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真的?」
魯智深都已經準備好和周凡吵架了,卻沒想到周凡會以這樣的態度對待自己,愣住,又驚又喜,差點以為聽錯。
「是啊,我剛剛都在旁邊看到了,你力量天賦很高,只要願意認真訓練,水平很快就能更上一層樓。」
「你好好練,不要對不起老天爺給你賞的這口飯。
周凡本以為,這招會讓魯智深的叛逆之心收斂起來。
可事實卻和他想的恰恰相反。
魯智深當時高高興興答應了,之後的幾天時間也確實每天準時出現在訓練場上,可行為舉止卻十分惡劣,時常一邊喝酒一邊罵手下人,有時喝醉直接躺在校場的地上,呼呼大睡,鼾聲震天。
這些,武松都忍了下來。
可魯智深卻愈發囂張。
這天,周凡找到武松,和他商量民團訓練的計劃,加入了現代隊列的站姿和正步厘步之類的動作。
其他的高難度項目,暫時不考慮。
能讓大家動作整齊就不錯了。
況且,現代軍隊許多細節都太超前,若是照搬照抄到大宋,以古代人的審美來看,不僅沒有美感,反而顯得怪異。
武松都一一記住。
商量完,他看向周凡,欲言又止。
「怎麼了?」
看出武松的為難,周凡拍了拍他的肩膀,心中預感到了些什麼,「有什麼事就說吧,有你哥我擔著呢。」
「哥哥,你還記得上回和我比武的那個魯智深嗎?」
一想到那成天除了喝酒就是喝酒的傢伙,武松就一個頭兩個大,恨不得把他抓到面前來狠狠揍一頓。
「這段時間他每天啥也不干,只會裝裝樣子,實際上管理、訓練之類的活兒都是我和董老三負責。」
「偷懶就算了,我本來也沒指望他能幫我多大忙。」
「軍中禁酒,魯智深卻大大咧咧當著所有人的面端著酒罈子往嘴裡灌,有人勸他,他卻說什麼『洒家在五台山寺廟裡都沒這麼多規矩,你們這些多事之人也管得太寬了些』,還嘲笑咒罵那好心提醒的兄弟。」
「哥哥,我知道你讓他當隊正是好心。」
「可再這麼下去,影響實在惡劣,我擔心……」
話說到這地步,周凡也皺起了眉。
管理團隊,最忌諱的就是如此。
看來給魯智深加官這招不可行。
周凡沉思片刻,揮揮手,打定了主意,道:「所謂先禮後兵,咱們已經示好過了,既然魯智深不肯下這個台階,那我便親自和他談談。」
「好。」
武松應下,又有些擔憂。
「哥哥,要不我陪著你?」
就魯智深那一點就炸的炮仗性格,萬一談著談著和他哥起了什麼衝突,動起手來,他怕他哥吃虧。
雖然他也不一定打得那姓魯的,但保護武值不受傷應該不成問題。
「不用。」
周凡果斷拒絕。
他好歹也是民兵團的老大,要是連談話都不敢獨自去談,以後還怎麼挑得起肩上的擔子?
況且,魯智深只是看起來凶了點,脾氣暴了點,人還是很好的。
半個時辰後。
身上帶著酒氣的魯智深出現在了堂內,對著周邊早已恭候多時的周凡抬了抬下巴,算是打招呼:「武大郎,聽說你找我?」
對於周凡,魯智深還是抱著幾分尊重。
畢竟周凡不像武松一樣整天跟他不對付,當初還主動提拔他做了隊正,他再怎麼目中無人也不至於拿周凡開刀。
「嗯,坐吧。」
周凡語氣略顯嚴肅。
魯智深也不客氣,一屁股坐在周凡對面的座位上,大大咧咧就打開了話茬:「洒家知道你找洒家所為何事,不是我說,酒可是天下難得的好東西,喝點怎麼了?」
「每天就知道拿著刀槍棍棒在那死板地練練練有什麼意思。」
「人活著就是要一個爽快,你說是不是?」
聽著魯智深的話,周凡不由得對後世中「膽大心細」描述有了更深的感受。
他望向魯智深,意味深長:「智深兄弟還真是豪邁不羈,實不相瞞,在下十分佩服。」
聞言,魯智深憨厚笑了。
「那可不,洒家一輩子隨心行事,何時受過這等條條框框的約束!」
「可有時候太過無拘無束,也會惹上許多事端。」周凡的聲音忽然變得低沉,染上了濃濃的嚴肅之色,「也沒有人想生活在一個毫無規矩可言的世界。」
「就像婚姻的規矩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或是情投意合兩廂情願,而不是僅僅憑藉鎮關西的暴力蠻狠就霸占了金翠蓮後半輩子的幸福。」
「還有江湖的規矩,殺人償命,哪怕你殺的人是所有人心目中十惡不赦的壞人,官府衙吏也照抓不誤。」
「這並不代表官府朝廷偏袒惡人,只是需要維護公權力,禁止濫用私刑,維護江山社稷的秩序,你可明白?」
從周凡說完第一句話開始,魯智深的表情便僵硬了,不可置信的看著周凡,一下子從座位上站起來,結結巴巴說不出話。
直到周凡話音落下,悠閒的往口中送了口茶,他才反應過來。
「你……你是如何知道的?」
他兩三拳把鎮關西打死的事,已經這麼快傳到陽穀縣來了?
遭了!
魯智深嘴角抽搐兩下,打量著周凡的表情動作,卻根本看不透他到底想要幹什麼:「武大郎,你叫洒家來,就是為了跟洒家說這個?」
他一把抄起自己剛才坐的那把椅子,警惕的看著周凡。
「想把洒家送去官府?洒家……」
「我可沒這麼說。」
周凡將茶杯放下,示意魯智深別那麼激動:「這才多大點事兒啊,再說你也是為民除害,我佩服你還來不及,怎麼可能把你送到官府里去?」
「你從五台山離開,應該也是擔心官兵打聽到自己去處追過來,會連累寺廟裡的其他人吧。」
「放心,官府效率沒那麼高,你安心在我這住下。」
「就算有一天東窗事發了,我武值也能把這事給你擺平。」
周凡毫不猶豫表達了自己和魯智深站在同一戰線的態度,眼睜睜看著魯智深臉上的敵意逐漸化為感動,又話鋒一轉——
「但你必須答應我,以後飲酒不可過量,在民團就要遵守民團的規矩。」
「隨心所欲破壞秩序和制度,某種意義上說,和那僅憑一己私慾就將金翠蓮強娶為妾並沒有什麼兩樣。」
「話糙理不糙,你自己好好想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