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於淵久出不歸。寫到這裡我希望讀者記一下我們域名
一回來就把風儀萬千的貴妃娘娘氣了個仰倒。
兩人一言不合互相嘲諷了半天,最後耳朵被惱羞成怒的貴妃娘娘揪得大了一圈,宣於淵才不得不收了神通,老老實實地豎著耳朵挨呲。
端著茶水點心進來的柳嬤嬤看著宣於淵被揪得都歪了腦袋,忍不住心疼小聲說:「娘娘,這是殿下特意給您帶來的八珍糕。」
她把擺了點心的盤子放在桌上,張嘴就開始和稀泥。
「娘娘您瞧,咱們前後派人出去尋了多少次沒能買著的點心,殿下都給您尋來了,殿下哪怕人沒在您跟前,心裡對您的惦記也是一刻都沒放下的。」
「八珍糕要趁熱吃滋味最好,老奴服侍您淨手嘗嘗?」
柳嬤嬤跟了貴妃娘娘一輩子,最是知道怎麼說能讓她高興。
字字都說在了心坎里。
貴妃娘娘心頭一暖,狠狠剜了宣於淵一眼才撒開手。
宣於淵無賴似的歪在椅子上揉了揉耳朵,見她嘴角抽得實在難受,狹促道:「姨母,您要是想笑大可直接笑出聲來,何必委屈自己忍著?」
「你……」
「好好好,我不惹您了。」
宣於淵齜著牙嘖了一聲,還沒等開口就聽到耳邊有人在吼:「你還知道你惹我生氣了?」
「出去辦差落了個生死不知,好不容易有了消息,賴著不回來就罷了,還把自己的腿也搞折了!」
「要不是我想了個法子把你哄回來,你還打算在外頭鬼混到什麼時候?」
「你知不知道……」
「知道知道。」
宣於淵握住貴妃娘娘的手,一臉誠摯地說:「別罵了。」
「我已經知道錯了。」
貴妃娘娘半信半疑的眯眼看他:「當真知錯了?」
宣於淵點頭點得不假思索。
「那是自然。」
「而且父皇已經替您罰了,您就別生氣了。」
宣於淵話說得漂亮,行動也沒落下。
貴妃娘娘看著手裡冒著熱氣的八珍糕,心滿意足地咬了一口,說:「你父皇怎麼罰的?」
宣於淵一嘆三轉地說:「讓我從明日起,到太極殿去跪上三個時辰,什麼時候讓他覺得滿意了,什麼時候就可免了罰。」
「你說什麼?!」
貴妃娘娘之前的怒大多都是裝的,可聽到宣於淵輕描淡寫的話,瞬間就動了真怒。
「不行。」
「你傷了腿才剛好沒多久,每日跪上三個時辰,萬一把腿再弄傷了怎麼辦?」
「難不成真是想讓你變成瘸子?」
「我這就去找你父皇求情。」
「姨母。」
宣於淵哭笑不得地把風風火火的貴妃娘娘拉住,頭疼道:「父皇此刻正在氣頭上,您這時候去求情,只怕每日三個時辰要變成五個時辰了。」
被拉住的貴妃看著他淡淡的面色氣得手指發抖,忍了半天沒忍住,抓住他的手怒道:「你父皇怎麼能這麼對你?」
「分明不是你的錯,他不想給你個公道,甚至還想……」
「姨母。」
「娘娘。」
宣於淵和柳嬤嬤同時出聲打斷她的話,貴妃娘娘微怔一瞬,眼底驟添一抹晦色。
她順著宣於淵扶著的力道坐下,攥著袖口悶聲說:「怪我。」
「我不該騙你回來的。」
聽出她話中掩藏不住的悔意,宣於淵難掩好笑地彎了彎眼。
「這話竟是不知從何說起的了。」
「我辦差不力,拉了太子的後腿耽誤正事兒,父皇動怒也是人之常情。」
「隨後我又無視父皇口諭在外滯留不回,受罰是應當的,與您何干?」
宣於淵接過柳嬤嬤遞過來的熱帕子把貴妃娘娘手上殘存的糕點糖漬擦去,笑著說:「其實我這次回來,還有件事兒想跟您說。」
「姨母聽了一定高興。」
貴妃娘娘強扯出一抹笑,挑眉看他:「什麼好事兒?」
宣於淵親熱地往她跟前湊了湊,輕得不能再輕地說:「姨母,我遇到一個喜歡的姑娘。」
那姑娘跟他見過的所有人都不一樣。
特別得讓他闊別許久仍念念不忘。
想把她帶回來,想給她三書六禮,婚書聘媒。
想讓她也見見自己的高堂。
貴妃娘娘深居內宮二十載,自認風雨沉浮都不能再讓自己變色。
可聽到宣於淵這話的瞬間,她還是不可避免地紅了眼。
她難以置信地看著宣於淵,顫聲說:「淵兒你說什麼?」
「你莫不是在逗我?」
汴京世家男子多在十五六就成婚,哪怕是晚些的,也不會超過十八。
宣於淵如今二十有一,比他還小了半歲的五皇子膝下最大的孩子都已五歲多了,他房裡還是一點兒動靜也無。
清淨得像個老和尚的禪房,連只飛進去的蚊子可能都是公的。
為了他的婚事,貴妃愁得不知掉了多少頭髮,一度甚至懷疑他是不是有龍陽之癖,著急得一宿一宿地睡不著覺。
乍一下聽到宣於淵這麼說,她恍惚間甚至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
宣於淵被她盯得好笑,不由自主地搓了搓腰間裝了十兩銀子的荷包,輕笑道:「您沒聽錯,我的確是遇上個喜歡的姑娘,只是……」
只是那姑娘看起來不像是也心悅他。
還是個難纏的刺頭,想把人弄回來可能不太容易。
他正為難該怎麼說時,等了半天沒下文的貴妃娘娘忍不住心急戳了戳他的腦門,著急道:「你別賣關子啊!」
「到底是誰家的姑娘?姓甚名誰家住何方?如今年歲幾何?家裡都有些什麼人?你趕緊說清楚了我好去給你準備提親啊!」
她說完不等宣於淵回答,立馬又搖頭說:「不行,這樣不夠體面。」
「還是去請你父皇下旨賜婚比較好,這樣既全了姑娘家的體面,又……」
她話說到一半,門外突然來了個通稟的宮女,跪在門前說:「娘娘,定北侯府家的老封君和侯夫人來給您請安,眼下正在門外候著呢。」
定北侯是朝中老臣,老封君和侯夫人也是舉足輕重的朝廷命婦。
人已經到門口了,總不能避而不見。
貴妃娘娘逼著自己把到了嘴邊的話咽回去,指了指自己剛剛藏著的屏風,說:「知道你不耐煩見人,屏風後有軟塌茶點,還有能打發時間的閒書,你去那裡避一避,等一會兒把人送走了我再跟你談。」
宣於淵樂得清閒,站起來像模像樣地做了個告退的姿勢,然後才在貴妃娘娘嫌棄的眼神中走遠。
貴妃娘娘由柳嬤嬤幫著把裙擺袖口拉扯平整,確定無誤後才坐直了說:「請進來吧。」
隨著定北侯府家眷入內,之前被打發到外頭的宮女們也無聲而入。
貴妃娘娘親自把老封君扶起來,落座後笑著說:「老封君近年來少在外走動,今日為何想著到本宮這裡來了?」
老封君看了坐在下首的侯夫人一眼,等她把一個精緻的小箱子送到貴妃面前才說:「一個月前皇后娘娘說是端午龍舟節慶時,要拿繡好的香囊去祈福,只是這活兒不可專美,最好是由各家待字閨中的女兒家所制。」
「臣婦家中分派得了五個,正好做了今日送來,正巧端午祈福一事是由您打理,這就腆著臉來叨擾娘娘的清靜了。」
這事兒的確是貴妃主理,由老封君一提她頓時就想了起來。
貴妃娘娘很給面子地打開箱子看了一眼,看清裡頭裝著的五個香囊,愣了下不由得奇怪道:「本宮記得,侯府中嫡庶共有四個女兒,這為何會有五個?」
老封君聞言眼裡閃過一抹黯然,苦笑道:「娘娘有所不知,臣婦家中其實有五個孫女兒,還有個嫡出的長女,只是……」
「只是早年出了些波折,這孫女兒一直流落在外,多年也不曾尋回,先前皇后娘娘吩咐說,家中所有上了族譜的女兒家都得出個香囊,臣婦等人雖覺不妥,可也不敢隱瞞,這才讓她母親幫忙做了一個,因怕不妥,想著提前送來給您過目。」
「要是您覺得不妥,那老身就把這個拿回去,也省得犯了忌諱。」
端午祈福的香囊是風俗傳統,要由待字閨中的女兒家親自製作,表面還要用繡線繡上自己的名字,以表虔誠。
然後由皇后娘娘攜諸家命婦在端午那日掛在一艘專門用來祈福的龍舟上。
箱子裡的五個荷包上也都用不同顏色的繡線繡了名字。
侯府家的千金貴妃娘娘多是見過的,也有印象。
可有一個卻是她從未聽過的。
她拿起一個青色的香囊,若有所思地說:「這便是由侯夫人代為制的?」
老封君和侯夫人同時點頭,說:「正是。」
提起這個不曾在汴京露過面的嫡長孫女兒,老封君的面上泛起慈和,輕聲說:「娘娘不曾見過的這個丫頭,名喚青時。」
「青時?」
「玉青時?」
「啪!」
一聲茶盞滾落在地的碎裂聲打斷了貴妃娘娘的話,在殿內的人紛紛轉頭看向屏風之後。
柳嬤嬤忍著心急快步轉入,看清宣於淵掌心的血口子嚇得險些驚呼出聲。
宣於淵一把抓住她的肩膀,用氣音說:「去問她。」
「誰是遲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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