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北侯派來的人沒說找玉青時是為何事,可玉青時自己心裡有數,也大致知道今日定北侯想說的話大約是不能被人聽到的,索性就把丫鬟都留在了梅青院,自己獨自一人去了家祠。記住本站域名
等她走了,冬蟬等人怎麼想都覺得不太對勁兒。
雲芝心神不定地轉了幾圈,擔心玉青時會在家祠受罰,躊躇半晌忍不住說:「要不往老太太的松柏院傳個話?」
如果定北侯尋玉青時去,不是責罰那自然是好。
可萬一真的是要她去受罰的,滿府上下也只有老太太能解玉青時的困局了。
冬蟬一想也是這麼個道理,連忙點頭說:「我覺得行。」
「我這就去松柏院傳話。」
彩衣想了想,放下手裡的東西說:「我去聽雪堂。」
她是出自侯夫人身邊的丫鬟,哪怕是現在伺候的主子是玉青時,在侯夫人的聽雪堂中也勉強說得上幾句話。
先去給侯夫人傳個消息,萬一遇上什麼事兒,也好有侯夫人前去幫著勸一勸。
院子裡的幾個大丫鬟三言兩語定了對策,紛紛各自前去。
與此同時,玉青時也獨自一人到了家祠門前。
她沒帶任何人只身前來。
整個家祠中果不其然也只有定北侯一人。
見她素麵素衣毫無裝扮的就來了,定北侯一直在嗓子眼來回橫堵的心轟然落回了肚子裡,再看向她時眼裡就添了一抹幽深的冷色。
「你可知道今日喚你來是為何事?」
玉青時在蒲團前站定,垂首斂去眼中的無奈,低聲說:「大概能猜到。」
定北侯先是起了疑心,後又被皇上絆住腳步在宮中耽擱了一夜,以他的頭腦和之前的種種跡象,不可能猜不到二者之間可能的聯繫。
什麼都攤在了明面上,只差了最後一層窗戶紙沒捅破,這時候再裝傻就不合時宜了。
聽到她這麼說,定北侯垂在身側的手暗暗攥緊成拳,聲調也猛地低了幾度,帶著風雨欲來的壓迫之氣。
「那你可知錯?」
玉青時微怔一瞬,在定北侯幽深至極的目光中緩緩點頭,隨即又苦笑著搖頭。
「壞了規矩的確是女兒錯了,可若論本心,我不覺得自己有錯。」
規矩是死的,可人心卻是活的。
死物如何能控人心?
走到這一步或許有陰差陽錯,但是她不覺得自己有錯。
哪怕是重來一次再選一次,她也不會做出比這更理智的選擇。
儘管話沒明說,也沒直接扯破,可不管是定北侯還是玉青時,他們都知道對方在說的是什麼。
見玉青時執迷不悟分毫不悔的樣子,定北侯難得的失了風度,狠狠一掌拍在門框上,鐵青著臉咬牙說:「遲遲!」
「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我知道。」
「你知道?!」
「我看你是被迷昏了腦子什麼都不知道!」
定北侯罕見大怒,可哪怕是在盛怒之下也捨不得像收拾玉清松那樣收拾玉青時,氣得狠了也只是說:「你還年輕,很多事兒你不知道厲害,可你一直都是分得清輕重的,怎麼在這事兒上就如此糊塗?!」
「你知不知道一旦稍有差錯,你這輩子就算是徹底毀了!那樣的人是值得你託付的嗎?你……」
「爹。」
一直都低眉順眼聽訓的玉青時捕捉到定北侯話中對宣於淵的不滿,不由自主都眉心微皺,出聲打斷定北侯的斥責後輕輕地說:「他不是您想的那種人。」
「你……」
「我真的知道自己在做什麼,也不覺得自己有錯。」
「不管您說什麼,我都不會後悔的。」
定北侯死死地捏著門框一角,狠聲說:「哪怕明知他除了風雨之外什麼都給不了你,你也確定不悔?」
玉青時暗暗捏住了衣角,可低頭抬頭剎那而過,出口的話依舊沒半點改變。
她說:「我不悔。」
「好得很!」
「我看你這段時間的那些戲本子都是白聽白看了!」
定北侯怒極之下用力踹了門框一腳,在門框搖搖欲墜的吱呀聲中沉沉地說:「那你就在這裡跪著反省吧!」
「等你什麼時候認識到自己錯了,什麼時候再來找我說話!」
與怒不可遏的定北侯相比,玉青時堪稱全程都很淡定。
聽到這話也沒多意外,也不推脫痴纏,乾乾脆脆地就跪了下去。
儼然就是一副認打認罰都不改的意思。
定北侯一見她這樣兒就氣得不輕,喘著粗氣用力反手把門甩了回來,頭也不回地大步離去。
家祠中伺候的人早就被定北侯支走了。
誰也不知道這對父女在無人之處說了什麼。
可不到半個時辰,整個侯府的人就都聽說了。
松柏院中,老夫人皺眉看著眼前的冬蟬,意外道:「你是說,遲遲不知為何惹怒了侯爺,被侯爺斥罰在家祠中罰跪?」
冬蟬一知道這事兒就急得腦門上冒汗,忙不迭點頭說:「大姑娘已經在家祠中跪了半個多時辰了,侯爺還吩咐了人看守住家祠的大門,除了給姑娘送藥和送飯菜的人以外,誰都不許靠近家祠半步,也不許進去探視。」
見老夫人沉吟不語,冬蟬忍不住心急地說:「老太太,大姑娘的身子骨一直就不好,前些日子還中了毒,如今好不容易見了些氣色,在梅青院中都是小心將養著的不敢大意分毫。」
「眼下的天兒雖是逐漸變暖了,可到底是殘留著刺骨寒意,家祠中除了跪著的蒲團什麼都沒有,大姑娘要是真的在家祠中熬上幾日,她的身子如何承受得住?」
「您快去勸勸侯爺吧,不管姑娘到底做錯了什麼,可也不能拿姑娘的身子骨來鬧啊,大姑娘她是受不住的啊。」
玉青時本就體弱,在老夫人看來就跟嬌養著的花兒一樣,禁不得半點風浪。
聽了冬蟬這話當即覺得不妥,抬起手就說:「吳嬤嬤,你去看看侯爺在做什麼,若是沒公務的話,就把侯爺請來,就說我有事兒想找他說。」
可誰知她的話音剛落,定北侯就冷著臉從門外邁步而入。
他說:「母親不必讓人去尋我,這事兒我已有定論,不管是誰來勸,那都是無用的。」
看著廳內無數道詫異的目光,定北侯飛快地閉了閉眼,狠下心說:「遲遲什麼時候認錯,我什麼時候放她出來。」
「一日不認就關一日,十日不認就關十日。」
在老夫人難以置信的目光中,定北侯死死地咬著牙說:「我就不信了,她這身傲骨磨不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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