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間,玉青時回到定北侯府已有數日。記住本站域名
沒回來的時候惦記著回家,可真當在家裡住下後,她才發現自己需要做的事情多到可怕。
學宮中禮儀,自己親手繡嫁衣。
還得抽出大把的時間去跟著老夫人學如何管家束下。
等到了夜間,還得去書房跟著定北侯學兵書朝政。
玉青時自己是非常不能理解自己為何還要學兵法朝政,不過定北侯要教,她就只能是老老實實地學。
侯夫人把玉青霜的話聽了進去,憋足了勁兒地給她準備嫁妝。
一本又一本寫滿了密密麻麻字跡的冊子接二連三地往梅青院送,別說是一一看東西,光是看冊子上列出的項就足以讓人頭疼。
在雲芝來報說夫人來了的時候,正盯著桌上的兵書嘆氣的玉青時脊背不動聲色地一僵,站起來對著侯夫人福身一禮。
「夫人。」
「快坐下快坐下。」
侯夫人親熱地拉著玉青時的手坐下,拍著她的手背說:「我今日來就是想問問,之前給你送來的冊子可都理順了?有沒有什麼不明白的地方?」
玉青時想到這個就覺得頭疼,聞言立馬哭笑不得地說:「東西倒是沒問題,只是我覺得過奢了些,我……」
「這有什麼奢的?」
侯夫人心驚膽戰了好幾日,確定玉青時還似從前那般與自己一樣親近這才放下了那顆一直懸在嗓子眼的心,待玉青時親近更甚以往,準備起東西來的時候,更是毫不手軟。
她說:「咱們府上是有嫡女出嫁的規矩的,給你備的東西,多是合了規矩一一採辦的,只是你是嫁入皇家為王妃,與別的姑娘嫁的人家不同,在公中所出的多了一分,這才看起來繁瑣了些,可這些都是本就該備下的,哪兒會有多的?」
玉青時沒參與過府上的婚嫁之事,不過跟著老夫人學了這麼久管家的本事,多少還是知道些。
故而聽到這話的第一反應就是愣神。
她遲疑了一下才說:「可我記得,就算是多添上一分,也不該是這麼多啊。」
侯夫人一臉篤定。
「這個不多。」
玉青時……
真的沒多出來很多嗎?
似乎是注意到了她的狐疑,侯夫人心虛地笑了笑,連忙生硬地轉移話題。
「話說回來,除了公中出的,你還得抽空把你母親給你留下的嫁妝都打點收拾好,最好是抓緊著些,這些日子趕緊命人一一收整出來,對照著冊子核點過了,再全都重新造冊裝點好才是。」
「距大婚之期沒多久了,這些事兒看起來不打眼,可要是細細處理利索還是麻煩,就怕到了吉日還有沒收拾好的會出岔子。」
「不過我跟你父親商量過了,這些就不放在明的嫁妝冊子上了,只管制一本暗冊你一人保管即可,等你出嫁的那日,這些東西也會隨著你一起入王府,總之都是你自己的東西,往後你看著怎麼花用,還是留著作紀念都是好的。」
皇族的婚喪嫁娶都有既定的規矩。
輕易是不可逾的。
太子大婚,太子妃的嫁妝可有二百八十抬。
親王大婚,王妃的嫁妝最多可一百八十抬。
超過這個數就不行,低了這個數卻也不見好。
為了不失顏面,又不會惹得外人非議,王爺大婚的時候,王妃的儀制基本都會固定在一百二至一百六十抬之間。
只是單是玉青時生母給她留下的就足足有這個數,再加上侯夫人給準備的,老夫人撥的私房,公中當出的,全部加起來只怕是二百八十抬都不見得能一次抬完。
侯夫人左思右想實在捨不得把想好的東西刪減掉,又實在是找不到更大的箱籠來塞,索性就想了這麼個折中的法子。
她越是想越是覺得可行,壓低了聲音說:「屆時大婚的時候人多眼雜,一時也不好操辦,萬一太打眼也容易招致是非,所以這些東西全都不入嫁妝冊子,只裝上馬車,拴一道紅綢跟著你一起過去,要是有人問起,就說是在家裡用慣了的細軟之物,一時捨不得丟棄。」
「這樣一來是可以把你母親留下的東西都給你帶去,二來吧,也不會過分招眼,可謂是兩全其美之策。」
「至於一時送不完的,你只管全都命人收拾好了,隔著一段時日我便讓人給你送一些過去,保准誰都看不出半點毛病來。」
侯夫人思慮得面面俱到,玉青時聽了卻是發自內心的好笑。
她忍著笑說:「我其實用不到那麼多東西。」
「誰說你用不到的?」
侯夫人嗔怪地看了她一眼,語重心長地說:「你現在還是個在閨閣的姑娘家,自然想不到出嫁以後的日子是什麼樣兒的,別說是嫁入了皇家,就算是在尋常的公爵侯府之家,那也是要看手裡的嫁妝的。」
「姑娘家為人婦可跟在家裡的時候不一樣,越是高門顯貴,需要花銀子的地方就越多,手裡有了厚厚的嫁妝,出門在外打點內宅,手裡不缺銀錢底氣足,腰杆子硬了比什麼都強。」
「你聽我的准沒錯兒。」
「可是……」
「好了好了,這些我都安排好了,你只管吩咐人把要做的事兒都做好就是了。」
侯夫人難得地獨斷了一次,說完滿臉堆滿了散不開的笑,把玉青時稍微拉近了些,低聲說:「除了那些不入嫁妝冊子的,我還給你置了幾個莊子和一些商鋪。」
她說著把一個厚實到令人咋舌的信封塞到玉青時的手裡,在玉青時錯愕的目光中語速飛快地說:「你母親給你留下的嫁妝多是些死物,到底是缺些活的進項,這些東西看著是不起眼,可俗話說得好,涓涓細流總比坐山吃空來得強,有了這些莊子和商鋪,你就算是到了夫家,在內宅大院中坐著,每日也不缺銀錢進項,手裡有了實實在在的銀子,心裡才不慌啊。」
說完她神神秘秘地笑了下,說:「只是這些東西,都是不入嫁妝冊子的,我現在給你一部分,你自己收好了也別讓人知道,財不露白,知道嗎?」
玉青時一直都知道侯夫人出身商戶,出手素來大方。
手裡也是一貫的不缺銀錢。
可她卻也是屬實沒想到,在經歷了之前的事兒之後侯夫人出手能如此大方。
她是想拒絕的。
可誰知侯夫人都完全不給她反應的機會,把東西留下直接起身就走了。
侯夫人都帶著人歡歡喜喜地走遠了,玉青時還在看著手裡的東西失神無言。
彩衣把侯夫人喝過的茶盞撤下,在花桌上擺了一碟子蜜餞,正準備下去時突然聽到玉青時說:「夫人之前送過來的嫁妝單子總共多了多少東西來著?」
彩衣微微一頓低聲說:「您前日粗粗點了一下,跟府上慣來有的規矩比,大約是多了五成。」
玉青時心情複雜地抿了抿唇,喃喃道:「這些……」
「其實是夫人自己補貼的吧?」
老夫人的確是出了一些補貼,可前後加起來也不該多到這種程度。
要說侯夫人沒自己掏腰包補上,玉青時是一點兒也不信的。
彩衣自知萬事都是瞞不住玉青時的,頓了頓索性笑著說:「夫人如此也是心疼您。」
「不光是您,四小姐的夫人也是著意添補了許多的,您只管安心收著便是,不必多想的。」
彩衣的話說得看似合情合理。
可實際上,玉青霜是侯夫人親生的姑娘,把她與玉青霜都放在了同等的位置上來看待,這樣的情分又豈止是一句應該能說得清的?
玉青時百感交集地嘆了一口氣,打開信封大致看了一眼,隨手遞給身後的冬蟬說:「這是夫人的心意,你去仔細收起來,列個單子保管好。」
「是。」
看著冬蟬邁步走入裡間,玉青時摩挲著指腹看向彩衣,說:「你是說,夫人給我和四小姐的嫁妝都是一起備的?」
彩衣笑著點頭。
「是這麼回事兒呢。」
「據奴婢所知,夫人命人採辦的物件都是一模一樣的兩份兒,您和四姑娘各一份兒。」
「您的婚期在前,四姑娘的稍微在後些,可半個月後就是四姑娘的小定之禮,這些東西的確也是該提前操辦起來的。」
「半個月後?」
玉青時眯起眼說:「青霜定的那戶人家,半個月後就會上門來過小定禮?」
「對,奴婢昨日奉您的命給四姑娘送東西去的時候,還聽四姑娘跟前的冬黛說了一嘴呢。」
小定之後便是納吉。
納吉,納徵,請期,這三處滿打滿算絕對不會超過兩個月便可完成。
也就是說,她出嫁後不久,玉青霜的婚期就會被正式定下。
最多不超三月。
只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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