鞋底狠狠將力作用在那滿臉橫肉的男人身上,幾乎是眨眼的功夫,劉大強就像沒有重量似的,在半空中畫出一條弧線,飛了出去。
然後狠狠砸在小巷牆壁上。
轟!
巨大的聲響,連周凡都不由得縮了下脖子。
他眼睜睜看著原本堅固的牆壁被劉大強砸出了裂縫,嘩啦啦掉落幾塊磚頭,而後轟然倒塌。
好…好可怕的戰鬥力。
周凡咽了口唾沫。
此時,劉大強整個人成大字型趴在地上,已經沒了動靜。
也不知道是被麻醉了,還是被打暈了……
轉頭,躲在牆角後頭的黃家三兄弟個個面露喜色,睜大眼睛看著他突然出現的年輕男子,高喊。
「是武松,是武松英雄來了!」
「太好了,有救了!」
「久聞英雄大名,如今親眼目睹英雄英姿,才知道傳言所描繪的畫面不及英雄真實面貌百分之一…」
武松?
聽到這個名字,周凡渾身一震。
「值哥,他就是你要找的人!」
直到黃大滿臉欣喜地衝上來搖晃他的手臂,周凡才回過神,不可置信地望向面前年輕男人的背影。
男子人高馬大,寬肩窄腰,隔著衣服也能看出渾身上下健碩飽滿的肌肉,真真一副英雄好漢形象。
只見武松上前,踢了兩下一動不動的劉大強,又俯身去探他的鼻息。
這就暈了?
黑水鎮百姓口中作惡多端的混混頭子,也沒多經打嘛。
「弟弟?」
周凡驚喜不已,上前兩步,下意識想去拍武松的肩膀,可湊近了才發現,他這身高只趕得上武松胸口處。
哪怕只看背影,他也能感受到武松身體一僵。
猛然回頭,武松瞳孔瞬間縮得只有針尖般大小,將周凡上上下下打量一遍,聲音劇烈顫抖:
「哥哥,是你嗎,真的是你?」
相比於周凡,武松的反應明顯更為激動。
確認眼前人真是闊別整整一年的武值,他眼眶肉眼可見的紅了,大步上前,僅僅將周凡擁在懷裡。
「哥哥,弟弟……弟弟終於又見到你了!」
「這一年來,你和嫂子過得可好?」
「並非弟弟忘記了哥哥的養育之恩,不回家看你們,弟弟實在是有苦衷……還請哥哥責罰!」
三百多個日夜的思念湧上心頭,哪怕是九尺男兒,也抵擋不住,眼淚順著臉頰滑落下來幾滴。
周凡心中也頗為感慨。
雖然不是原主,但他也繼承了原主的記憶。
兄弟兩人曾經相依為命的畫面如走馬燈般浮現,襯得眼下的擁抱更為難得。
路上,周凡想像過,如果真的在黑水鎮找到武松,他應該要說些什麼話,做出些什麼表情。
可如今他才發現,什麼也不用說。
一個對視,一個擁抱,足矣!
周凡本還打算讓黃家三兄弟陪自己演一場戲,好吸引武松前來「替天行道」,誰知根本不用。
或許這就是緣分。
「嗚嗚…」
直到此時,瑟縮在牆角的小花才從瀰漫渾身的恐懼和慌張中回過神,終於忍不住,捂著臉大哭起來。
「謝謝兩位英雄救小女一命!小女…不知如何報答,若英雄不嫌棄,小女願為英雄婢女,一生相侍奉…」
她哭得抽抽搭搭的,小小的肩膀顫抖著,跪在地上,朝周凡一連磕了好幾個頭。
從還沒記事起,她就被爹娘以兩百文銅錢的價格賣給了有錢人家,四五歲的年紀,整天幹著沉重的髒活累活。
後來那戶有錢人經商失敗,滿門落魄。
小花也被趕了出去。
無家可歸的她只能靠賣花為生,換取微薄銀兩。
雪上加霜的是,因為長得漂亮乖巧,小花時常被街頭的痞子流氓欺負,劉大強便是其中之一。
逃過一次兩次是僥倖,可時間長了……
「求求兩位英雄發發善心,就收留下小女子吧,就當是行善積德,給小女子一個護身之所!」
聽完小花的自白,周凡與武松對視,默契上前將其扶起。
看著眼前半大的小丫頭,周凡咬咬牙。
留!
一個清秀漂亮的小姑娘,孤苦伶仃獨自在外頭賣花,用腳趾頭想想都知道日子過得有多艱難。
最重要的是,她如今出落得水靈,太遭賊惦記了。
世上受苦受難的人很多。
他要是沒看見也就罷,可如今既然讓他周凡碰上,哪有再放手讓小花繼續受苦受難的道理?
「走吧,回陽穀縣。」
周凡深吸一口氣,做出決定。
……
武家院子。
一聽說武松回來了,正在家中幹活的潘金蓮立刻三步並做兩步迎上去,喜極而泣,萬分驚喜。
周凡不由得又多了個心眼。
直到看見潘金蓮即便心情激動、也沒做出什麼逾矩之事,和武松保持著嫂子和小叔子之間應有的距離後,才微微放下心。
他還在場呢。
即便兩人真有什麼,也不至於在他眼皮子底下鋌而走險吧…
院子裡,清風拂過,帶來陣陣泥土的香味。
看著眼前熟悉的一草一木,武松嘆了口氣,將自己一年前離家後的經歷一點一滴如實倒了出來。
「離家時,我便打定主意,定要闖出一片天地。」
「思量再三,我恐怕不是讀書寫字那塊料,但個頭高,力氣大,說不定可以走習武這條路。」
「我尋思去了少林寺,在寺廟前跪拜三天三夜,好容易讓住持同意教我拳腳功夫、刀槍棍棒。」
「練了十月,便出師了。」
「本以為帶著這身讓我引以為傲的武藝前去考取功名,成為武將,走上仕途,便能功成名就,守護天下。」
「可誰知……」
想起比武擂台上發生的一幕幕,武松眉頭皺了起來,拳頭也跟著緊握。
當時,他以壓倒性優勢戰勝了其他競爭對手,勝券在握,可當考官公布錄取名錄時,卻無論如何也尋不見武松二字。
更荒唐的是,排名第一的不是別人,正是那名被他打得滿地找牙、險些在台上尿褲子的傢伙。
武松自是不服,火上心頭,討要說法。
可等來的卻不是公平。
「後來我才知道,那人是朝廷高官家的兒子,早就和監考官暗通款曲,狼狽為奸,內定了比試排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