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凡承認是自己的人所為，但也沒有直接將魯智深的名字給供出來。
他可不想讓高俅去找魯智深的麻煩。
畢竟當時魯智深也是為了保護潘金蓮，如果他現在將魯智深推上風口浪尖，那不相當於賣了對自己兩肋插刀的兄弟嗎？
這種事，周凡可不干。
「夠了，老子不想聽這些！我只知道我兒子死了！早知他會喪命陽穀縣，我當初就不應該讓他跟這西門慶一起出發去找你，也就不會出後續這一系列意外……」
說到一半，高俅已經帶了哭腔。
短短兩年時間，他兩鬢之間已經多了些許白花花的顏色，整個人看起來滄桑而衰老，好像比之前足足老了十歲還要多。
可惜世上沒有後悔藥。
高俅現在唯一能為高衙內做的，就是殺了周凡替他報仇。
「少廢話，接招吧！」
估摸著西門慶那兩人已經埋伏好了，高俅迫不及待的朝著周凡的方向飛奔衝去，藏在袖子裡的匕首閃著寒光。
那一抹冷光自然沒有逃過周凡的眼睛。
周凡眯起眸子。
好好好。
嘴上說著赤手空拳，結果偷偷在袖子裡藏刀是吧？
不愧是高俅，都到這節骨眼了，為人處事的作風還是沒有讓他「失望」。
周凡自然不虛，剛調息運氣準備反擊，眼神餘光忽然瞥到不遠處的樹林裡有一股黑色霧氣如離弦之箭一樣竄出——
果然！
「不僅袖子裡藏刀，還有外援啊？」周凡笑盈盈的說著，在高俅刀尖距離自己心臟只有不到三寸時，不緊不慢向側邊躲了半步，讓高俅撲了個空。
與此同時，他又行雲流水般調轉方向，以一種巧妙的弧度躲過了從樹林裡襲來的陰氣。
「西門慶，還有那個喜歡穿黑袈裟的和尚，你倆就別躲躲藏藏了，我知道你們就在附近，與其像陰溝里的臭老鼠一樣把自己藏起來，不如學學高俅，亮明真身和我單挑——哦，不，不是單挑，你們三個打我一個，三對一。」
「一起上吧，我也懶得搞單挑那一套，一起上省時間。」
「反正你們都很弱，一個跟三個也沒區別。」
明明是棘手而稍顯弱勢的處境，可周凡的態度卻一點看不出緊張，反而遊刃有餘，好像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這副態度更是讓高俅懊惱至極。
雖然表面上滿不在乎，但論把握，周凡也沒有自信到百分之百戰勝對方——黑衣和尚實力本就很強，西門慶弱是弱了點，但消失了這麼久，誰也不知道他有沒有長進、長進到什麼地步。
太多未知數了。
周凡心中打鼓，默默祈禱武松和魯智深看他半晌沒有回去喝酒，能出來到城門處找他，助他一臂之力。
周凡想到了西門慶兩人實力變強的可能性，可接下來發生的一幕還是讓他心跳都漏了兩拍。
只見原先那一股黑色霧氣瞬間膨脹了數百倍，將整個天幕都籠罩上了一層黑色的濾鏡，宛如在周凡頭頂上方撒了一張密不透風的網。
現在只需要那雙無形的大手，輕輕將網收起，周凡就會變成案板上的魚肉，任人宰割。
「遭了……」
周凡咬著牙齒，不讓自己心中的震驚顯露於外，仰頭看著那張黑色的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收攏，心都快跳出嗓子眼了。
黑衣和尚志在必得的笑聲不知從哪裡傳來，四面八方迴蕩著，讓人摸不清具體方向：「武值啊武值，我早就勸過你了，是你自己不聽，怪不得我今天不手下留情。」
「你本就不該出現在這世界上，如今也該回去了。」
「不，不是回去，而是消失，徹徹底底的消失。」
黑衣和尚的笑聲又低又沉，聽得讓人極其不舒服。
不同時空之間有無數道大門，他也不知道周凡離開大宋之後會到什麼地方去、以什麼樣的方式醒來，甚至是……迷失在虛無黑暗的隧道里，永遠無法脫逃。
雖然他對不同世界之間的穿越隧道只是了解些皮毛，但黑衣和尚可以肯定，「徹底消失」的概率極大，幾乎達到九成以上。
周凡之前運氣固然不錯，可他總不能一直這麼好運吧？
總得嘗嘗苦頭吧？
否則，上天也太不公平了。
憑什麼他就只能穿著這身黑漆漆的袈裟在這世間受折磨，周凡卻能在金手指的幫助下遊戲人間，愛情事業雙豐收？
這幅場景就連高俅也傻眼了。
這是什麼？
什麼叫武值並不該出現在這世界上，難道還有其他世界？是天上的神仙，還是地下的閻羅殿？
高俅思緒混亂，只是張大了嘴巴，喉嚨里半點聲音都發不出來，眼睜睜看著那張黑色霧氣織成的網以周凡為中心，越縮越緊……
不管了。
什麼亂七八糟的玩意，他都不管了！
只要能幫高衙內報仇，只要能除掉周凡，黑衣和尚用什麼方式都不重要，結果才是最重要的。
想到這，高俅臉上出現了顯而易見的興奮，眼睛睜的更大了，連眨都捨不得眨，不想錯過任何「周凡消失於世界」的精彩戲碼。
可下一秒，一到白得亮眼的光芒忽然從周凡身上迸發而出，刺破了那黑色霧氣，將整個天幕都照亮得如日上三竿的白晝。
強烈的光芒讓高俅忍不住閉上眼睛，用袖子擋住。
他也不知道時間過了多久，只感到眼前的光和熱慢慢暗淡了下去，才試探著將眼睛睜開一條縫，查看自己周圍情況。
「人呢？」
不看不知道，一看，高俅才發現，江南城城門緊閉，好像從來沒被周凡打開過，周凡本人也消失得無影無蹤，連帶著黑衣和尚和西門慶也一起不見了。
換句話說，剛才發生的一切，都沒有留下任何痕跡。
「奇了怪了，這片地就這麼大，怎麼轉眼間就不見了？」高俅撓著後腦勺喃喃自語，眉頭皺得緊緊的，「等一下，什麼不見了，我好像在找人……不對啊，我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
原本清晰刺激的記憶，在三秒的時間裡，全部被神秘力量抹去。
連一點邊角料也沒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