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玉青時看似無心的一句話,屋內的人就大致明白了她的意思。Google搜索
芸娘新喪未滿三年,玉青時只怕是不喜打扮得過分鮮亮。
否則是對亡者的不敬。
冬蟬思忖片刻,最後給她稍微改了改髮髻的樣式,頭上只插了一支白玉簪,耳朵上是一對米粒大小的珍珠,除此外再無別的裝飾。
臉上掃了一層薄薄的脂粉,唇上也只是點了一抹比唇色稍深的淺色胭脂。
素是素了些,可玉青時生生把這身素淨的打扮撐起了無人能比的大氣清貴,也很是不錯。
侯夫人正為自己的疏忽內疚得不行,見她這一身穿戴素雅得很,想了想索性拉住她的手,把自己手腕上的一個青玉桌子退下戴在了她的手上。
不等玉青時開口,她就說:「這青玉鐲本是一對,是我出嫁時的嫁妝,有一個給了清霜,另一個就應當給你才是。」
她本就是個柔性子的,對上玉青時淡淡的眸子不免有些語塞,不太自在地紅著臉說:「你與清霜是姐妹,共有一對兒也是好兆頭。」
「再者說你剛到家時就本該給見面禮的,是我糊塗拖到了現在,不是什麼太好的東西,姑娘收下吧。」
侯夫人說不太好,可實際上這青玉鐲子水色清透,觸感溫潤,顯然不是什麼常見之物。
玉青時垂下眼帘轉了轉手腕上多出來的鐲子,默了片刻對著侯夫人輕輕一禮。
「多謝夫人。」
「好好好。」
侯夫人趕緊給她扶起來,連聲說:「這本就是我該做的,姑娘跟我客氣作甚?」
老夫人見她們相處還算和睦,心裡掛著的巨石緩緩落下。
侯夫人性子過分綿柔,說起來算不上是一個合格的侯府當家主母。
但是她這樣的性子,卻實實在在是一個合格的嫡母。
玉青時若能跟她和睦相處,在老夫人看來就是再好不過的事兒了。
老夫人笑著說:「都好都好。」
「遲遲回來還沒正經吃上飯,你也忙活了一日沒顧得上,正好時辰也差不多了,先趕著去用膳才是正理兒。」
她說著對玉青時伸出了手,說:「遲遲,來扶著奶奶,跟奶奶一起過去。」
玉青時從善如流的走過去扶住老夫人的胳膊,稍稍落後侯夫人半步,跟著眾人朝著擺家宴的花廳走。
去的路上,老夫人跟她說起了家中大致的情形。
跟她前世所知的差不多,定北侯府不曾分家,三房人合住在一起。
定北侯是朝中棟樑,玉二爺在朝中的建樹雖不如定北侯,可本人也身居高位,正在戶部為官,二夫人亦是出自汴京大戶的徐家嫡女,是個有名有德還有本事的精幹人物。
定北侯府內唯一一個異類就是玉三爺。
她那個三叔是個混不吝的風流人物,雖然在朝中禮部掛了個不大不小的官職,可最大的愛好是尋花問柳,煙花柳巷中的紅顏知己無數。
三房院子裡養著的大大小小的庶出子女也是最多的,三夫人出身言官之家,跟二夫人相比出身算不得顯赫,可跟侯夫人相比卻已經足夠了。
因為侯夫人的娘家往上再數三代,也只是個商戶。
一個商賈人家的女兒飛上枝頭成了高高在上的侯夫人,這事兒哪怕是過去了多年,在汴京城中都仍然是個笑談。
三夫人在府上的地位比不得侯夫人尊貴,可自己眼高於頂,始終都不太把軟綿綿的侯夫人當回事兒,連帶著三房的子女跟大房的孩子也多有紛爭。
只不過這些小打小鬧都是上不得台面的,三言兩語也說不清楚。
老夫人怕玉青時會拘束,故而沒多說,隨意一句帶過後,就只說:「府上是大房在當家,對外以你爹爹為尊,對內以侯夫人為大。」
「往後你有什麼事兒,跟夫人說也行,來找我也可,但是你記住,你是大房的嫡長女,代表的是侯府大房的體面和尊貴,不管什麼時候,都切記不可讓人隨意欺辱了你,可知道了?」
玉青時低著頭輕輕應了一聲是。
見她模樣乖巧,老夫人安撫地拍了拍她的手,輕聲說:「放心,有奶奶和你爹爹在呢。」
只要有這兩人在,他們就絕不會讓玉青時受委屈。
老夫人說的內容跟玉青時記得的相差不大。
唯一與她記憶里不同的是,如今府上的中饋之權竟全都在侯夫人的手上。
侯夫人仁心有餘手腕不足,掌一個尋常之家或許足夠,但是掌管定北府卻有些心有餘而力不足。
為確保不出岔子,老夫人哪怕是扼腕嘆息,也不得不把侯夫人手上的管家之權分割出去。
前世她回來時,府上權柄三分。
以二夫人手上把控的比例最大。
堂堂侯夫人手中捏著的權柄,甚至都不如三夫人來得威風。
兩廂對比出入不小,想來是出了些變故的緣由,只是不知道,二夫人三夫人被奪管家之權,跟她之前埋下的伏筆有多大的關係。
但是眼前的情形顯然已經比記憶中的好了很多。
起碼定北侯和老夫人都已經意識到了平靜的表面之下的暗潮洶湧,也做出了相應的安排。
想摧毀這虛假的平靜,揭露那些用良善和無害來遮掩狼子野心的人,只是需要些時間罷了。
玉青時若有所思地慢慢往前,人還沒入花廳的門,就隱隱聽到了裡頭傳出的說笑之聲。
因是家宴,故而不曾嚴格按男女分席,只是在花廳的正中擺了幾道延綿的大屏風,勉強在中間分出了一條界限。
老夫人和侯夫人沒到之前,男子都聚在屏風的左側說笑,女子則是坐在右側的席位。
定北侯和玉家的二爺三爺坐在上首的桌面上,依次往下坐著二夫人和三夫人,見玉青時扶著老夫人來了,花廳內的人同時起身相迎。
不少隱晦的目光落在玉青時的身上,或多或少都帶上了幾分無聲的驚艷。
跟花廳里的姑娘們相比,玉青時真的是打扮得太素了。
可就是這麼素淨的打扮,卻生生多出一種旁人有不起的貴氣和冷清的淡雅,讓人怎麼都挪不開眼睛。
有些人,生來就不是靠華服來托襯的。
生來就該耀眼奪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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