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婆熱情地拉著潘金蓮的手，帶著她在裁縫鋪里轉悠，細細挑選。
要不是提前知道王婆是個啥德行，周凡說不定都要被這爐火純青的演技給瞞過去了。
挑好布料，王婆說到做到，還真讓老闆給他打了個九折，這讓潘金蓮對她又是一陣真誠感謝。
只有周凡依然臭臉。
「武大郎，之前的事都是誤會，你年輕氣盛一小伙子，何必跟我一老太婆計較？」
見使盡渾身解數也沒能讓周凡臉色緩和，王婆心中焦急，說話語速都快了幾分。
她承認，她之前是想把潘金蓮介紹給其他男人來著。
可今時不同往日嘛！
整個陽穀鎮誰不知道，武值靠賣面賣了上百兩銀子，富得流油！
「別來沾邊！」
周凡不買帳，拉著欲言又止的潘金蓮，付過錢，轉身就想走。
剛邁出半步，忽然福至心靈。
等等…
瞧王婆這架勢，難不成是準備離間他們夫妻二人的感情，好奪取潘金蓮的信任？
好險！
還好他反應快，不然，豈不是中了這死老婆子的奸計？
趕在潘金蓮勸出口前，周凡又猛地一個轉身，目光灼灼地盯著王婆，咧嘴，皮笑肉不笑，道。
「王婆，瞧你忙前忙後的，謝謝了哈！我呢，也沒什麼能拿得出手的東西，要不來我家院子坐坐，喝杯茶？」
王婆縮了縮脖子。
怎麼覺得武值這笑有點兒瘮得慌？
「要不我還是下次再去……」
「王婆！」
潘金蓮完全沒察覺到王婆的顧慮，只當王婆是在客氣，趕緊上前兩步拉住她的胳膊，盛情邀請。
兩人左右夾擊，硬是把王婆給架了回去。
……
院子裡。
小院面積雖然不大、貧窮殘破，但經過潘金蓮悉心打整清掃，放眼望去，乾淨整潔，別有一番溫馨之意。
周凡大大咧咧坐下，為王婆倒了杯茶。
「謝謝大郎…」
大概是因為已經到了周凡的地盤，王婆坐得規規矩矩，一點也不敢亂動，生怕又被打一頓。
「不客氣。」
周凡眯著眼睛，看著面前老婦人瑟縮的模樣，不由得有些好笑。
果然，無論在哪個年代，暴力永遠是威懾力最強的一種手段。
「武大郎，你聽說了沒？」
王婆搓搓手，露出討好的笑容。
「西門慶大官人這兩日生病了，臥床不起，據說是傷了腿腳，走著走著就雙腿發軟，不省人事。」
「找了好多郎中去看，都沒查出什麼結果來，正四處求醫問藥呢！」
說話時，王婆細細觀察著周凡的臉色，希望從他表情里瞧出什麼蛛絲馬跡來，好讓她繼續往下說。
然而，周凡只是喝茶，沒有半點反應。
半晌，才在王婆略顯尷尬的眼神里悠悠道了句：「所以呢？」
「嗨…」
也不知道周凡是真不懂還是裝不懂，王婆一咬牙一跺腳，乾脆把話攤開了說明白。
「老婆子我這不是聽說西門大官人此前對你不甚客氣，為你抱不公，想趁機給那畜牲點教訓瞧瞧嘛！」
「他不是到處尋求神醫嗎？」
「都說病急亂投醫，咱們就趁他著急忙慌的時候拉他治病，你信不信，什麼離譜的法子他都能信？」
這便是人性。
何不利用利用？
說實在的，將真實目的如此赤裸裸地說出來，王婆心中多多少少還是有幾分發虛——萬一武值不買帳，轉頭將話傳給西門慶，那她便里外不是人，兩頭都討不到好。
但沒辦法。
瞧武值對她的態度，意見不小。
若不下「猛藥」，怕是磨不動他的耳根子。
「哦？」
周凡本以為王婆和西門慶是一夥，沒想到王婆卻語出驚人，一時來了興趣。
原來兩人不和？
還是說……這是王婆的又一項計謀？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
這死老婆子嘴裡說出的話，可不能隨便相信。
「武大郎，你且聽我慢慢道來。」
王婆故作神秘，壓低聲音，對周凡耳語一番。
周凡眼睛逐漸發亮。
不錯！
「就這麼辦！」
聽完所有計劃，周凡嘴角已經上揚得壓都壓不下來，仿佛已經看到了西門慶郎被跪在自己面前求饒的樣子。
你別說，論歪主意，還得是王婆。
看周凡滿臉滿意，王婆懸著的一顆心才放了下來。
看樣子，周凡這座靠山，她已經傍上一半了。
只要再加把勁兒，以後在陽穀縣，誰還敢欺負到她王婆頭上？
「武大郎，以後你有什麼事儘管找我，方圓數十里內，我王婆消息靈通說第二，就沒人敢說第一！」
王婆笑得滿臉皺紋，拍著胸脯打包票。
周凡點點頭。
「我這倒還真有件事！」
「我還有個弟弟，名為武松，一年前離家外出謀生，直至今日都未曾歸家，也未曾有過書信。」
「可否拜託王婆打聽打聽，我那弟弟現在究竟身在何方？日子過得可還好？什麼時候回來看看？」
腦海中浮現出武松離家時的樣子，周凡心中不由得感慨。
那時，武松背著一身行囊，眼中含淚，用力抱著他，久久不肯鬆手，眉目間都是不舍和思念。
他說——
「哥哥，你且放心。」
「且容弟弟在外闖蕩一番，待弟弟闖出一片天地，便回來接你和嫂嫂過好日子！」
「哥哥含辛茹苦將我拉扯大，我必定不負哥哥嫂嫂厚望！」
短短几句話，每一個字都鏗鏘有力。
可轉眼就是一年。
武松杳無音訊。
周凡身為穿越者，自然知道武松在外混得再差也差不到哪裡去，可畢竟是一家人，能團聚便再好不過。
況且，他現在還只是個一米五賣燒餅的，又得罪了西門慶那一幫子人。
要是有個人高馬大點弟弟在旁邊幫忙，心裡也有底氣些。
「武松啊……」
「武松啊……」
念叨著這名字，王婆若有所思。
「這名甚是耳熟，老婆子我不久前去隔壁鎮上拜訪老友時，似乎從誰口中聽到過。」
「武大郎，你且待我去問問！」
眼觀六路，耳聽八方，是王婆最拿手的事，雖一把年紀，但過目不忘的本領卻讓人由衷佩服。
她頓了頓，提前給周凡打預防針。
「你最好做個心理準備。」
「我隱約記得，那人說的關於你弟弟武松的事，不是什麼好苗頭，似乎是與官府有關，有些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