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誠遠。記住本站域名
出自皇后的母家,也就是如今的國公府名正言順的嫡出少爺。
這人沒什麼大本事,也沒什麼可拿得上檯面的能耐,可唯獨在吃喝玩樂這一項上有著超越了大多數人的天賦。
可太子偏偏就好這一口。
也喜歡這一道。
儘管皇后有意想讓他少跟賀誠遠有來往,可王八看綠豆對了眼的人是怎麼都阻隔不開的,哪怕太子的親娘是母儀天下的皇后,她也阻止不了自己的兒子想跟什麼樣的人來往。
皇后一直都看不上廢物點心似的賀誠遠,自然不可能把任何要緊的事兒交給這樣的人去辦。
可太子偏生就在這樣要命的事兒上犯了糊塗。
皇后腦中無數念頭在短暫到難以察覺的瞬間不斷閃爍而過,目光再落在太子的身上時,竟從眼底深處帶出了一種說不出的疲累和頹然。
太子被她的眼神看得心底發慌,用力咽了咽口水才說:「母后,不至於的。」
「誠遠雖說是比不上孟三得力,可該怎麼做我都跟他說清楚了,他不會把事兒辦砸了的,不信的話咱們……」
「他跟你說,他真的把該弄死的人都弄死了嗎?」
太子聞聲猝然一頓,到了嘴邊的話又因為皇后帶著怒色的表情默默咽回去,話頭一轉只能是縮著脖子小聲說:「他跟我說的時候,還沒弄死呢。」
「不過……」
「不過他跟我再三保證了,他一定會把這事兒辦好的,絕對不會讓您失望的!」
「是嗎?」
皇后難掩譏誚地呵了一聲,嘲道:「照你這麼說,那就是該弄死的人都還活著。」
「不可能的。」
太子想也不想地就說:「怎麼可能還活著?」
「我……」
「若是那些人已經死了,那你告訴我,定北侯在端王府抓到人是什麼人?你父皇手下的龍騎衛這幾日日夜不歇在審的人又是誰!」
皇后已經記不清自己多少年沒如此動過肝火了。
可此情此景之下,除了在肺腑里燃燒而起的憤怒,更多從四肢百骸噴涌而出的卻是一言難盡的無力。
她自認已經處處都安排周全了,只要太子按她說的去做,不在中途生出任何多餘的枝節,那這事兒就一定會如她所想所願。
可實際上呢?
太子擅自更改,不成器的賀誠遠毫無自知。
兩個實打實的廢物點心捏在一起,徹底壞了她的大計不說,甚至還拽著他們母子的腿走向了要命的深淵。
眼看著太子的臉色一變再變還是一副不解其意的樣子,皇后深深被氣笑了。
她說:「你還真是本宮的好兒子。」
她要是哪一日一著不慎死在了這深宮之中,那一定少不了她兒子的功勞。
皇后竭力掐著掌心逼著自己維持著最後一絲清醒,忍無可忍似的把視線從太子那張讓人見了就想抽的臉上轉開,死死地咬著牙說:「記住,接下來不管我說什麼,我做什麼,你都必須默認我的意思。」
「不管是誰來問,是誰說什麼,你都只管咬死了說自己什麼都不知道。」
「記住了嗎?」
皇后如此疾言厲色的模樣是太子從未見過的。
遲鈍得還沉浸在宣於淵將死的好消息中難以自拔的太子終於在此刻撿回了些許理智,忙不迭白著臉點頭。
「母后說的我都記住了,我……」
「記住,別節外生枝。」
「你要是不想跟本宮一起死在這深宮中當一雙死不瞑目的母子,就什麼都不能做,什麼都不必做。」
「你可千萬別再自作聰明了。」
「因為那會把我們母子都害死的。」
皇后說完最後一句,也不看太子驚懼到顫抖的眼神,直接甩手走了出去。
守在門前的人下跪問安。
皇后扶著宮女的手上了轎攆,單手撐著額角閉上眼說:「皇上這會兒在御書房嗎?」
「回娘娘的話,半個時辰前定北侯入宮面聖,皇上此刻的確是在御書房。」
皇后聽到定北侯三個字眼尾無聲一揚,抿唇說:「定北侯入宮了?」
「對。」
「那……」
皇后欲言又止地止了話頭,緩緩呼出一口氣後說:「派人送個消息出去,就說本宮近日夢魘難睡,總是夢見還在家裡時的情形,讓國舅夫人帶著家中的晚輩入宮來給本宮瞧瞧,也好解一解夢中的愁緒。」
直接把賀誠遠叫進宮太過惹眼。
這種時候,只能是把能叫的人全都叫上,這樣賀誠遠摻在其中才不會顯得突兀。
皇后是後宮之主,自然有些與尋常妃嬪不同的權利。
只要她想,次數不要太過頻繁,她就可以隨時下詔把母家的人傳喚到宮中說話。
只是在此之前皇后與母家並不多親近,故而這樣的時候才會顯得格外難得。
得了令的太監低著頭輕聲應好,轉身快步走遠。
與此同時,御書房內。
皇上看完了手中的遍布字跡的摺子,抬頭看向眼前跪著的兩個人,一言不發地端起了桌上的茶盞。
他慢條斯理地拿起蓋子撥弄著茶盞中漂浮的茶葉,等自杯中升騰而起的霧氣散去,眼中瞬時凝出了一層化不開的寒霜。
「定北侯,你是說這事兒與國公府上有關?」
與唐林並肩而跪的定北侯輕輕點頭,低聲說:「微臣奉命在暗中排查,查到在此之前國公府的少爺賀誠遠曾命人大量購入火油等易燃易炸之物。」
火油可用以燃亮,比燈油更為長久。
只是價貴難得,尋常百姓家用不起,故而買這東西都是家底豐厚的人家,但是也很少會有一次大量買入的。
定北侯先是設法查了汴京城中所有能買到火油之處,在查到國公府後又與以往國公府的購入冊子和府上的人口大致對了一下,這才得出了蹊蹺之處。
見皇上默然不語,定北侯心情複雜地抿了抿唇,說:「國公府以往都是按半月一次由採買的人前去買入火油,可一個月前賀公子身邊的小廝突然去了城中的十六家賣火油的店鋪,一次買空了鋪子裡所有的火油不說,還下重金跟其中的三家鋪子定下了五桶火油。」
「微臣對了這些鋪子的帳冊,由帳冊得出國公府在一個月內直接買入了超過二百二十三斤火油,而國公府上下全部人口共計三百四十二人,就算是不分晝夜的點燈熬油,這些火油也足足能讓國公府的人用到後年下半載。」
「可微臣去查過了,國公府負責採買的下人於兩日前出門採買時,又以家中短缺的名義買了新的火油,而國公府公子之前買的二百多斤火油並未入國公府的大門,全部不知去向。」
無緣無故的,不會有人突發奇想去買數百斤的火油來存放。
而這麼多火油不管是去了什麼地方,都絕對不會是悄無聲息,一定會留下些許蹤跡。
只是礙於此事涉及皇后的母家國公府,甚至還有極大的可能會牽扯到皇后甚至是太子,定北侯想了想就沒把話說死。
可皇上在默了片刻後卻說:「不知去向?」
「當真是不知去向了嗎?」
前腳賀誠遠重金購入大批火油。
後腳端王府的地底下就憑空多出了能直接把人炸死的火油無數,這不就是那些火油的去向嗎?
皇上不知作何感想地呵了一聲,隨手把茶盞往桌上一放,視線轉到唐林的身上,說:「說說吧,你都審出了什麼。」
唐林不動聲色地揪了揪自己的衣擺,低著頭小聲說:「回皇上的話,據卑職審訊的情況來看,此事或許與太子殿下有關。」
定北侯大約是沒想到唐林會說得如此耿直,愣了下眼中飛快閃過了一抹難以言喻的晦暗。
證據確鑿。
避無可避。
太子此番,只怕是避不過去了。
【請記住我們的域名 ,如果喜歡本站請分享到Facebook臉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