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憑藉周凡這段時間在陽穀縣建立的正面形象,身後眾人根本沒有把土匪的話當回事,只當土匪情急之下胡編亂造,試圖挑撥他們和周凡之間的關係。
「兄弟們沖啊——」
周凡也不和面前這群土匪磨嘰,率先拿著佩劍衝上去,毫不猶豫對著離自己最近的一名土匪就是一刺。
瞬間,鮮紅的血液濺了出來,在半空中畫出一條弧線。
此情此景大大刺激了民團其他成員。
他們也效仿著周凡的樣子,舉著武器大聲喊著向前沖,看見土匪就是殺,一點都不帶猶豫的。
而那些近期在寨子裡悠閒享樂的土匪,哪裡是民團的對手?
哪怕用盡全力抵抗,也只堅持了不到兩刻鐘,便全軍覆沒了。
一百來個將近兩百個土匪,不久前還在尋歡作樂,而此時卻通通變成了躺在深山的一具屍骨,沒了生氣。
戰鬥結束後,周凡不放心,又帶著民團在寨子裡仔仔細細搜查了一遍,確認沒有留下任何活口後,才稍稍放心。
都死了?
那就好!
可千萬不能出什麼紕漏。
「太好了,土匪連窩端了,以後看附近還有沒有哪個膽大包天的傢伙敢來打我們陽穀縣的主意!」
「這是我第一次實戰,好刺激啊!原來土匪也沒有想像中那麼可怕嘛。」
「再厲害的人不都是肉體凡胎嗎?白刀子進,紅刀子出,都是一樣的。」
「這段時間的訓練真的很有用,要是換在以前,我做夢都想像不到自己有朝一日能夠拿著劍為民除害!」
確認土匪都已經死光了,民團成員們紛紛喝彩。
得益於周凡的仔細栽培,整整五百個民團成員,只有二十來個身上多了點擦傷,其他人皆是完好無損。
他們大獲全勝!
周凡也十分暢快,壓在心口中的石頭總算消失了。
他俯身,從地上撿起一個眼睛瞪得老圓的土匪頭顱,看著頭顱驚恐的表情,嘴角勾起些許諷刺的笑來。
他是過河拆橋沒錯,可那又怎麼樣?
這些土匪本來也不是什麼好東西,隔三差五便到附近為非作歹,還專門挑那些耄耋老人、幼稚孩童下手,欺負他們沒有能力反抗。
回頭看著漫山遍野的「殘局」,周凡想了想,又彎腰撿起了第二顆頭顱。
一顆接一顆地撿,最後,他竟收集了整整幾十個。
回陽穀縣的一路上,周凡將這十幾個頭顱用繩子串好,招搖過市,享受著路人或驚恐或讚嘆的反應。
「我的天,這些土匪都是民團解決的嗎?」
「他們是我們的英雄!」
「周凡英明啊,居然會想到向上面申請建立民團,這恐怕就是能成大事之人和我們之間思維上的區別?」
「媽媽我害怕……」
「乖,把眼睛捂住就不害怕了。」
周凡根本沒話都不用說,只需要站在那幾十個頭顱旁邊,就能夠得到無數道稱讚羨慕或敬佩的眼神。
雖然裝杯行為向來為人所不齒,可人難免都是喜歡聽好話的。
動靜鬧得很大,縣太爺聽說了也趕緊從衙門裡出來,站在街邊親自恭迎周凡凱旋,那翹首以盼的模樣別提多高興。
看見一隊人馬浩浩蕩蕩的回來,縣太爺趕緊迎上去。
「武大郎,你可算回來了,擔心死本官了,你們沒什麼事吧?」
他滿臉著急,拉著周凡的胳膊上上下下看了又看,見他衣服上都是血,臉色瞬間白得像紙:「你怎麼流這麼多血?走走走,我帶你去看郎中去,你堅持住!」
武大郎可是太守特地交代的重點人物,要是在他的地盤上死了,他怎麼跟太守交代?
「沒事。」
周凡哭笑不得,指了指衣服上的血跡:「我沒受傷,這些都是土匪的血。」
說著,他又向身後大致掃了一眼:「其他弟兄們身上也是。」
在飛狐山上大開殺戒的同時,周凡並沒有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而是時刻留意著附近民團成員是否遇到麻煩。
如果看到有人不慎,馬上要被土匪所傷,他說什麼也會去救。
「真的?」
縣太爺聽到周凡的解釋,愣了一下,鬆了口氣。
「沒事就好,你們沒事就好!」
「武大郎,本官代表陽穀縣所有百姓感謝你所做的貢獻,你放心,過兩天我去州府,一定幫你請功!」
周凡並未將這話放在心上,只是禮貌性說了聲謝謝。
這種餅,他才懶得吃。
況且他的目標也不是混官場。
回到家,周凡伸了個大大的懶腰, 餘光看到武松正站在一邊發愣,不知在想些什麼,試探開口喊了聲:「弟弟,你在幹嘛?」
怎麼心不在焉的?
周凡一連喊了好幾聲,武松才像是從夢中驚醒一樣回過神。
「怎、怎麼了哥?」
看出武松明顯有心事,周凡皺眉頭——前兩天不是剛娶過媳婦嗎,應該不是想女人想的吧?
在他的再三追問之下,武松嘆了口氣,這才將內心真實想法說了出來,悶悶不樂的,連精神都提不起來
「哥,我以前從沒一天就沒殺過這麼多人。」
「雖然知道他們不是什麼好東西,但是……短短兩個時辰就殺了這麼多,我心裡難受得很,好像我才是那個最大的罪人。」
聽到這裡,周凡算是明白了。
也對。
雖然後來被史書記載下來的武松是赫赫有名的打虎英雄,可現在他畢竟還是個沒有完全成熟的青年,有壓力也難免。
「世界上有正就有邪,有善就有惡,就像八卦圖的陰陽兩極一樣,相生相剋,哪一方都不能徹底打敗另一方。」
周凡在椅子上坐下,偏頭透過窗戶望著屋外的天空,眼神不自覺變得悠遠起來。
人性本就複雜,在貪慾的驅使下,總會一遍遍突破底線,試圖不勞而獲、試圖過上什麼都不用做也能吃好喝好的生活。
「殺人的確不是什麼好事,但如果我們不去鬥爭,唯一的結局就是被打敗。你對敵人仁慈,敵人對你可不一定。」
「弟弟,要想成就大業,手上或許還要沾滿更多的血。」
「但這不是罪惡,這是為了更長久、更深遠的和平而必須做出的犧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