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金榜橫空,神霄趙公

  第79章 金榜橫空,神霄趙公

  「唉!」

  陶鐵深深地嘆了口氣,頗為感懷。

  「你嘆什麼氣?」

  先前沒能亦下去的女子教諭李劍顏冷不丁低聲喝問,情緒似有不對。

  陶鐵微微愣了一下,張口欲言。

  李劍顏聲音陡然冷了許多,情緒愈發不對勁:「你不要說話!吵到我了!」

  絲絲森寒氣息從她身上溢了出來。

  小道上的雜草灌木裹上冰霜,瑟瑟發抖。

  裘宛如瞥了一眼自己突然「發瘋」的閨蜜,微不可察地嘆了嘆氣,眼中閃過一絲愛惜,又夾雜著一絲恨鐵不成鋼的痛心。

  好好的一個敢愛敢恨奇女子,一朝遇人不淑,竟至於斯。

  當真是可憐可嘆。

  也讓裘宛如心裡下定決心,今後她絕不為情愛所困,心無旁騖,志心向道。

  很能理解李劍顏為何突然「發瘋」的黃君實,無論從哪方面講,此時都不好開口,便索性閉嘴。

  年輕人的事,就讓年輕人自己解決吧。

  陶鐵向來識時務,但也吃軟不吃硬。

  面對李劍顏的「發瘋」,陶鐵沒有無底線忍讓,正色說道:「李教諭,第一,我沒有說話;第二,就算我說話了,也不會吵到你;第三,我不知伱為何突然心情不好,也理解不了,但有一點,這不是你把氣撒在我頭上的理由!」

  「我問你嘆什麼氣!」

  李劍顏的表現很奇怪,被陶鐵懟了回來,絲毫也不因陶鐵的反懟而生出什麼情緒,竟然又問起這個問題。

  似乎對她來講,這個問題的答案很重要。

  但又有一種她其實可以預見陶鐵會給出怎樣的答案,不想聽且不敢聽,可又忍不住不去聽的感覺。

  極其古怪。

  陶鐵感到頗為疑惑,不禁看向老師。

  黃君實撇過頭去,沒有與之對視。

  無奈之下,陶鐵轉頭看向師姐。

  裘宛如咧嘴,皮笑肉不笑,擺出愛莫能助的模樣。

  「我問,你嘆什麼氣!」

  李劍顏這時忽地加重了語氣,再一次追問。

  隱隱有些不耐煩了。

  被連番追問無關緊要的問題,且對方態度並不好,陶鐵心裡有些不爽。

  便沒有再避開這個問題,語氣生硬回道:

  「我嘆世間情為何物,能叫人生死相許!我嘆有情人總難成眷侶!我嘆淚眼問花花不語,亂紅飛過千秋去!」

  回答完以後,陶鐵加重語氣:「滿意了嗎?」

  李劍顏怔怔然,眼角似有水光划過,聲音低微疑惑:「千秋?」

  這個關注點極其稀奇。

  陶鐵聞言,也怔了一下,然後回道:「原是鞦韆,我改成了千秋。」

  「這樣嗎?」

  李劍顏嘀咕了一聲,昂起頭,看向今晚並不皓白的月,眼神閃閃,心裡翻湧諸多情緒。

  似乎看見了一個青春女子,窩在愛人懷裡,縱馬馳奔,漫步踏春,然後在林間草地上盪鞦韆。

  女子坐著,愛人推著,鞦韆盪著,開心笑著。

  再然後,便是愛人帶另一個青春女子去吃了花酒,同床共寢,顛凰倒鳳。

  「唉!」

  李劍顏深深地嘆了一口氣,突兀說道,「對不起。」

  撂下這句話,她不再多言,心念一動,遲遲天涯,瞬間回了家。

  「我跟上去看看。」

  好閨蜜裘宛如放心不下,道了一聲,劍光一裹,騰空飛去。

  小路上便只有黃君實和陶鐵兩人。

  陶鐵問道:「老師,我是不是說錯話,做錯事了?」

  黃君實搖頭,旋即又露出尷尬而不失禮的苦笑:「我也不知道。」

  隨即,黃君實話鋒一轉:「時候不早了,回去吧。」

  話音落下,金光一閃,人已無蹤。

  造孽啊!

  盡心盡力教出來的女弟子,一天天的到處禍害人,惹下這麼多風流情債。

  女人何苦為難女人?

  就算要互相為難,也別讓外面的風流情債鬧到老父親一般的老師面前啊!

  老師很難做的!

  唉!

  嘆息。

  嘆息是今晚的主旋律。

  黃君實原先安步當車,突然逃跑般不見的舉動,讓陶鐵很是愕然。

  緩了一會兒方才緩過勁來,心神一動,化作一縷清風,飄向縣城。

  按習慣過了護城法陣的安檢,方才入城,立即回到自家洞府。

  此時已是寅時三刻,頗有些晚了。

  陶鐵便沒有練《趙元帥混煉大法》,只是清點今晚的意外收穫。

  玉帶河水神等山川神祇的賀禮,不用多看。

  要麼心意不足,要麼價值不夠,要麼用途不多。

  丟一旁,以後賣了或者留著送人,都行。

  解下繆縣令送的玉佩,陶鐵把玩了一番,鄭重收好,決定今後如非特例,便每天都要佩戴。

  玉養人,人也養玉。

  被繆宗仁的文心、文膽、文氣/浩然氣養了三十年,這枚凡玉雕成的玉佩已經有了神異。

  在往浩然器的方向質變。

  只不過不是「文心雕龍」浩然器,而是「君子五常」浩然器。

  何謂君子五常?

  仁、義、禮、智、信也。

  繆宗仁說的,希望陶鐵以後成為黃君實這般如玉君子,並非虛應故事。

  而是切切實實在給出美好祝福,殷切期盼。

  時常受「君子五常」浩然器薰陶,陶鐵對仁、義、禮、智、信的感悟必然會得到加深。

  為人處世,肯定能得到引導。

  這是頂頂好的事情,陶鐵欣然接受。

  收好玉佩,隨即取出裘老的孫女,裘宛如師姐送的蛟角、蛟筋、蛟皮。

  這三樣材料,皆是五品的品級,又隱隱透著四品的氣息。

  想來應是從剛剛完成了蛟類由五品晉升四品必行的走水的蛟龍身上取下的。

  尋一個好的煉器師,或許能將這三樣材料,煉出地階的法器!

  無論是上品,或是中品,或者下品,都出乎陶鐵心理準備,或者說見識。

  原來偏居一隅是這般容易令人眼界狹隘。

  就在今晚去八仙山觀禮之前,他還在為要不要拿下玄階上品的子午鴛鴦劍而反覆斟酌呢。

  來自京城的裘師姐隨便一出手,便是能夠煉出地階法器的材料。

  還是三樣,四件。

  而且還覺得有些拿不出手。

  世界的參差竟然大到了如此模樣!

  「得想辦法到處走走,特別是往內九州去,往京城去,不能做一隻井底之蛙啊。」

  感慨著,陶鐵收起三樣蛟寶。

  同時也決定了,明天就把三樣蛟寶和得自八十七子的圓盾狀龜殼送到傳道院庫房,花重金請精通煉器的教習出手,煉製法器。

  蛟皮和龜盾或能融在一起,煉一件貼身軟甲。

  蛟筋煉一根繩索,妙用多多。

  蛟角嘛,煉成一件引雷/儲雷之器好了。

  畢竟他很快就要修行《太乙五雷觀想煉神術》,順帶練練雷法,能夠派上大用場。

  淨靈山夢溪散人送的五雷圖與教諭李劍顏送的大儒手抄版《易經》放一塊兒,以後要看的時候再打開。

  特別是五雷圖,現在還沒修習煉神術,看之無益,不如不看。

  大儒手抄版《易經》,則是需要靜下心來,好好學習。

  現在時辰已晚,快要休息,不宜讀書。

  至於城隍柯猶遒送的制香妙訣,則立即被陶鐵取出,閱讀,接收。

  片刻後,陶鐵對怎麼製作信香、靈香有了大略的了解。

  相較於煉器,制香不算很難。

  後續經過練習,肯定能夠掌握這項技藝。

  不過……

  制香是一項需要投入大量時間、精力與財力,才能精通的修行百藝,特別是時間與財力。

  而這兩樣,陶鐵不說很窘迫,著實不夠用。

  「所以我得做好取捨,只要能自給自足,滿足自己養煉兵馬神將所需就行,不能也不應該把制香當作謀利或者說安身立命的技藝去學。」

  做了決定,陶鐵心思清明,收起制香妙訣,結束今晚意外得來賀禮的清點。

  然後澄心靜氣,睡覺休息。

  一覺自然醒。

  新的一天開始。

  起床,練拳,洗漱,早課,採藥鍊氣,出門上值。

  在卯時正之前,陶鐵來到了仙神司衙門。

  今天的衙門與昨天的衙門有一些區別。

  影壁的內側,出現了一個懸空而立的捲軸樣式金榜。

  陶鐵仔細看去,發現這金榜大有來頭,乃是欽天監奉皇命製作的,由禮部負責刊行天下。

  上有三個榜單。

  左起第一榜名為登真榜,上列一百個天朝境內五十歲以下修士,表示這一百人最有望得道升仙;

  中間第二榜名為如意榜,上列一百個天朝境內四十五歲以下修士,表示這一百人最有望伸展大志;

  最右第三榜名為潛龍榜,上列一百個天朝境內二十五歲以下修士,表示這一百人潛力最足,或能如意,或可登真。

  留仙縣仙神司有兩人上了這份欽天監新近製作的榜單。

  一是都管黃君實,上了登真榜,位列七十六;

  二是都巡查使陶鐵,上了潛龍榜,位列九十九。

  發現這一點,陶鐵很是驚訝。

  天朝幅員遼闊,人口眾多,天才層出不窮,如過江之鯽。

  他一個靠著《饕餮觀想法》才能修行的頑石漏體,即便在諸多機緣的幫助下,僥倖以八品上修為越級斬殺六品下鬼神,可也不至於能登上潛龍榜。

  須知此榜只取一百人,且不分儒、武、道、釋、巫,而天朝有那麼多二十五歲以下的天才修士!

  欽天監到底是因為什麼,才把他給選上去的?

  陶鐵愕然,難以置信。

  然後懷著莫名的心情走向舉行晨會的演武場。

  「你看到了吧?」

  「我一來就發現了。」

  「嚯!那可真是閃瞎了我的眼睛,震驚到我的心現在都在砰砰亂跳。」

  「我何嘗不是這樣。」

  「都管能上登真榜,我不敢有任何看法。據我打聽到的消息,都管三十年前來咱們留仙縣的時候,才十六歲,三十年來不顯山不露水,一出手就是三品大修士,還是殺伐無雙的劍仙,他不登真,蒼雲州還有幾人能登真?」

  「誰說不是呢。」

  「陶都巡查使能上潛龍榜,可就讓我很是震驚了。」

  「怎麼說?」

  「嘿嘿……不可說,不可說……」

  「嗨!你跟我擱這擱這呢。」

  不用走到演武場,耳力超強的陶鐵便聽到了諸多議論聲。

  雖然沒有什麼壞話,但是也沒有多少好話。

  原因其實挺簡單。

  羨慕嫉妒恨等心理是一方面。

  潛龍榜上,陶鐵雖然排名不是倒數第一,但是修為倒數第一。

  就連第一百名慕容延熙都有六品上的修為!

  別說正在議論的人了,陶鐵自己都在懷疑,他是憑什麼上的潛龍榜。

  而且心生憂慮。

  擔心是自己的【萬物通曉】能力暴露在了欽天監眼裡。

  就在這個時候,都管黃君實提前一人來到演武場,輕聲說道:「今日無事,散會。」

  隨即對陶鐵招手:「你來一下。」

  陶鐵立即上前,跟著老師走到都管值房。

  黃君實坐在案桌後的圈椅上,陶鐵站在案桌前,房門大開。

  甫一進到值房,陶鐵識海中的童子籙便在黃君實的主持下,換成了百五十將軍籙。

  傳道院外籙體系,對待授籙,就是如此不拘泥。

  「玉帶河的疏浚,從今日起就開始了。」

  隨後沒有說私事,更沒有提突然出現的三份榜單,黃君實徑直說道,「我要你在三日內,將玉帶河在留仙縣境內的河段全部梳理一遍。有水鬼,就殺水鬼,有水妖,就殺水妖,有水寨,就拔水寨。總之一句話……」

  黃君實盯著陶鐵的雙眼,沉聲說道:「不管是人是鬼是妖是魔還是神,只要妨礙到了玉帶河的航運和疏浚,無需警告,直接殺無赦,明白了嗎?」

  「報告都管,下官明白!」

  陶鐵身體肅立,大聲吼道,應聲領命。

  「去做事吧。」

  黃君實擺擺手,「專心一些。」

  「是,都管。」

  陶鐵又大聲應了一句,轉身離開,回到三班巡查使的辦公樓。

  馬上把三班巡查使全部召集到一起,傳達都管的命令。

  所謂上傳下達,便是如此。

  待到所有巡查使都明白了都管的命令,明確了都管的意志,立即行動起來。

  甲班與丙班仍做原先的事,負責城外、八仙山周邊與城內四區的巡查,但也要做好隨時支援乙班的準備。

  乙班則不再分成三組,而是凝成一股,從頭到尾,梳理玉帶河。

  就這樣,陶鐵聽從老師的話,專心做著正事,梳理玉帶河。

  沒有因為自己登上潛龍榜一事,表現出絲毫異樣。

  這讓留仙縣,乃至四明府,甚至蒼雲州正在放大關注陶鐵一舉一動的許多人,頗為失望。

  是的,失望。

  他們想看到的,不是這般沉穩的陶鐵。

  而是一個得意猖狂的小人。

  是一個沾沾自喜的草根。

  而忙了一天的陶鐵下值以後,立即去了一趟城隍廟,把一百五十名九品下位階的鬼兵領了。

  即便這些鬼兵的信息碎片表明,它們來自於被天朝打散的大東山陰司,那又如何?

  此一時,彼一時。

  陶鐵以區區八品上的修為上了潛龍榜,自然會遭人眼紅,被人挑戰,急需從各方面提升自己的實力。

  或許老師就是提前從裘師姐那得知了這個消息,所以在昨晚當眾收他為弟子的吧。

  從城隍廟回到私宅,陶鐵恍若無事,如前些天那般,認真教了杜伯半個時辰形意拳,方才回了傳道院。

  把三樣蛟寶與圓盾龜殼送到庫房,說明需求,給出大筆定金。

  陶鐵終於閒了下來,沒有瑣事再來煩擾。

  安心做晚課,採藥修行,然後練法。

  不多時,陶鐵渾身法力真元近乎一下子被抽乾了。

  一員黑面濃須、頭戴鐵冠、手執鐵鞭、身跨黑虎的神將顯化在他身前。

  可呼風喚雨,能驅雷役電。

  正是護法四帥,玄壇飛虎,神霄趙公。

  毫無疑問,陶鐵選了雷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