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9章 你得他的好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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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瑞王府的壽宴歡喜開場陰沉落幕,儘管所有的人都死死地閉緊了自己的嘴不敢多言,可無聲的陰霾和凝重還是在悄無聲息地彌散而開。Google搜索

  在無人看得見的角落裡,一道快到模糊的黑影一閃而過,毫無痕跡地消失在了夜色深處。

  宣於淵從龍騎衛特有的側門回到皇宮,還沒等喘口氣,就被唐林叫上直接去了皇上的御書房。

  唐林走在他稍前半步,腳下不停的同時忍不住壓低了聲音說:「去之前跟分明說過,只要把查清楚拿到證據即可,不必趕著在此時把事情鬧大,為何突然改了主意?」

  瑞王府看守嚴密,內護暗衛多到數不清。

  選在今日派人前往,唐林是經過深思熟慮的,也做了萬全的打算。

  可他怎麼也沒想到,宣於淵會在執行任務的途中臨時改了念頭,直接把被瑞王父子關在偏院的人放了一個出來!

  若無宣於淵的暗中幫助,那女子縱是背上憑空長出翅膀只怕也飛不出那道院牆,可這人偏生就在眾目睽睽之下死了……

  唐林想到皇上知情後隱有不虞的臉色,頭疼地嘆了一聲說:「您自詡本事大,多亂的渾水都可脫身而出,可也不該擅自違了陛下的旨意。」

  皇上是說一不二金口玉言的天子,說出口的話怎會容忍違背?

  宣於淵之前就不知為了什麼事兒惹了皇上的怒,今日再公然抗命,也不知道會鬧出怎樣的風波。

  唐林是真心實意地在替宣於淵擔心,也是怕他受皇上的斥責。

  可宣於淵聽完眸光微閃,微微抿唇只是說:「想要的東西已經拿到了,結果是陛下想要的,過程如何又能怎樣?」

  唐林有些著急:「可這麼一鬧,那些被關押的女子就再也活不成了!那府上的人也定會為此生出戒心!」

  有人死在了賓客之前,風波驟起,哪怕是為了平息外頭的猜測和無影的謠傳,瑞王府上一定會用最快的速度把那些人全部都處理掉。

  那些人一個都活不了。

  聽出唐林話中的惋惜,宣於淵微不可察地扯著嘴角露出個笑,譏誚道:「首領以為,那些人還有誰想活?」

  被關在暗無天日的囚牢中折辱至生不如死,這樣的境地下,對那些人而言,活著可比死痛苦多了。

  死了似乎才是解脫。

  想到自己聽說過的隻言片語,再一看宣於淵眼底翻湧的戾氣,唐林無話可說地張了張嘴,最終也只能是低著頭無聲一嘆。

  「罷了。」

  走到御書房門前他腳步稍頓,打開門的同時對宣於淵低聲說:「您先進去,我在外頭候著。」

  要是皇上真的動了怒要責罰宣於淵,他在此處說不定還能找著機會稍微勸一勸,怎麼也好過宣於淵挨了打旁人都不知道為什麼。

  宣於淵心領了他的好意,面無表情地拔腿入內。

  御書房內,皇上正在低頭看著手上的東西,見宣於淵進來後一言不發地跪下,沉默片刻,猛地把手中的冊子拍到桌上,聽不出喜怒地說:「在外一意孤行抗命的時候果決得很,怎麼到了朕的跟前就變成啞巴了?」

  「是無話可說,還是心虛了?」

  宣於淵跪得腰板筆直,就像是絲毫沒有感受到皇上的怒火似的,淡淡地說:「是問心無愧。」

  他的確是在行動途中違背了皇上的意思,但是他不覺得自己是做錯了。

  縱然是再來一次,他也還是會這麼選。

  皇上被他話中的冷硬頂撞得肺管子生疼,氣得冷笑出聲,可斥責尚未出口就被他臉上刺目的淤紫刺得狠狠頓了下。

  盛怒之下打了人,挨打的人倒是沒說什麼,可今日貴妃連著讓人來送了三次蓮子羹,話里話外都是在說火氣太大了不好。

  看似體貼,實則又何嘗不是在替宣於淵噎回來出氣?

  皇上望著那三大碗蓮子羹完全不想說話,等怒火稍減些,就得知宣於淵在瑞王府還惹了別的事端……

  這一日下來,火氣跌加反覆,哪怕是一貫情緒深穩的皇上,此刻也有種被氣到心力交瘁的疲憊感。

  皇上頭疼地摁了摁隱隱作痛的鼻樑,意味不明地看著宣於淵說:「你在瑞王府是不是還發現了別的什麼?」

  「不然你為何會改主意?」

  宣於淵聽到皇上這話眼裡的冷光無聲微凝,想到宣城在無人處覬覦玉青時的樣子,暗暗咬緊了牙硬邦邦地說:「沒有。」

  「當真沒有?」

  宣於淵答得一板一眼:「不敢欺君。」

  「你……」

  「淵兒,朕……」

  「算了。」

  皇上實在是被宣於淵這一張冷臉堵得心口疼,無可奈何地一擺手,說:「你拿回來的東西暫且足用,看在你此次立功不小的份上,功過相抵,朕就不與你多計較了。」

  「不過往後記住,不可再冒險行事。」

  把宣於淵安排到龍騎衛去,一則是想留出個緩衝的餘地,也免得那些陳年腐朽的糟爛事兒會被人反覆說起。

  二則想讓他在龍騎衛中立下根基,以便好在來日把龍騎衛的人心順順噹噹地拉攏到自己的手裡。

  皇上存了心想磨他,卻不會忍心看他多番冒險。

  只是強硬慣了的人說不出體貼的話,哪怕字裡行間都是無聲的關切,說出口入了耳,也難免帶著幾分說不出的強硬。

  聽起來不像是關心,更像是斥責。

  宣於淵不知皇上心中的複雜,聽到這話也只是板板正正地點頭,像是怕皇上不夠生氣似的,張嘴就說:「多謝皇上。」

  皇上啞口無言之下默默把攥緊的拳頭鬆開,端起桌上早已冷卻的蓮子羹灌了一口,忍著怒說:「出去。」

  「是。」

  宣於淵磕頭跪安,禮數儀態無半點不妥,可就是處處都氣得人腦袋疼。

  他前腳跨過門檻,忍了半晌的皇上終於忍無可忍地抓起喝了一口的蓮子羹砸到了地上。

  聽到瓷器落地的脆響,等在門前的唐林心驚膽戰地打了個哆嗦,目光顫顫地看向宣於淵。

  宣於淵臉上倒是沒添別的傷,只是表情看起來比來時更淡了些,帶著一股子散不開漠然和冰冷。

  他對著唐林拱拱手轉身離去,走得沒半點猶豫。

  唐林驚魂不定地左右看看,覺得自己在這時候上趕著去找罵似乎不太合適,默默地低下頭快步走了。

  御書房內,聞聲出來收拾殘局的老太監無奈地笑了笑,倒了一盞溫茶雙手奉到皇上的手邊,低聲說:「殿下自來就是這麼副性子,陛下何必為此動怒?」

  他不說還好,一說皇上就氣得不住冷笑。

  「你看看他那個樣子,像什麼話?!」

  「朕當真是太縱著他了,以至於他……」

  皇上氣急之下不再言語,老太監見狀不由得輕輕一嘆,說:「三殿下這秉性也並非是無由來的,再者說,陛下是殿下的君父,得陛下寵愛的孩子,在您的面前自然是要自在些的,不信的話陛下您想想,三殿下除了在您和貴妃娘娘的跟前能看出幾分喜怒,還有誰能得他半點情緒可見?」

  所有人都說宣於淵性情暴戾喜怒無常,是個隨時隨地都有可能會發瘋的瘋子。

  數不清的人非議他,厭惡他,甚至還有人拿著多年前的往事嘲諷他。

  可這偌大的深宮之中,只有數得清的幾個人知道,他其實不是那樣的……

  皇上被老太監的話勾起了壓抑在腦海深處的回憶,沉默了很久之後才說:「你慣來是會幫著他求情的。」

  「怎麼,得他給的好處了?」

  老太監聞聲哭笑不得地嗐了一聲,苦笑道:「陛下您這話可就是在冤枉老奴了。」

  「三殿下的性子您又不是不知道,別說送老奴些好處,就算是話也不曾跟無關的人多說一句,他哪兒能想得起奴婢這樣的人?」

  宮中皇子不少,老太監是伺候在皇上身邊的近侍,想暗中賄賂得他開口的人大有人在。

  但是老太監在皇上身邊伺候了一輩子,從未在皇上的耳邊說起過旁人,唯一會讓他開口求情轉圜的,只有宣於淵。

  自很多年前就是這樣了。

  然而他說的好話,除了他和皇上之外誰都不知道。

  皇上不知想到什麼眼中多了些許恍惚,過了好一會兒才說:「朕險些忘了,他母后是救過你命的。」

  老太監聞聲心頭髮澀不知說什麼好,轉而就聽到皇上說:「你是個知恩重情的,如此很好。」

  這深宮之中骸骨無數,想害宣於淵的人實在是太多了。

  有為數不多無所求想護著他的人在,很好。

  皇上沒理會老太監眼中的動容,起身一甩袖子指著桌上剩下的兩碗蓮子羹說:「往後朕再想動手的時候你稍攔著些,也省得貴妃動輒就勸朕不該火氣太大。」

  「這兩碗賞你了,記得喝完。」

  皇上說完甩手就走,有幸得了賞賜的老太監被灌了一肚子的蓮子羹,直到次日一早打嗝都還覺得自己身上一股子蓮子的味兒。

  而這些小事兒,再無人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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