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言兩語間說定,得知定北侯明日一早就要出發,侯夫人不敢耽擱,忙不迭就去收拾東西。寫到這裡我希望讀者記一下我們域名
次日出發時,定北侯原定好的隊伍後多了兩輛裝得滿滿當當的馬車,踩著還沒散去的晨霧吆喝著出了城。
定北侯外出,打的是執行公務的幌子。
這樣的事兒以往時常就有,故而也沒引得誰的留意。
侯夫人忙活到天明剛合眼睡下,等天大亮時再緊趕慢趕地去松柏院給老夫人請安時就稍微晚了一些。
老夫人待人和善,見侯夫人滿臉窘迫的赫然也只是笑笑。
二夫人打趣了一句就沒再多說,只是落在侯夫人身上的目光或多或少地多了幾分微妙。
三個多月了。
徐家弄回來的人被扔在京郊莊子裡住了三個多月。
這麼長時間過去了,按理說只要是不要命的病都該有了起色,怎麼也到了可以把人接回來的時候。
可不管是侯夫人還是定北侯,甚至是老夫人對此都沒別的安排,大有一副要讓人一直在莊子裡待著的架勢。
二夫人數次想派人前去打探消息,可那個莊子裡里外外被定北侯的人看守得嚴嚴實實。
別說是弄清楚裡頭的人到底是什麼病,若無定北侯的允許,她派出去的人連大門的邊角都摸不著,至今都還沒弄清楚那人到底是真的病了,還是有人希望她一直病著。
這到底是巧合。
還是那人的身份已經出了紕漏?
可如果當真是那人的身份引了猜忌出了紕漏,為何到現在還沒別的動靜?
在無人察覺的時候,到底還發生了什麼?
二夫人默然不語的時候,三夫人忍不住在一旁拱火。
「大嫂,我之前就聽人說,冬困窩裡暖,人起最艱難,之前你日日都來得早,我還以為只有我一人會犯乏呢,可今日得見才知道,原來時刻恭謹的大嫂也是凡人,竟也有犯懶起不來的時候。」
侯夫人自知理虧,被取消了也不反駁,只是對上三夫人暗含挑釁的目光,屁股底下的凳子怎麼都有些坐不住,索性就站起來鄭重其事地對著上首的老夫人拜了拜,誠懇道:「娘,今日是兒媳懈怠了,往後定不再犯。」
三夫人見狀譏誚地扯了扯嘴角。
老夫人卻依舊是一臉溫和。
「這有什麼的?快起來坐下。」
「冬蟬,去給夫人端一盞熱參茶來暖暖身子。」
人人都是香片,侯夫人獨得了一盞老夫人的參茶。
有了區別,就可見人與人之間的差距。
還想拱火的三夫人見此不甘心地捏緊了帕子沒再不識趣地多說。
二夫人強壓心煩意亂,垂眸端起手邊的茶抿了一口,拈著帕子擦了擦嘴角,笑道:「說起來馬上就是年下了,雖說還有兩個月,可到了年下事務繁多,許多瑣事都應當提前開始準備了,大嫂又要顧滿府上下的大小事兒,又要顧著照顧清霜和清松,疲累過了稍微起得晚些也是人之常情。」
這話看似是在為侯夫人開脫,可一出口卻又精準無比地挑起了三夫人好不容易壓下去的不滿。
侯府上上下下數百口人,需打點的大小事務自然是多的。
之前雖說中饋掌握在侯夫人手裡,但二房三房都可分一杯羹,手中多少有些實權。
再加上侯夫人性子軟和,手中捏著的一分權可無形中轉化為三分,日積月累的能撈著的好處可不少。
可誰知三個月前當家的侯爺不知是被侯夫人灌了什麼迷魂湯,竟直接奪了二房三房手中的分管之權,一股腦全都統到了侯夫人的手中捏著。
侯夫人捏著這偌大的管家之權燙手不燙手沒人知道。
三夫人只知道,自己能撈的好處全都成了泡影,一提起就滿肚子都是無處喧泄的火氣。
只是她到底還剩了幾分腦子,縱然是心裡有千般不滿,也不敢明目張胆地當著老夫人的面露出端倪,只能是掩飾似的端起茶盞往嘴邊湊了湊,一口茶灌下去堵得心口發悶,覺得這上好的香片似乎都是殘次品,味道沖得腦門子生疼。
老夫人轉著手中佛珠笑得一臉淡然,仿佛是沒察覺到空氣中暗涌的浪潮,見侯夫人似有不自在,眼裡銳色一閃而過。
這人哪兒都好。
當初選中她,就是因知道她心軟性子和善。
可這麼大個侯府,性子太軟了也不見得是好事兒。
說到底還是為難她了……
老夫人聽不出的微微一嘆,說:「說來年下也到了該給各院子裡的孩子們裁製新衣的時候了,今年尋了哪家的繡娘?料子可都定下了?」
侯夫人聞言當即就站了起來,垂首道:「裁製新衣的事兒已經吩咐下去了,尋是百繡坊的女師傅,料子是入秋時從蜀地送來的那一批,花樣也發下去了,只等各自選定了樣式,就可照著料子來做。」
老夫人滿意地點了點頭,說:「不錯。」
「百繡坊的女師傅女紅手藝最好,這樣的技藝配上難得的蜀錦,做出來的新衣定能出彩。」
「對了,料子都讓各房的人選了沒?」
侯夫人笑笑說:「還沒來得及呢,這幾日天氣不好,怕搬動時會染上髒污,兒媳想著索性就再等兩日,等天氣晴好時再把各院的姑娘夫人們請來慢慢地選。」
「也行。」
老夫人不動聲色地看了沒再開口的二夫人一眼,笑道:「往年的蜀錦都是緊著姑娘們選的,今年也當如此,只是今年情況跟往年不大相同,遲丫頭回家的第一年,我少不得要偏疼她幾分,今年就先緊著她來。」
「等姑娘們選之前,你先找兩匹顏色鮮亮的出來留下,照著遲遲的身量讓女師傅趕著做出來,不然等到了年關時別的姐妹都有新衣裳穿,那丫頭見了說不定就要鬧性子了。」
老夫人說起玉青時滿臉慈愛,絲毫不掩飾自己的偏愛。
侯夫人聽了也笑得滿臉溫和,一派自然。
她說:「這事兒您不提我也記著呢,我看了幾匹覺得都不錯,只是拿不定主意,要是能得您幫著選選就更好了。」
老夫人一聽這話就樂了,指著侯夫人說:「看看看看,我這剛開口還沒使喚呢,這就開始勞動我了?」
站在老夫人身後的嬤嬤聞聲輕笑,打趣道:「這哪兒是侯夫人勞動您?分明是侯夫人想請著您一起給咱家大小姐裁新衣,等大小姐回來把衣裳一換,見了誰都得說這是家裡的老祖宗親自給選的,到時候祖孫倆親親熱熱的,這可是難得的好事兒,侯夫人想著您的好兒呢,您可不能這麼說。」
「哈哈哈。」
老夫人樂不可支地笑彎了腰,說:「好好好。」
「這麼大的高帽都給我戴上了,我哪兒還好意思推辭?」
「老二老三家的回去也跟你們房裡的姑娘說,到時候就都來松柏院裡選,我幫著看!」
二夫人神色如常地笑著說好。
三夫人扯著嘴角露出個笑,怪聲怪氣地說:「那還真是沾了大小姐的光了,否則就我養的那幾個上不得台面的丫頭,哪兒有得老太太親自選料子的福氣?」
老夫人抿著唇笑而不言。
二夫人意識到不太對勁,提醒地看了三夫人一眼。
三夫人心裡咕咚響了一下,吸了口氣擠出一抹笑,不太自然地奉承道:「說來遲丫頭是大房的嫡出長女,又在外受了多年苦楚,自然是該多疼幾分。」
「等她回府了,我也定要敲打那幾個不懂事兒的丫頭跟她好生親近親近,都是血親姐妹,可不能因為什麼生分了。」
老夫人頷首輕笑,說:「是這麼個理兒,姐妹之間多來往總是不錯的。」
三夫人悻悻之下怕自己失言沒再敢多話,二夫人不露痕跡地看看侯夫人和老夫人,捏著帕子的手指愈發的緊。
老夫人提起玉青時的時候毫無半點異樣,似乎沒察覺到什麼。
就連侯夫人都無半點可深究的端倪。
事實真的如此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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