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小孩兒,你是誰?

  玉青時和秦老太出門時說好了半個時辰就回來。記住本站域名

  可足足過了快一個時辰,兩人才狼狽地到家。

  元寶抱著個小木車在院子裡等得都睡了一覺了,聽見響起的動靜迷迷糊糊地揉了揉眼睛,不等開口就看到玉青時艱難地用一塊板子拉著什麼踉蹌著走了進來。

  秦老太挎著個小籃子幫不上忙,跟在後頭急得不住擦汗。

  「遲遲,遲遲你先把人弄進屋,我這就去叫你徐三爺過來瞧瞧。」

  玉青時艱難地應了聲好,扭頭看見元寶骨碌著大眼好奇地盯著不放,沒好氣地招了招手,說:「愣著幹嘛?」

  「快過來幫忙。」

  一個成年男子的分量,超乎了玉青時的想像。

  她將人從河裡撈出來,又拖了一路到家門口,已然是耗盡了全身之力。

  和元寶兩人齊力費了半天功夫,來來回回折騰半晌,總算是把這個從河裡撈出來的倒霉蛋抬到了木板床上。

  屋內沒個照明的東西,哪怕窗戶大開著,借著那點兒微弱的月光也看不仔細。

  玉青時示意元寶將糊了男子一頭一臉的長髮扒拉開,伸長了胳膊在他鼻尖下探了探,指尖微頓語調多了些許玩味。

  「體格不小命倒是也大。」

  她說完轉身就走。

  元寶抱著自己的小木車追了上去,難掩好奇地說:「姐姐,這人誰啊?」

  「你和奶奶從哪兒撿的?」

  玉青時被他撿的語氣逗笑了,點了點他的鼻尖,輕聲說:「我從河裡撈的。」

  「你幫姐姐看著點兒,我去換身衣裳。」

  玉青時剛換好衣裳沒多久,秦老太就喊著徐三爺來了。

  徐三爺早年間在鎮上的藥鋪打雜當夥計,耳濡目染多年,跟著藥鋪中的大夫學了點兒粗淺本事,年紀大了就回了村里養老。

  平時誰家有個頭疼腦熱的捨不得花銀子請大夫,就會去請他來幫忙瞧瞧。

  他起先還以為是元寶怎麼了,拎著自己的小箱子趕來一看,發現是個臉生的男子,當即就嚇得出了一聲驚呼。

  「呦,這人是……」

  玉青時用手抓了抓濕漉漉的頭髮,淡聲說:「不知道是誰,剛從河裡撈出來的,三爺您幫著看看能不能救,要是不能救的話,我……」

  「胡說。」

  秦老太哭笑不得地看了玉青時一眼,好笑道:「咱把人撈起來的時候,氣兒還勻著呢,好好的小伙子指定能救。」

  玉青時把到了嘴邊的不能救就拖出去扔了咽到肚子裡,笑笑道:「奶奶說的是,肯定有救。」

  徐三爺嘖嘖嘖地感嘆著上前翻了翻男子的眼白湊近看了幾眼,又有模有樣地把了脈,末了出口的話卻很是糾結。

  他摸著下巴遲疑道:「這……」

  「這不好說啊……」

  秦老太唬得愣了一下,下意識道:「怎麼個不好法?」

  徐三爺加重了把脈的力氣,把眉毛擰成了麻繩才在秦老太的催促下支支吾吾地說:「這人脈象複雜,我沒見過啊……」

  像是怕玉青時和秦老太不信,他一本正經地掉了會兒書袋,說得秦老太滿頭雲裡霧裡的不住吸氣。

  玉青時聽得頭疼,揉了揉鼻子悶悶地說:「三爺您也不必解釋那麼多,左右說了我們也聽不懂。」

  「要不這樣,反正他現在還沒落氣兒呢,您看著給開點兒不花銀子的藥,湊合給他喝兩口,能不能成再說。」

  把一個素不相識不知來歷的人從河裡撈出來,還費力氣帶了回家,這已經是玉青時能做到的極限了。

  但凡不是秦老太說她爹之前如何,她遇上這樣的事兒,估計連頭都不會回。

  若是還想讓她花銀子,她自然是百個千個不願。

  她也不會那麼做。

  秦老太顯然也是這麼想的,聽了跟著連連點頭。

  「是這麼個理兒。」

  有心行善也得量力而行。

  她們把人撈出帶回來,已經是不忍見那人昏迷不醒地被淹死在河裡的善舉了。

  秦家的情況徐三爺心中一清二楚,得了這麼句話也不含糊,打開自己的小藥箱從中翻出了幾包看不出模樣的藥草,遞給玉青時說:「把這些藥草混在一起,熬成湯藥灌下去,能不能活就看天命。」

  玉青時沒什麼心理負擔地說了聲好。

  盡人事聽天命,能不能活全看這人的命夠不夠硬。

  秦老太將徐三爺送走後被玉青時勸去歇下。

  她扭頭看了一眼不知什麼時候歪在床腳睡著了的元寶,打了個睏倦的哈欠,認命地去院子裡熬藥。

  徐三爺給的草藥足吃三日。

  玉青時就認認真真地在院子裡熬了整整三日的藥。

  第四日,玉青時低頭看了一眼手裡空了的藥罐,面無表情地伸手在眉眼英俊的男人鼻子底下試了試。

  氣息緩而勻,綿長而不絕。

  人還沒死,但不知道為什麼,就是不睜眼。

  看著也不像是一時半會兒能醒的樣子。

  她忍無可忍地用手戳了戳男人的胸口,無聲咬牙:「你到底能不能活?」

  「不能活早些吭個聲兒,也省得折騰人。」

  玉青時正遲疑要不要趁天黑把他扔出去的時候,秦老太端著個碗走進來就說:「遲遲,那藥是不是沒了?」

  玉青時板著臉嗯了一聲。

  「今早就沒了。」

  秦老太呦了一聲,說:「藥沒了可不行,昨兒個徐三爺還跟我說,沒了就讓他那兒去拿,我這就去把藥拿來。」

  秦老太自己剛好沒多久,就這麼來回地跑玉青時也於心不忍。

  可要說就此撒手不管,秦老太顯然是不忍心。

  她嘆了口氣將藥罐放好,說:「去也當是我去,大曬的天,何苦折騰你?」

  秦老太嗨了一聲笑了起來,轉身出去端了兩個粗陶碗塞給了玉青時。

  一個碗裡裝著曬乾了的紅山楂,另一個碗裡裝的是曬乾了的干紅棗。

  她說:「這草藥雖是徐三爺在林子裡采的不花銀子,可到底是費功夫,咱家沒銀子可給,你將這個給他送去,多少也算一份心意。」

  玉青時從碗裡揪了個紅棗塞進了元寶的嘴裡,見他吃得眉開眼笑的跟著勾起了唇。

  「奶奶說的我記住了,我一會兒好生跟徐三爺說謝。」

  秦老太又叮囑了幾句。

  見日頭漸大,趕緊進屋給玉青時拿了個遮陽的草帽,看著她仔細扣上了才放人出了門。

  玉青時出門去拿藥。

  秦老太拿了個小背簍,叮囑元寶好生在家待著,自己到了屋後的樹蔭里去割草來餵雞。

  元寶自己在院子裡玩兒了會兒,覺得口渴了蹦躂著進屋喝水,可一進屋,他就被嚇得啊的一聲叫了起來。

  他緊張地抱著自己的小木車,盯著坐在床上的男人仿佛眼都不會轉了,小嘴來來回回地哆嗦。

  姐姐不是說要把這人扔出去嗎?

  怎麼突然就說話了!

  宣於淵摁著仿佛要裂開的眉心用力揉了揉,微微側首看著門口站著的黑乎乎的小孩兒,眼底飛快地掠過一抹頗含深意的微妙。

  他緩緩轉了轉麻木的身子,面朝小孩兒唇邊溢出不明顯的笑,輕聲道:「小孩兒,你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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