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刻鐘後,玉青霜心事重重地從玉清松的院子裡走出來,守在門前的冬黛快步上前小聲說:「姑娘,您現在是要回去嗎?」
玉青霜點點頭,可想了想腳步猛地一頓,話鋒一轉說:「不回去,先去梅青院。Google搜索」
冬黛想不通這剛從梅青院出來怎麼又要回去,可到了嘴邊的話到底是沒說出口,只是靜靜地跟在玉青霜的身後重返梅青院。
梅青院內。
見不到半個時辰的功夫玉青霜去而復返,玉青時有些好笑地挑起了眉。
「落什麼了?」
玉青霜心不在焉地擺手,含混道:「沒落什麼,就是突然想起來有個事兒沒來得及跟你說。」
玉清松反覆強調自己說的話只是大概的猜測,因為他也沒真的看清楚自己見到的那人到底是不是玉雅莉。
玉青霜聽了心裡卻覺得好像有什麼地方不太對勁兒。
儘管她自己也說不清自己為什麼會在這種時候第一時間想到的人就是玉青時,不過不得不說的是,在看到玉青時的時候,一直縈繞在心裡的那種說不清道不明的不安好像就慢慢地散了。
注意到她眉眼間的凝重和欲言又止,玉青時放下手裡的東西,擺手說:「冬蟬,你們都先出去。」
「雲芝,你去沏一壺四小姐喜歡的君山銀針來,另外再去把連秋做好的金絲窩窩卷端一碟子過來。」
屋內的幾個丫鬟應聲而去。
走在最後的彩衣還貼心地拉上了門。
屋內只剩下了自己和玉青霜,玉青時漫不經心地敲了敲桌面,說:「這是出什麼事兒了?你怎麼這個表情?」
玉青霜表情複雜地看看玉青時又低頭看看自己的指尖,忍了又忍到底是沒忍住,極其彆扭地說:「你說,玉雅莉在莊子上守孝,真的是在老老實實地守孝嗎?」
玉青時顯然沒想到她會突然提起玉雅莉,愣了下失笑道:「好端端的,怎麼突然提起她了?」
「她不是自請去莊子上為徐氏守孝已經有一段時日了嗎?」
二房夫婦在定北侯府是絕對不能提的禁忌。
連帶著觸了霉頭的玉雅莉也成為了無人提起的存在。
自她自請去了莊子上,府上就再也沒人敢提起關於她的分毫。
就連給她定親的時候,玉雅莉也沒能回來,全程都是由侯夫人操辦。
見玉青霜的神色實在不對,玉青時敏銳地察覺到了什麼。
她漫不經心地摩挲著手腕上的玉鐲,輕輕地說:「你聽人說什麼了?」
玉青霜眼神閃躲,含糊其辭地說:「也沒什麼,就是突然想到了隨口一問。」
「是麼?」
「可我怎麼覺得,你這樣子像是聽人說了什麼?」
捕捉到玉青霜眼中來回閃爍的慌亂,玉青時難得來了幾分逗人的興致,要笑不笑地說:「我猜猜,你剛從我這裡出去不久,據我所知你只去了一趟清松的院子,見到的人除了夫人以外,就只能是玉清松。」
「玉雅莉的事兒不大光彩,夫人一向是不願意多提的,就算是有什麼你不知道的變故,夫人也絕對不可能會跟你說,如此說來,那就只能是玉清松說的了。」
簡簡單單的兩句話惹得玉青霜接連變了臉色,玉青時將她的錯愕和驚訝盡收眼底,忍住好笑說:「說吧,清松跟你說什麼了?」
玉青霜沒想到自己只是隨口一提玉青時就猜了個八九不離十,猛地一怔之後哭笑不得地搓了搓臉,沒好氣地說:「你這腦子到底是怎麼長的?」
「怎麼人家心裡想什麼,你一眼就能看透?這樣我在你面前豈不是一點兒面子都沒了?」
聽到這半是抱怨半是嘀咕的話,玉青時撐不住低低一笑,不緊不慢地說:「不是我看得多透,是你的心思太簡單了。」
玉青霜自認自己掩飾得很好,可實際上她掩飾情緒的功夫真的不怎麼樣。
別說是玉青時了,哪怕是隨便換一個心裡裝了心竅的人來或許都能看出來,只是或許猜得沒那麼准罷了。
話趕話都說到了這個份上,玉青霜再懶得遮遮掩掩的,索性直接趴在桌上說:「剛才玉清松跟我說,他去城郊玩兒的時候好像看到玉雅莉了。」
玉青時眉心微皺。
「他看到了?」
「親眼看到的?在城郊哪兒?」
玉青霜聞言眉毛擰得愈發的緊,不由自主地壓低了聲音說:「他說他是在距離皇莊不遠的河邊看到的,只是還沒來得及確定,人一轉眼就沒影兒了。」
「不過你說奇怪不奇怪,按理說玉雅莉是去為徐氏守孝的,本該在莊子上閉門不出素色素服以表哀思,可玉清松卻說他見到的人是盛裝打扮的,雖然說是穿了一身淺粉色的衣裳,可妝容打扮半點不差,比起從前在府上的時候精緻更甚絲毫不減。」
她說著忍不住咬了咬自己的手指頭,小聲吭哧著說:「雖然說玉清松這小子靠譜的時候不多,可這種事兒他是絕對不敢撒謊的,所以他看到的人一定就是玉雅莉,可是……」
「可是玉雅莉在莊子上不是不能出門嗎?她是怎麼跑那麼遠去的?還有,她到底是想做什麼?」
似乎是怕玉青時想的跟自己想的不是一處,她的表情更多了幾分凝重,一本正經地說:「你只去過京郊的莊子一次,可能還不太清楚那邊的路。」
「我跟你說,出了咱家的莊子再往東邊走一段,那一大片都是皇莊,過了皇莊往裡,就是大名鼎鼎的萬和行宮了。」
「對了,你知不知道萬和行宮是哪兒?我跟你說,萬和行宮就是……」
「就是太子殿下如今養傷的地方,對嗎?」
見玉青時一針見血地點到了自己最擔心的地方,玉青霜終於露出了個鬆了一口氣的表情,鼓著腮幫子重重點頭。
「對!」
「我想跟你說的就是這個!」
說完她又擔心怕玉青時覺得自己無端的猜測不靠譜,忙不迭補充說:「你別拿笑話不當回事兒。」
「你跟玉雅莉攏共相處的時間不長,對她也不多了解,但是我可是自小跟她一塊兒長大的,她心裡想什麼我知道得門兒清。」
「她看起來是沒什麼脾氣,也搏得個溫柔賢良的好名聲,可實際上這人的心思野著呢,反正我認識她這麼多年,我一直就沒見她的眼珠子什麼時候從頭頂上放下來過,這人心氣兒高得很,是不可能會認命甘心受擺布嫁給一個商戶之子的,但凡在她的面前有一絲一毫翻身的機會,她都絕對不可能會放棄。」
之前玉雅莉借病的緣故提出要去莊子上守孝,玉青霜就下意識地覺得不對勁兒。
可京郊自來算不上是個人流密集之地,縱然是雲集了權貴的京郊皇莊附近,時常在那裡住著的,也都是些灑掃管家的下人,就算是有一百八十個心眼子,也不可能會在那裡找到什麼翻身的機會。
故而她只是在心裡嘀咕了幾句就沒多在意。
可誰能想到玉雅莉剛去了京郊沒多久,太子就被挪去了萬和行宮養傷啊!
萬和行宮跟定北侯府在京郊的莊子可沒隔著多遠!
這要是有心,只要花上一個時辰就能直接到萬和行宮門口!
不過嘴上說得再嚴肅,可這到底只是自己的猜測。
玉青霜遲疑了一瞬還是忍不住說:「我其實就是覺得,不太對勁兒。」
「你說玉雅莉會不會是知道萬和行宮裡最近一定會有人去,所以這才急吼吼地嚷著要去莊子上的?」
「可是……」
「不對啊,她是怎麼未卜先知的?」
聽出她話中真心實意的疑惑,玉青時微不可聞地掀起唇角笑了聲,淡淡地說:「她怎麼可能會有未卜先知的本事,大約是巧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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