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8章 這一定是個惡人

  在見到本人之前,定北侯已經從玉安的嘴裡聽說了不少關於元寶和春草的事兒。寫到這裡我希望讀者記一下我們域名

  他很少發自內心地敬服什麼人,可對非親非故卻養大了玉青時的秦家,心裡卻存著難以磨滅的謝意和感激。

  故而常年不苟言笑的定北侯難得臉上堆滿了笑,試著用最笨拙且不熟練的方法去哄小娃娃開心。

  然而他可能實在是不擅長流露心裡的友好,以至於笑起來的時候非但沒讓元寶感受到來自長輩的溫和,甚至五官看起來還有一絲絲不知從哪兒冒出來的猙獰和扭曲。

  元寶只看了一眼,小胖臉上的警惕立馬就更濃了。

  他覺得,這個滿臉大鬍子還衝著自己齜牙的,一定不是什麼好人。

  再一看定北侯手上沒來得及洗乾淨的血跡,他更是覺得自己的猜測不錯。

  這還是個喜殺戮的壞人。

  定北侯剛咧嘴笑了下,剩下的話就全被元寶下意識後退的動作堵在了喉嚨里。

  四目相對。

  定北侯有點說不出的尷尬,他閃躲似的把染著兔子血的手伸到河水裡胡亂涮了涮,甩著手上的水珠說:「喜歡吃肉嗎?」

  「我一會兒給你烤兔子肉吃好不好?」

  元寶眯著眼上下打量他,繃著小臉說:「不吃。」

  姐姐說的,不能吃陌生人給的東西,貪嘴就會被拍花子的人拐走。

  元寶耿直的拒絕,讓定北侯再度一哽,低頭再對上元寶直白又嫌棄的眼神,表情空白徹底無言以對。

  到底應該怎麼跟孩子套近乎?

  小河邊的尷尬上升到令定北侯單方面窒息的極致,正當他絞盡腦汁地想怎麼開口時,春草突然紅著眼從玉青時住的帳子裡沖了出來。

  她著急得渾身都在抖,慌不擇路地衝過去抓住了最熟悉的玉安,帶著哭腔說:「姐姐生病了!」

  「我叫不醒姐姐!」

  玉安一聽這話心裡咯噔就是一響。

  可不等他有所反應,剛剛還在河邊專心洗刷兔子的定北侯腳底一輕就閃身躍了過來。

  「遲遲怎麼了?」

  春草不認識他,聞聲的第一反應就是往後退。

  眼裡的警惕跟元寶剛剛的如出一轍,讓定北侯看了就覺得心塞。

  他實在是等不及春草答話,索性轉身大步就朝著帳子裡走,可手還沒掀帘子,眼前就多了一個擋路的小丫頭。

  春草蒼白著臉張開雙臂擋在他的前面,瞪圓了雙眼惡狠狠地說:「姐姐的帳子你不許進去!」

  在大戶人家男女七歲不同席。

  在農戶人家大多不講究這樣的瑣碎規矩,可該懂的春草早就懂了。

  玉青時是個姑娘家,她住的地方,是絕對不能被男子進入的。

  特別是她現在還昏睡著沒醒,讓男人進去了還得了?

  春草像個發狠的小狼崽似的擋著不動,後知後覺慢了半拍的元寶也急吼吼地撒丫子沖了過來。

  一高一矮兩個小娃娃,並肩擋在帳子門前,儘管嘴上沒多說話,可明擺著就是不讓人進去。

  但凡有人敢硬闖,說不定今日被咬的人就會變成定北侯本人。

  玉安被眼前接連的變故震得頓了頓,看到眼前的場景不禁有些好笑,連忙跑過去說:「春草,元寶。」

  「這是你姐姐的親爹爹,不是惡人。」

  春草咬著牙關沒動。

  元寶眯著眼上下掃了急得頭上冒汗的定北侯一眼,說:「你說他是他就是?」

  「我姐姐承認了嗎?」

  「我們只聽我姐姐的!不然誰說的我們都不信!」

  小娃娃脆生生的話聲過分篤定,玉安啞然一瞬,深吸一口氣苦口婆心地說:「那這事兒先不急。」

  「春草,你剛剛說姐姐怎麼了?」

  說起正事兒,春草出腦門上立馬就冒出了一層薄薄的冷汗。

  秦老太禁不起路途奔波,還睡著沒起。

  她怕聲音大了驚著老太太,聲音壓得很低,語速飛快地說:「姐姐昨晚上睡得不好,不知道是不是受了涼,今早上我起來的時候就發現她的額頭很燙,像是發了熱,我剛剛試著叫了一下,姐姐一點兒反應也沒有,也沒醒。」

  「我瞧著像是受涼生病了,玉侍衛,你能幫忙找個大夫來給姐姐看看嗎?」

  玉安一聽臉色瞬間就變了一個色兒。

  侯爺昨晚剛到,今早上大小姐就病倒了。

  這還得了?

  隨行的隊伍里專門帶著兩個大夫,玉安都顧不得跟定北侯多解釋,拔腿就去把最近的一個抓著扛了過來。

  大夫到了帳子前,是春草親自帶著進去的。

  小姑娘警惕心很強。

  掩著大夫進去的同時不等外頭的人多看一眼,馬上就把帘子放了下來,元寶也跟著溜了進去。

  剛抬起腳走了一步的定北侯見狀,只能是強行憋著又把腳收回來。

  玉安怕他會遷怒這兩個孩子,躊躇了片刻低聲說:「侯爺,這兩個孩子跟大小姐算得上是相依為命的,一直都很護著大小姐,您……」

  定北侯抬起手打斷他的話,低嘆道:「這是值得高興的好事兒。」

  玉青時前十幾年過得實在不容易,有這樣掏心挖肺待她好的人,是他以前做夢都不敢痴心妄想的幸運。

  起碼在他不知道的時候,有人替他心疼了。

  他的遲丫頭有人疼。

  捕捉到他字裡行間不明顯的顫抖,玉安說不出什麼滋味地嘆了一口氣,面上多了一抹散不開的愧疚:「大小姐的身子一向都好,接連趕了數月的路,一直都沒出差池,昨晚大約是帳子沒搭好漏了風,這才……」

  定北侯忍著心焦扯著嘴角笑了下,擺手說:「別急著往自己身上攬過,等大夫出來了再說。」

  等待的時間不長。

  但是卻分外難熬。

  定北侯的手數次抬起又數次落下,隔著一道帘子怎麼都沒找到落下的實處。

  陳大夫早年間是跟著定北侯上沙場的行軍大夫。

  之前是受了定北侯所託,為防路上玉青時會有不適,特地跟著玉安走了一趟去接玉青時回來。

  誰知一路上有歐陽華在側照看著,他也沒派上什麼用場。

  今日冷不丁被抓過來,原以為就是受涼後的不適,可把完脈後神色卻異常凝重。

  他魂不守舍地走出來看到杵在眼前的定北侯,驚得往後蹦了一小步,手裡拎著的藥箱險些都沒能拿住。

  「侯爺您站在這兒幹什麼啊?我……」

  定北侯煩躁地嘖了一聲,說:「廢話少說。」

  「遲遲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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