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6章 小瞧了

  皇上這話一出,玉青時和宣於淵的婚事就此拍板落地再無任何轉圜的餘地。Google搜索

  太子在過度的震驚下甚至忘了掩飾自己真實的情緒,猙獰到扭曲的面孔配上那一身狼狽不堪的濕衣裳,竟在此刻多出一種滑稽的可笑之感。

  皇后自己也是心神大亂。

  可她陪在皇上身側多年,深知今日走向大約是太子弄巧成拙的緣故,此刻再多說無用的話除了惹得皇上動怒外再無任何益處,只能是強逼著自己把所有的紛雜都在最短的時間內壓制下去,快步走上前摁住太子的手腕,笑著說:「皇上您瞧,太子得知三殿下的終身大事終於有了著落,都高興得說不出話了。」

  「太子,你之前不就總念叨著擔心你三弟的婚事嗎?眼下你三弟的婚事終於定了下來,你也不能光是鼓著歡喜忘了道賀啊?」

  太子還沒到蠢笨如豬的程度,自然能聽出皇后話中的提點之意。

  他低著頭深吸氣逼著自己把諸多的不滿和憤怒全都壓制下去,竭力擠出一個勉強能說得上自然的笑,從牙縫中擠出幾個字。

  「母后說的是,兒臣只是在為三弟歡喜一時忘了神罷了。」

  「三弟能得定北侯膝下愛女為妻,門當戶對,兩廂合宜,恭喜定北侯了。」

  這句賀喜到底摻雜了多大的水分無人可知,不過太子這有心想怒卻又不得不壓著脾氣的樣子卻看得人心情屬實不錯。

  跪下謝恩的玉青時低下頭意味不明地勾了勾唇,再站起來時卻不假思索地往定北侯的身後閃了閃。

  儼然是一副心中有怯的樣子。

  她在躲太子。

  甚至都不想跟太子對視。

  有心想說幾句好聽的話來緩和一下場面的太子見狀心中大怒,可話未出口,就聽到皇上說:「孟芝出宮宣旨,另外把三皇子叫來,其餘人都坐下吧。」

  定北侯帶著玉青時走到邊上坐下。

  太子的屁股還沒沾上凳子,皇上就說:「先前去賞蓮台上查看的人何在?」

  惱怒不已的太子突然意識到什麼似的心頭大亂,幾乎是下意識地看向了同樣剛剛落座的皇后。

  皇后被他這個欲蓋彌彰的眼神看得暴躁不已,礙於此處的人太多不能多說,只能是強壓著怒火咳了一聲,稍稍放鬆脊背微微靠在了椅子上。

  賞蓮台上最大的蹊蹺和玉青時落水的真假,最要命的一處就是在於那塊帕子上沾染到的桐油。

  只要那不該出現的桐油找到了合理的解釋,太子救人的行徑和小福子說的話雖是可疑,可並非不能遮掩過去。

  至於勉強遮掩過去是否會讓人生疑,皇后這會兒已經顧不上了。

  皇上剛剛才明說了玉青時是太子的弟妹,若是查出太子算計玉青時,豈不是就更多了一層罪名?

  身為儲君去算計自己未來的弟妹,設計未來的端王妃,哪怕是太子,沾染上了這樣大逆不道的罪名也休想全身而退!

  太子的聲譽,絕對禁不起這樣的損害。

  皇后在電光石火間強行定住了心神,一直候在門外的人也低著頭走了進來。

  來人跪在地上利利索索地磕頭挨個給在場的主子們問安,請安畢才輕聲說:「回皇上的話,奴才帶著人仔細檢查了一遍賞蓮台的四周,發現靠近欄杆的那一處的確是有桐油殘留的痕跡,而且欄杆也有鬆動的跡象,一旦有重物碰撞,鬆動的欄杆就會徹底散出一截,站在欄杆附近的人也會因此落入湖中。」

  皇上掀起眼角不咸不淡地看了滿臉煞白的太子一眼,不知是失望還是微妙地搓了搓指腹,說:「該找的人可都抓來了?」

  「伺候在賞蓮台以及平日裡負責維護的人現下都在外頭跪著等傳話呢。」

  「叫進來。」

  「是。」

  門前人影晃動,幾個路都走不穩顯然是在打戰的太監宮女哆嗦著走進,跪下的時候皮肉砸得噗通一聲悶響,不像是跪下去的,聽起來倒有幾分直接迎面摔下去的意思。

  令人側目的悶響聲落,皇上端起桌上的茶輕輕抿了一口,說:「賞蓮台平日都是你們看護的?」

  「回皇上的話,是……是。」

  「那地上的桐油是怎麼回事兒?」

  跪在最前頭的一個太監難掩緊張和惶恐地抬頭向上看了一眼,可還不等看清上首的皇上皇后是什麼神色,身側就響起了貴妃意味不明的冷笑。

  「大膽奴才,皇上問你話呢,你不想著趕緊據實回答,偷著摸著去看太子作甚?」

  「你們是伺候在皇后娘娘的鳳儀宮中的奴才,自己辦事不力就罷了,可別在這時心裡一緊說錯了話,若是敢為脫罪肆意攀扯不相干的主子,那你們的罪過或許就不止眼前這麼點兒了。」

  「都仔仔細細地想清楚了再開口,省得一著不慎,萬一就出了大事兒呢?」

  貴妃這話看似是在警告小太監別胡亂攀咬,可話里話外卻仿佛是帶了刺似的,明目張胆一下接一下地往太子和皇后的臉面上扎。

  太子緊張得過了頭,瑟縮著咬牙接不上話。

  皇后忍無可忍地咳了一聲,似有為難地笑了笑,無奈道:「貴妃。」

  「有皇上在此,這奴才想來也是不敢胡言亂語的,瞧著這小太監的年歲也不大,你何必如此嚇他?」

  皇后說完面帶疲憊地看了地上跪著的人一眼,口吻很是溫和地說:「你別害怕,知道什麼只管說什麼就是,有皇上和本宮在,定然是不會冤枉任何一個無辜之人的。」

  貴妃聞言要笑不笑地呵了一聲,撥弄著手腕上的玉鐲不言語。

  剛剛被呵斥得以額觸地的小太監狠狠地顫了一下,在無數道意味深長的目光中突然豁出去似的鼓起勇氣說:「奴才知道……知道那桐油的來歷。」

  貴妃聞聲霎時直起了腰,眼底飛快地閃過一抹不似真切的緊張。

  太子白得毫無血色的唇繃緊抿成了一條直線,目不斜視地盯著出聲的太監不敢言語。

  甚至連喜怒不上臉的定北侯都不由自主地投過去了目光。

  在場諸人,唯玉青時一人神色如故,沒有絲毫的轉變。

  她目光深深地看了那個渾身抖如篩糠的小太監一眼,唇邊不由得溢出了一抹複雜的玩味。

  從事發到鬧起來的時間分明已經被竭力縮短了,可就是這麼短的時間內,皇后還是找到了合適的替罪羊嗎?

  看樣子,她還是小瞧皇后的本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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