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六章 被仇恨沖昏的頭腦

  他這可不是在拍馬屁。

  周凡對於他來說的的確確是連做夢都不敢想的存在。

  聽完這句話後,周凡也沒多說什麼,只是回頭遞給他一個感激的眼神。

  雖然這裡的人們都將他視為神明,可周凡自己心裡卻清楚——他只不過是借用了穿越攜帶的金手指和提前預知未來的記憶而已,若論真才實學,在同一個起跑線上,他不一定比得過在場的英雄好漢。

  也正是因為心裡深深清楚這一點,周凡從未有過驕傲自滿之心

  但與此同時,他也沒有推卸肩膀上的責任。

  既然上天讓他穿越到了大宋,就意味著他有自己的使命,不是嗎?

  「派兵三日後到江南北邊的城門處等待董貫到來,把方子中比較重要的幾味草藥告訴他,剩下的繼續保密。」

  只告訴其中幾味草藥,說白了就相當於解藥方子的簡單版。

  雖然同樣可以起到控制瘟疫的效果,但藥效比周凡手中掌握的完整配方自然要打些折扣。

  董貫這人一貫反覆無常,即便說出了那般悔過的話,也不能保證他第二天不會一拍腦門又做出反悔的事情來。

  給自己留點餘地總是好的。

  「是!」

  手下對周凡的命令向來言聽計從,雖然不太樂意把好不容易研製出來的藥方給董貫,但也從沒想過反駁周凡。

  其實他能理解周凡的想法。

  周凡心地善良,哪怕是敵方軍中的普通士兵,也不會忍心看著他死於病痛之下而不伸出援手,就憑這一點,就算董貫不來求助,周凡也一定會以其他方式幫一把。

  ……

  董貫灰溜溜地回到京城,等待他的自然是來自宋徽宗的一頓責罵。

  可宋徽宗表面上為了維持自己君王的地位劈頭蓋臉一頓罵,實際上心裡卻樂開了花。

  他早就想念董貫得不行了,也只是象徵性的懲罰了一下他,便讓他回到原先的崗位上做事。

  高俅遠在江南,聽到此事之後更加崩潰。

  他被周凡羞辱了不說,還由於遠離京城而被董貫鑽了空子!

  他自然不知道,這一切只是巧合,還以為董貫是從哪裡打聽到他離開宋徽宗之後,專門趁他不在時回到宋徽宗身邊,想奪回曾經在皇上身邊受寵的地位,氣得一天連飯都吃不了兩口。

  既被周凡羞辱和董貫撤退後,第三件直接擊垮高俅最後一道心理防線的師在第二天早上傳到了他的耳朵里。

  這些年他一直在派人尋找兒子高衙內,可一無所獲,但就在他忙得團團轉,暫時無暇顧及尋找高衙內蹤跡的時候,期盼已久的消息,卻偏偏在這節骨眼上出現了——

  前來稟報消息的那名小兵,膽戰心驚,臉色慘白,說話時連腿都在發抖,生怕高俅一個不樂意就把氣撒在自己頭上,憋了半天才在高俅催促的目光下道出了實情。

  「高俅大人,這段時間,村民們為了上山挖草藥治療瘟疫,探索了許多他們之前從未探索過的地方。」

  「今天早上有個老人在挖地的時候不小心挖出來一具屍體,那屍體五官和身上的衣物已經腐朽得不成樣子,完全辨認不出來了,但腰間佩戴了一枚玉佩,和失蹤的高衙內隨身攜帶的一模一樣,很有可能就是咱們找了許久都找不到的……」

  說到最後幾個字的時候,那名小兵已經連最起碼的語言組織能力都喪失了。

  他像見了鬼似的看著高俅扭曲猙獰的臉龐,縮成一團,好像下一秒就要被他活生生吃到肚子裡似的。

  「你說什麼?你說我的義子已經死了?」

  「別胡說八道,算命的說了,他是個有福之人,能長命百歲,你死了他都不會死!我現在正煩著呢,不要跟我開這種無聊的玩笑,再有下次,信不信老子把你送去打五十大板,然後丟到亂葬崗里餵野狼!」

  高俅說這話可不是說著玩的。

  他只要能說出來就一定能做到。

  也正因為如此,小兵在聽到這番話時,更是兩股戰戰,一股黃色的氣味濃烈的液體就順著大腿直接流了下來。

  他拼命的搖著頭,卻不知如何為自己辯解,只能結結巴巴的發出一些毫無規律的掙扎聲。

  可這些聲音卻讓高俅更加煩躁。

  高俅嘴上雖然不承認,可他心裡清楚自家手下不會無緣無故就拿高衙內開玩笑,也知道這條消息十有八九是屬實的,像是被抽走了所有一力氣一樣癱住在一旁的躺椅上,望著窗外的天空,半晌才有氣無力的說出一句話來:

  「那屍體在哪兒?帶我去見見……」

  小兵張了張嘴巴想要阻止,可看董貫失魂落魄的樣子,又於心不忍。

  父子兩人陰陽兩隔,已經是極大的悲劇了。

  如果兩人連最後一面都不能見到,那才叫遺憾。

  雖然在見到高衙內時,高俅肯定會大受刺激,甚至不一定能接受的了,但至少也算是完成了願望,不給人生留遺憾。

  想到這裡,小兵才哆哆嗦嗦的點點頭,將高俅帶著往附近的一座山林深處去了。

  ……

  在看到那具屍體時,高俅一屁股坐在地上,甚至連哭都不會哭了,好半晌才反應過來,只覺得像是被什麼東西狠狠敲了一棒,腦瓜子嗡嗡的響,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幕。

  「你們都別圍在這裡,都滾開,讓我和我兒子單獨待一會兒!」

  高俅本來壓力就大,看到這一幕直接被擊碎了心裡最後一道防線,不顧形象的大喊大叫著,驅趕著隨他而來的士兵,就好像一個在菜市場鬧脾氣的潑婦,毫無形象。

  小兵們本想上前勸,可看見高俅這副樣子也不敢多說什麼,只能默默按照他的命令暫時退到了一旁,給他和高衙內留出最後的說私密話的空間。

  就在這時,原本還算得上晴朗的天空,忽然聚集了一團烏雲。

  一個黑衣和尚不知什麼時候出現在跪地痛哭的高俅身後,而幻化的西門慶也隨之出現,兩人踩在枯乾的樹葉上,一步一步朝著高俅走近。

  最後,還是黑衣和尚先開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