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青時語出驚人,這話一出就嚇得歐陽華打了個大大的寒戰。寫到這裡我希望讀者記一下我們域名
他苦笑著說:「丫頭,這話你說得,我聽得,可卻不能再說與旁人聽。」
當年往事已被塵封,為數不多的知情人要麼是自己死了,要麼是被迫死了。
想好好保住自己的這條小命安安穩穩地活著,有些事兒,哪怕是猜到了什麼,也絕對不可多說。
否則,那便是惹火燒身了。
見玉青時領會了自己的意思沒再多言,歐陽華說不出什麼心情地呼出一口氣,輕輕地說:「隨後沒多久,我就設法辭去了太醫院院首一職,從汴京城中銷聲匿跡了,後來再發生了什麼,我就不知道了。」
他當年離開汴京時暗中受到了一撥人的阻攔,險些丟了性命。
只是到底是時過多年,縱然是有心想查,也不能再往下查了。
說著話的功夫走到了一個隱蔽的小院外,歐陽華適時地止住了腳步,對著院門的方向抬了抬下巴,用只有玉青時能聽到的聲音說:「總之我知道的只有這些,更多的細節已經不可細究了,我也不知道這裡頭的人知道了多少,記不記得當年被困身火海的情形,可要我說,有些事兒實在是沒必要再深究了,畢竟人活著都挺不容易的,你說呢?」
皇后親生的兒子已經當了多年的太子。
皇后娘家在朝中也是權傾朝野的根深大樹。
先皇后出身尊貴,娘家身為執掌一方兵權的軍中元帥,在朝中的影響力自然也不可小覷。
可這二者博弈,註定就是滿地鮮血狼藉。
玉青時已經過得很不容易了,歐陽華不希望她在被動牽扯到這種與自己全然無關的往事當中。
也不希望她會遇到任何可能危及性命的風險。
可玉青時聽了他的話卻沒應答。
見她沉默,歐陽華有些急了。
他說:「丫頭,咱們可說好了,沒影兒的事兒不許跟別人說,這也只是我的猜測,我……」
「我明白您的意思,只是我覺得,或許您剛剛提到的人,並非像您所說的那般,與我全然無關。」
先皇后的死或許有蹊蹺。
宣於淵古怪的瘋病也不見得是巧合。
而前世定北侯府滿門的滅亡,太子與二房一家的勾結,皇后一黨為奪定北侯手中兵權所做的種種,這些血腥往事之下,只怕也與太子和皇后有著脫不開的干係。
她和宣於淵或許不是因為同一種原因與人有仇。
可這仇怨的對象,卻似乎是一致的。
只是前世的事兒現在尚未發生,也不可對人說。
有些血仇,她自己記得就行了。
她也總會在不久的將來找到機會把這些曾被加諸在她身上的利用和枷鎖,以及那些血色,一點一點地抹到真正該死的人身上去。
在歐陽華不明就裡的目光中,玉青時意味不明地呼出一口氣,慢條斯理地說:「您放心,答應了的事兒我不會反悔,您剛剛說的話,我不會讓人知道的。」
見她不似在糊弄自己,歐陽華心情複雜地扯著嘴角露出個笑。
他說:「總之,能說的我都跟你說了,其餘的你自己想想吧。」
宣於淵就在這個小院子裡等著,他在這裡耽擱久了說不定就會被察覺。
該說的說了,歐陽華也沒耽擱,一揣手轉身就走。
「聽說老太太的身子骨好了不少,我去幫你看看,最多半個時辰,我和老太太等著你一起吃飯,順便我再找機會給你把把脈。」
孤男寡女的,單獨在一起的時間長了可不行。
半個時辰,這已經是便宜舅舅能給的最大寬容了。
玉青時暗自領情沒多說,等他走遠了才抬起手在門上輕輕地敲了敲。
敲門的手剛落下,門就被人從裡邊打開了。
在門內不知站了多久的宣於淵抱著胳膊有些不滿地看著她,小聲哼唧:「定北侯都走了快半個時辰了,老太太也去歇著了,從你住的地方到這裡慢慢走也最多只要半刻鐘,你在路上磨蹭什麼呢?」
「怎麼現在才過來?」
聽出他話中溢出的不滿,玉青時神色淡淡地瞥了他一眼,說:「我怎麼知道你在等我?」
見她越過自己往裡走,絲毫沒有避諱的樣子,宣於淵的嘴角控制不住地往上揚,嘴裡說出的話卻還是硬邦邦的。
「我都讓歐陽華去告訴你我在這裡了,你怎麼會不知道我在等你?」
「你來得這麼晚,我給你帶的酥蝦都被捂軟了。」
「不好吃怪誰?」
玉青時沒想到他竟是在為這個生氣,微微一怔隨即而來的就是無聲的好笑。
她轉頭看向眼裡發亮的宣於淵,說:「那就不吃了?」
宣於淵皺眉。
「那可不行。」
這炸的酥蝦是一個御廚的獨門手藝,在外頭都吃不著的。
為了把這玩意兒帶出來,他來的時候跟請神似的捧了盒子晃也不敢晃,生怕會把炸得酥脆的酥蝦給撞散了。
好不容易捧到了玉青時的跟前,一口都不吃怎麼行?
這皇莊中獨有藥泉,被天然湯泉環繞在其中,四周散發的熱氣自然而然地就把寒冷隔絕在外。
哪怕是在露天的院子裡,也比在外頭的時候暖和許多,溫度適宜如春風拂面,並不覺得冷。
宣於淵很是不見外地捏著玉青時的手握了握,確定她不冷後索性拉著她在院子裡坐下,雙手把小木桌上的盒子打開。
「這東西趁熱的時候最好吃,這會兒滋味肯定略差些,你湊合嘗嘗。」
「要是喜歡的話,以後我再給你帶。」
能被他如此誇讚的東西,哪怕是失了剛出鍋時的香脆,入口的味道也是不差的。
玉青時很給面子地連著吃了兩個,最後實在吃不下了只能搖頭。
見她就此收手,特意帶了滿滿一大盒子的宣於淵幽幽地嘖了一聲,說:「遲遲,你是不是哪兒不舒服?」
「還是不喜歡汴京的風味?」
儘管玉青時入了汴京後他們總共就見了兩次,但是宣於淵就是覺得,玉青時似乎比在秦家村時消瘦了不少。
見玉青時吃得比往日更少些,這種猜測更是強烈了不少。
他說:「你要是吃不慣家裡廚子的手藝,要不我給你送一個手藝好的?」
玉青時自己知道自己的問題在哪兒,不欲跟他多說這個,索性避而不答,神色自然地端起他事先給自己倒的茶,抿了一口才說:「我什麼都好,只是今日來時在車上吃了太多點心沒什麼胃口罷了。」
「對了,你今日怎麼有空來這兒了?」
「不忙了?」
宣於淵捏著個酥蝦一言難盡地搖頭,說:「其實也忙,不過這不是聽說你要來這兒麼,就想著順道來看看。」
「還有就是想讓你看個東西。」
玉青時不解挑眉。
「什麼東西?」
宣於淵三兩下把手裡的東西塞進嘴,腮幫子還鼓著就從懷裡掏出了一張小心折好的紙,啪嘰往玉青時的手邊一拍,說:「你看看這個,還有沒有什麼想要的,要是有的話,我回去再讓人添上。」
「這是什麼?」
「聘禮單子。」
聽到宣於淵理直氣壯的回答,玉青時捏著紙的手毫無徵兆地抖了一下。
她難以置信地說:「你說這是什麼?」
宣於淵正在挑揀著盒子裡的酥蝦想選一個品相好的再哄著玉青時多吃一口,聽出她話中詫異,要笑不笑地眯起了眼,悠悠道:「我說,這是聘禮單子。」
「遲遲,你都回汴京這麼些時日了,又是家中長女,差不多也該是到了備婚的時候了,否則到時候太過倉促,難免就會有安排不到的地方,還是儘可能早些準備的好。」
「不過……」
他俯身往玉青時的面前湊了湊,自下而上挑起眉梢撞入玉青時的眼中,玩味道:「看你這神情,怎麼好像不是很情願的樣子?」
「怎麼,你不願嫁給我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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