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翠睜著雙烏黑眸子, 沒反駁,隻眼巴巴地望著人。
「……」
徐知微冷硬的表情瞬間維持不下去,她一秒破功, 軟下聲音道:「這次就算了,以後不准再這麼莽撞,如果遇上難纏不好惹的,後果難以想像。」
「我知道錯了嘛,下次保證不再犯。」
花翠笑眯眯地伸手起誓。
徐知微目光柔和下去, 透過她仿佛看見另一個女孩,相似的年紀,相似的話, 唯一不同的是結局
幾年前, 徐知微帶過個年輕記者,她對她印象很深,少年初生牛犢不怕虎,天不怕地不怕正是意氣風發的年紀,最後卻硬生生夭折在那些惡人手中。
斷人財路猶如殺人父母, 動了某些人的奶酪,可不就會遭到瘋狂報復。
每每想到這,徐知微便覺得心痛和惋惜, 她再次叮囑花翠:「切記, 行事不可莽撞, 要時刻保持警惕,無論什麼時候,安全才是最重要的。」
「嗯嗯!」
「還有一點, 胳膊永遠擰不過大腿, 有些事, 不是我們能夠決定的。」
「知微姐,你好囉嗦啊。」
「……」
徐知微心頭的那點傷感瞬間被沖淡,她好氣又好笑地敲了下花翠腦門,「沒良心的傢伙!」
得益於花翠拍的那幾張照片,鐵證如山,幾天後,一則揭露黑心工廠的報導登上晨報社會板塊,引發關注,報導里順便科普了棉塵肺之類健康知識。
隨後,相關部門介入,礙於各方面壓力,紡織廠不得不接受應有的督查和懲罰,改善廠區衛生環境,確保工人們的合法權益。
花翠喜聞樂見,徐康心裡想什麼她不知道,不過這幾日她打噴嚏的次數明顯上升,很難不懷疑是有人在背後偷偷罵她。
花翠上輩子除了小學愛扶老奶奶過馬路外,其餘時候多半都在幹壞事,心比墨黑,芝麻餡兒的。
穿書後反倒是從良了,走在懲惡揚善的前線。
花翠喜滋滋地接受報社其他人表揚,她為此得意了好幾日,雖然其中還有大半是看在徐知微的面子上。
「我配享太廟。」花翠在心裡高度評價自己,簡直是七十年代活雷鋒嘛!
不過,報復也隨之而來。
徐康心裡哪咽的下這口氣,他這段時間如鯁在喉,火氣上頭嘴裡接連長了好幾個水泡,更恨自己小瞧了人,錯把狡猾的狐狸當成天真的兔子!
該死的狐狸!
早上。
周亥文做好早餐後照例出門扔垃圾,他拎著垃圾,剛一開門便愣在原地。
……這是,發生了什麼?
地板、門上、走廊,乃至於整個牆面全是紅色油漆,線條凌亂得仿佛小孩子塗鴉,猩紅又刺目,讓人看得心驚。
赤裸裸的挑釁!
周亥文沉著臉冷靜地扔完垃圾,花翠知道後表現得比他更冷靜,她淡定地吃著早餐,反倒是對門的江少看見後一陣嘰哇亂叫,過了會兒砰砰砸門。
「你要幹什麼!」周亥文黑著臉去開門。
江少態度隨意得像進自己家,腰一彎,泥鰍般鑽進來,直奔花翠身邊:「翠翠、翠翠,你沒有哪裡受傷吧?我看看,有沒有事啊?」
「少烏鴉嘴,我能有什麼事?」
「那就好,那就好。」江少一顆心終於落回肚子裡,「有什麼事都沖周亥文去,可別傷到你,你掉根頭髮我都得心疼半天。」
花翠:「.」
周亥文額頭青筋狂跳:「姓江的,這裡是我家!誰允許你進來的?」
「都什麼時候了,你還在計較這些!我進不進來重要嗎?重要的是翠翠安危,我問你,你是怎麼保護翠翠的?今天他們敢潑油漆,明天就敢殺人放火!你死了不要緊,翠翠怎麼辦?」
江少嘴巴一張,噼里啪啦小炮仗似的說了一堆。
「你!」周亥文難得詞窮。
「我什麼我?保護不了翠翠就把位置讓給我。」
「行啦,吵什麼?我知道是誰幹的。」花翠「啪」一聲將筷子拍在桌上,「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
表情很酷,語氣很中二。
不過江少對花翠有八百米厚的濾鏡,他滿心崇拜地望著花翠,誇張來說,眼裡直冒愛心。
周亥文同樣對花翠無底線縱容,不過他到底穩重些,眉頭微皺:「是綿紡織廠那邊嗎?叫徐康的那個?」
花翠大小事情他都了解得很清楚,除此之外,沒有別的仇怨了。
「十有八九,不過嘛,就算冤枉了他,那也是他活該,誰讓我一看他就討厭呢。」
逞一時之快的徐康馬上就嘗到什麼叫後悔的滋味。
剛開始只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他家門口同樣被潑了油漆,更過分的是上面還寫了各種侮辱性的話,他清理了半天沒有清理掉,也不知道這是什麼油漆,尋常辦法拿它一點用都沒有。
好不容易請人將油漆痕跡弄乾淨,第二天他再回家發現家裡窗戶玻璃全被人砸得稀巴爛,門鎖也被撬開了,屋裡一團糟,不過並沒有丟失什麼東西。
徐康自己心虛,不敢報警,他當然能猜到這些都是誰幹的,但有人問起來,只能憋屈地回答不知道,含糊地說自己可能惹到了什麼惡霸。
他在心裡抓狂:這是正兒八經的記者嗎?分明是地痞流氓!手段比他更惡劣更花樣百出!
還沒完,接下來的半個多月,徐康算是度過了一段地獄生活。
無論他幹什麼,總是格外倒霉,事業遇阻,錢夾被偷,出門被迎頭一棒,家裡日常多些老鼠蟑螂出來。
有天他醒來,甚至在床邊發現了紙錢!
這可把徐康嚇得夠嗆,人瘦了一大圈,精神迅速衰弱下去,就在他撐不住選擇魚死網破的時候,對方仿佛知道他想法般,突然停手了,隨後消失得無影無蹤,任何把柄都沒留下。
獨留徐康一人面對這一片狼藉的生活,他心中悔恨,當初招惹人幹什麼呢!現在好了,招惹回來一個活閻王!
「嘖,這就害怕了啊。」
花翠收手收得頗為遺憾,她折磨人的手段還多著呢,沒想到這傢伙外強中乾,這麼經不起折騰。
江少趁機邀功:「翠翠你放心,以後我會好好盯著他,他要是敢再耍什么小動作,我絕不會放過他!」
沒有必要,花翠張嘴剛要拒絕,周亥文搶先道:「沒有必要,如果他有膽子敢繼續,現在就不會這麼忍氣吞聲。」
說白了,這種人就是欺軟怕硬,遇到比他更豪橫更硬的人自然乖乖認輸,敢怒不敢言,你打他一巴掌,下次見面他還得給你點頭哈腰。
果然,再之後日子一片平靜,徐康絲毫不敢作妖,有次在街上遠遠撞見人,他立刻夾著尾巴扭頭跑了。
倒是徐知微,她知道花翠家門被潑油漆報復後,擔心受怕了好一陣,早上由周亥文送花翠去報社,晚上她負責送她回來,兩人配合得相當默契。
花翠:「.」
平平無奇、文靜內向小女生罷了。
有趣的是,這次經歷讓花翠意外開發了新愛好:以暴制暴,折磨惡人。
換句話說,強中自有強中手,惡人自有花翠磨。
一時之間,東風報社那個新來的、姓花名翠的記者成為不少無良資本家的噩夢,他們生怕自己哪天運氣不好就被盯上了。
據說此人外表極具欺騙性,雖然年輕,但博學多才,手法刁鑽老辣,套路重重。
不僅如此,還聽說她背景神秘,不是個好惹的角色,試圖和她作對的人都被報復得很慘。
這人走的是活閻王路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