顆大顆的淚水就不爭氣地涌了出來。
「怎麼了?」無咎輕聲問道,柔和得似能將萬物融化。
「我……哈……」千里怎麼擦都擦不完汩汩而出的眼淚,也不知自己是想哭還是想笑,就像高高築起的防洪堤一直全力以赴地抵擋著來勢洶洶的洪水,和它抗衡了那麼久那麼久,卻終究在某處被衝破了一個缺口,所有的堅強霎時化為灰燼,濤濤之勢再也停不下來。
無咎不再說什麼,只是伸出手,抱住他,緊緊地抱住。
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哭,他不知道。是訓練太累了嗎?是前途太渺茫了嗎?是鋪天蓋地的壓力重得快要令人窒息了嗎?
也許都是,也許都不是。
也許,長久以來,他習慣了被質疑,習慣了不被理解,習慣了在與整個世界的抗爭中拼盡全力地朝著夢想的前方踏出每一步,習慣了隨時維持著一股以生命為燃料的憤怒與激情。
可是,這個人,知道他的過往,熟悉他的喜怒哀樂,理解他的執著,珍惜他所珍惜的一切,深深地明白他是怎樣一個人,並且願意為了這樣的他,揮舞利劍毫不退縮地闖入尖銳的荊棘之中,流著血戰鬥。
是的,他很肯定。
這個人就是他的騎士。
謝謝。
愛真的需要勇氣。
只要你一個眼神肯定。
我的愛就有意義。
無咎認識千里九年,線下相處四年多,這漫漫歲月里,千里只在他面前哭過三次。
第一次,是首屆職業聯賽積分賽中10連敗後,無咎和千里在基地的小區里,把彼此的防護和偽裝都生生撕開。
第二次,就是無咎住院的這一次。
第三次,是第三屆職業聯賽世界總決賽上,吾名戰隊輸給了ff戰隊之後。
每一次,看到哭得像個孩子的千里,無咎的心都揪得很疼,很疼,可這疼痛中,悄然地隱藏著一抹……幸福。
所有對手畏懼的,所有同伴依賴的,所有粉絲喜歡的,都是千里的強大,毋庸置疑的、永遠不會坍塌的強大。
只有在他全然崩潰、不顧一切地哭泣時,無咎才能看到最真實的他。
沒有任何防備、沒有任何掩飾的,赤luo而純粹的他。
只屬於他的他。
哭泣不代表軟弱,恰恰在流淚時,正是他變得更堅不可摧的時候。
千里之行的每一步都不輕鬆,越走到後面,越走到高處,便愈加地疲憊,許許多多次,千里都覺得自己快撐不下去了,他是那麼清楚地看到,就連被稱為天才的他,也有自己的極限。
但是,這一刻,突然之間,所有的力量,仿佛都回來了。
所有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千里扒著無咎肩膀,五指用力得快要透過衣服嵌進他的肌膚里,他已泣不成聲,以至於他無法說出他想說的話——
我不會認輸。
絕對不會認輸。
女王這波航空母艦把歡樂的氣氛推向了**,而對於第二天自己百年一遇的英姿又被截進了視頻里,千里已然麻木了,這些up主一個個跟他有仇似的,就愛挑他們這個小隊出糗的片段來做合集,這個視頻的帖子標題就叫《駕照沒考到,只好自掛東南枝——人形樹怪就問你怕不怕》。
千里一在ldm的群里冒泡,一群人就出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地列隊形。
更過分的是,不知是哪個吃飽了撐的傢伙居然做了張動圖,將千里被摩托車甩出去一頓凌空對槍後被掛在樹上這段和無咎一個手lei把他炸飛的那段毫無違和感地銜接了起來,大家物盡其用,刷完哈哈哈哈哈後又刷起了這張圖。
吾名-千里:「……」
吾名-千里:「有意思嗎你們?」
眾人:「特別有意思。」
吾名-千里:「……」
吾名-千里:「你們是不是太閒了?賽季總結做好了嗎?訓練完成了嗎?新武器研發好了嗎?新地圖研究完了嗎?新賽季規劃搞定了嗎?」
眾人:「……」
吾名-千里:「說正經的,吃雞三缺一有沒有人來?」
原來,今天寂寞成灰說戰隊裡有點事,暫停一天,他們實在不想組路人,三人打四排也不是不行,但總少了點什麼,不如試試看ldm群里能不能再攛掇一個同志。
「我!」
有人很積極地一秒響應。
千里看了看這人的id,沉默了。
是修羅。
嗯……
兩分鐘後。
吾名-千里:「吃雞三缺一,有沒有人?」
吾名-修羅:「我!我我我!」
……
兩分鐘後。
吾名-千里:「吃雞來人了!」
吾名-修羅:「我!」
……
一分鐘後。
吾名-修羅:「吾名-千里」
吾名-修羅:「喂!」
吾名-千里:「……」
吾名-修羅:「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故意的!」
吾名-千里:「故意什麼?」
吾名-修羅:「你接著裝。」
吾名-千里:「……」
吾名-千里:「修羅,聽我一句勸。」
吾名-修羅:「啥?」
吾名-千里:「這遊戲不適合你。」
吾名-修羅:「怎麼不適合?」
吾名-千里:「這遊戲不需要奶媽。」
吾名-修羅:「你騙人,不是有醫療兵嗎?」
橫掃-寂寞成灰:「哈哈哈哈哈哈沒毛病——」
吾名-千里:「……」
吾名-千里:「我們不需要醫療兵。」
吾名-修羅:「不管,我要玩,拉我。」
吾名-千里:「……」
於是乎,修羅人雖然還在老家尚未開播,遊戲號卻死皮賴臉地蹭進了千里的直播間,整得很多吾名老粉感慨連連,不少人嗷嗷叫著想念修羅。看到吾名的成員還能聚在一起打遊戲,他們就放心了。他們喜歡這些人,也喜歡這個戰隊,喜歡「吾名」這兩個字所代表過的一切,他們真的不希望這兩者會出現徹底劃清界限的那天。
無咎、千里、修羅、天狼四人開啟了吃雞四排的新生活。三人的分段已脫離了魚塘局,正奮鬥在從普通局前往高端局的路上。
修羅本來對這種專注於打打殺殺的射擊類遊戲最不感興趣了,簡直是他這種手殘星人的大敵,但最近看無咎和千里的直播實在太歡樂了,看他們那麼開心的樣子,修羅越來越心癢,恰巧看到千里又在群里喊人,那就順勢來體驗一下吧。
千里說隨便借個號讓他拿去用,修羅不願意,他們都打完一局了,修羅才屁顛屁顛地帶著他剛弄好的新號閃亮登場。
為保公平,吃雞里人物的體型和身高是固定的,臉的細節和髮型什麼的可以捏一捏,重頭戲在時裝系統,修羅這一局的時間裡就是花重金先去搭了一身好看的衣服。
什麼都可以是其次,唯獨形象不能馬虎。
大體的規則修羅已經懂了,全程就乖乖地跟著大部隊走,千里也沒給他安排什麼任務,讓他充分地自由發揮。
「我用什麼槍比較好?」修羅問。
「你可以都試試。」無咎說。
「噴子加沖feng槍唄。」千里給出了明確的建議。
「哦哦,」修羅說,「我剛撿到一把噴子,沖feng槍用哪把比較好?」
「你還挑啊,撿到啥用啥。」千里說。
「好吧。」修羅噠噠噠噠又搜了幾個房子,忽然想到什麼,「噴子和沖feng槍都是近戰武器吧,額,難道我要打近戰?」
那也太看得起他了。
「沒有,」千里毫不留情地道出真相,「遠處的人估計你也打不到,有人就躲起來就行了,被人貼臉的話就用噴子和沖feng槍懟他們。」
「……你這是懷疑我的槍法嗎?」
「是的。」
「我怎麼說也是打遠程的!」
「好好好,我這有狙ji槍有bu槍你要不?」
「……還是你用吧。」
沒錯,他是打遠程的,可ldm的遠程技能封頂二十多米,在吃雞里差不多就是一把噴子的射程。
又噠噠噠搜了幾個房子,修羅倏地嚷了起來,「哎——有人!」
無咎看了看小地圖,問道,「多遠?」
「腳步聲超級近,感覺就在房子外面!」修羅壓低聲音無比慌張道。
「你怎麼就跑那邊去了,我們離你一百多米啊,」千里說,「你再堅持一會啊,不行就懟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