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章 你怎不留我?

  宣於淵去山上找玉青時的同時,找他的人也險些瘋在大雨里。Google搜索

  等好不容易找到機會在鎮上堵到了他,宣於淵的臉也一點一點地陰沉了下去。

  汴京突生變故,貴妃病重。

  太子一黨大有借勢要徹底讓貴妃消失在深宮的打算。

  亂象迭起風波暗生。

  汴京的天不再平穩,宣於淵身處風波正中,此時也絕不可能獨善其身。

  他必須用最快的速度趕回汴京。

  甚至都等不及做一個體面的鋪墊。

  車輪碾壓著地上的塵土轟隆而過,耳邊也迴響著不絕的聲響。

  玉青時反覆咀嚼著他說的話,過了好一會兒才說:「什麼時候走?」

  宣於淵為難地咬住了下唇,悶聲說:「我遇上點兒急事兒,一刻也耽擱不得。」

  「所以……」

  「一會兒把你送到家,我大概就要走了。」

  在聽到這句話之前,玉青時曾無數次期待這人從自己的眼前消失。

  可這一日真毫無徵兆地來了,她的心裡又多了幾分說不出的悵然若失。

  她抬手揉了揉臉擋住眼裡翻湧的複雜,扯著嘴角擠出一絲笑,說:「也好。」

  「畢竟這裡到底不是你的歸處。」

  宣於淵欲言又止地張了張嘴,有心想解釋卻沒能出聲,只是靜靜地看著玉青時不說話。

  一路靜默到了家門口,他伸手把玉青時扶下車進了屋。

  不等他開口玉青時就說:「你等一下,我給你拿個東西。」

  「什麼東西?」

  玉青時沒理會他的疑惑扶著門框進了屋。

  宣於淵想了想,跑回自己住了兩個多月的側屋把床底下藏著的金元寶掏了出來,打了個響指身後立馬就多了兩個看不清臉的黑影。

  他忍著煩躁把裝了金元寶的荷包扔到黑影的懷裡,伸手說:「把你們身上所有銀子全都拿出來。」

  「我用這個跟你們換。」

  他之前忽悠玉青時,說是拿那副耳墜去換了銀子,可沒說具體換了多少。

  現下直接把這些金子給玉青時,她定會生疑,可換成銀子大約就能說得清來路了。

  宣於淵掏空了所有暗衛的荷包,勉強拼湊出一百兩銀子用一塊灰撲撲的布裹了起來。

  他想了想又把藏在床底下的各種藥瓶翻出來,挑挑揀揀選了幾個,一起裝到了布包里,攥著布包走了出去。

  堂屋裡,玉青時用一塊給宣於淵做衣裳剩下的黑布把洗乾淨的衣裳疊整齊裝好,又放了十兩銀子在最上頭。

  之前那玉佩賣了二十兩,前前後後花用了些,如今剩下的不多。

  十兩已經是她目前能拿出最多的了。

  她聽到身後響起的腳步聲,頭也不回地把布料的四角拉扯拴好,轉身把拴好的行李遞給宣於淵,說:「這裡頭裝的是你的衣裳,留在這裡也沒人穿,你帶走吧。」

  「不管是替換著穿還是直接扔了,都隨你心意。」

  宣於淵定睛看著她手裡的行李,唇邊突然溢出了與往日一般的戲謔。

  他伸手接過行李拎好,玩味道:「這可是你給我做的,我怎麼可能會扔?」

  「你放心,我定好生留著。」

  玉青時見他正經不過一瞬,轉眼間又變成了那個吊兒郎當的德行,訝然之餘眼底也泛起了些許好笑。

  「也行。」

  「反正都隨你。」

  「你來時我沒去接,如今要走我也就不送了。」

  「於淵,後會有期。」

  她說的是後會有期,可眉眼間顯然是篤定了往後不會再有機會相見。

  不管是初識還是現在,她都始終維持著一副局外人般的冷靜疏離,不必大動聲色,就可讓人感覺到她內心真實的想法。

  清醒又無情。

  宣於淵在她平靜目光的注視下,只覺得胸腔翻湧的暴躁似比之前更濃烈了些。

  就像是被人掐住了喉嚨動彈不得,掙扎不開。

  一呼一吸都覺得時刻難捱。

  腦子也因此成了一鍋漿糊。

  他攥緊了手裡的行李,玩笑似的眨了眨眼,笑問:「為何不留我?」

  「或者說,你就不好奇我要去哪兒?」

  玉青時很配合地笑了下,說出的話卻宛如一盆涼水兜頭澆到了宣於淵的頭頂,讓他剎那清醒。

  「於淵,你本就不是這裡的人,也不必留。」

  「至於去哪兒……」

  玉青時玩味十足地挑起眉梢,笑道:「那不是我該過問的事兒。」

  「下次做什么小心些,別再被人扔河裡了。」

  畢竟再遇上這樣的事兒,可不一定就有跟這次一樣的運氣。

  宣於淵想到自己流落至此的慘狀,很是唏噓地嘖了一聲,反手把行李甩到肩上掛好,把攥了半天的布包塞到玉青時的手裡,說:「都說來而不往非禮也。」

  「既是收了遲遲姑娘的禮,我自也當回禮相贈。」

  他無視玉青時不動聲色的拒絕,很是執拗地拉著她的手把布包握住,盯著她毫無波瀾的眼睛,一字一頓地說:「裡頭有幾個藥瓶子,上頭寫了用處,對你腳上的傷有用,你每日記得塗。」

  「至於旁的……」

  「那是我交的租金,那小屋子和床鋪都給我留著,在確定我死了之前可不許再租給旁人,否則等我回來時見了生人,可是要跟你鬧的。」

  宣於淵說完重重地捏了下玉青時的手,頭也不回地拔腿就走。

  走到院子裡飛身躍上樹枝,青天白日下身形一閃便沒了蹤跡。

  他躍身到一個無人能看得到的角落,目光依舊停留在秦家不大的院落之上。

  在他身後出現的幾個黑影俯身下跪,為首一人輕聲說:「主子爺,汴京形勢緊急,咱們不可再耽擱了。」

  宣於淵壓制著心口奔騰的凶獸閉上了眼,沉沉地說:「暗中派人看護此處。」

  「若是有不長眼的想找麻煩,直接打殺了即可不必驚動旁人。」

  「還有,留下幾個人去查清楚今日在山腳下的那個捕獵夾是誰下的,坑又是誰挖的。」

  「摸清楚這人到底挖了多少個坑,下了多少夾子,直接……」

  他話音狠狠一頓,生生逼著自己把到了嘴邊的殺字咽了回去,生硬道:「不可傷其性命,設法把他挖的所有夾子全都毀了,務必要讓他這一年什麼都抓不到才好!」

  「是。」

  宣於淵最後深深地望了身後一眼,咬牙輕喃:「玉青時。」

  「這次我先放過你,且再容你逍遙些時日。」

  「若有下次,我就是抓也要直接把你抓到汴京!」

  「咱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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