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對，武值這人，我之前有過了解，他和曹天明那些只知道吃喝玩樂的貪官污吏不一樣，是有真才實學的。」
「按理說，他不該犯這樣低級的錯誤。」
看宋江臉上出現如此謹慎的神情，原先洋洋得意的士兵們也跟著沉下心來，隱約覺得這事發展不對。
「說的是啊，武值嚴格意義上說也不算是朝廷的人，在民眾心目中的形象還挺高大的，做事怎麼會跟那些蠢東西一樣不加思考？」
「該不會是什麼奇怪的戰術吧？」
「可我看那些士兵過河的時候也沒做什麼手腳，能是什麼戰術？」
「誰知道呢，不管怎麼說不能掉以輕心，先看看他們接下來會不會露出馬腳吧。」
眾人七嘴八舌的議論著，與此同時，周凡很快發起了第二波進攻。
和第一波進攻一樣，他的戰術依然是選擇麻痹敵人，只派了兩千名士兵按照同樣的方式過河，只是多配備了一些弓箭。
而那些脆弱的弓箭在槍林彈雨般的石子下顯得不堪一擊。
很快，半個時辰過去，第二波士兵也吃了敗仗，一個不剩的沒入了深不見底的湖泊之中，消失得無影無蹤。
這下，梁山一行人有些摸不著頭腦了。
什麼情況？
頭一回已經白白讓一千個士兵送死，還不長記性？
該不會以為人數增加一倍就能讓局勢有什麼顛覆性的扭轉吧？
這下子，就連向來謹慎保守的宋江也有些拿不準了。
人性便是如此。
一旦嘗到甜頭就會開始飄。
連續兩次大獲全勝，宋江心中的警戒線也慢慢被卸了下來——一個真正有勇有謀的武士，怎麼可能在同一個地方跌倒兩次？
有沒有一種可能，武值並非像外界傳說中那樣英明神武，他就像朝廷官員一樣，是在背地裡使用了某種見不得人的手段才維持住自己高高在上的尊嚴，實際上屁都不是。
這個念頭一出現在宋江腦海中，便一發不可收拾。
戰勝了那麼多朝廷官員，宋江自信心本就空前膨脹。
好不容易對武值用了些心思對付，誰知卻是這麼個結果。
「呵呵，小小武值，也不過如此！」
宋江嘴角的弧度越發大了，甚至覺得自己方才的提心弔膽有些可笑。
他已經能夠想像到不久之後武值成為自己手下敗將，跪在地上一把鼻涕一把淚的求他放一條生路的畫面了！
就在梁山這邊洋洋得意圍著宋江提前賀喜時，周凡所帶領的軍隊稍作休息，隨後便發動了第三次攻擊。
這一次攻擊足足有八千人。
對岸，宋江看著那些密密麻麻的人頭，卻一點都沒放在心上，還是像前兩次一樣下了命令：「放石子，把他們的腦袋全都砸的稀巴爛！哈哈！」
別以為把人數增加到八千人就能如何。
他們占據的地理優勢，可不是通過人數就能平衡的。
就憑那些弓弩，暫且不說能不能隔著這麼遠的距離射過來，就算卯足力氣射到他們的地盤上，攻擊力也早就在途中削弱了。
這和撓痒痒有什麼區別？
經過前面兩次戰鬥，梁山的士兵們在扔石頭時都顯得有些漫不經心了，一邊打著哈欠，一邊嬉皮笑臉地往下扔，跟鬧著玩似的。
反正輕輕鬆鬆都能贏，又何必費那麼大心思。
現在所有人都沒有注意到的時候，一個黑色的、像石塊一樣的東西，忽然從下方鑽了出來。
「嗯？」
距離手雷最近的那名士兵還沒有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甚至沒有來得及在生命中最後一刻看清手雷的模樣，便在爆炸聲中走向了死亡。
手雷發出的爆炸聲將梁山所有人都嚇了一大跳。
眾人不可置信地看著那紅彤彤的火光，不明白髮生了什麼事，就看見上一秒還活得好好的的士兵，下一秒就變成了碎片。
可周凡壓根沒有給他們留下任何反應的機會。
「砰砰砰！」
「啪！」
「轟隆隆……」
一聲接一聲的爆炸，掩蓋了士兵們的慘叫，前後不過幾秒的功夫，山頭就被鮮血染成了紅色。
湖面上，士兵們一個接一個往高地扔著手雷，看見梁山軍隊所在的地方被手雷炸彈天，神情里寫滿興奮。
這還是他們第一次殺敵殺得如此痛快！
雖然心裡清楚剛剛那兩批落水的弟兄們都已經到了安全的地方，可他們在別處看得明明白白，梁山那群傢伙是一點都不手下留情。
既然如此，他們現在對梁山也沒什麼好心軟的！
宋江傻眼了。
明明不久之前還在慶幸又能拿下一局，怎麼轉眼之間勝負之事就來了個一百八十度大轉彎？
「快撤，快往後撤！」
宋江嘶啞著嗓子，眼眸都被這血淋淋的戰況染成了紅色，可這時候撤退顯然已經來不及了。
手雷的攻擊範圍本就廣闊，一旦被炸，百分之八十都得喪命，剩下百分之二十，最次也是缺胳膊斷腿。
還好宋江為了安全起見，站的較為靠後。
否則他現在也早就粉身碎骨了。
就在手雷砰砰作響的時間裡，周凡的人順利到達對岸，操起武器，這裡迸發出勝利的吶喊，三下五除二就占領了高地。
有了打頭陣的那一批士兵，剩下的人想要登陸就更容易了。
宋江心臟狂跳，狼狽的往後跑出上百米，聽見身後的響聲逐漸平息，才小心翼翼的回頭看了一眼——
不看不知道，一看，險些背過氣去。
黑壓壓的數不清的人頭已經完全占領了那片最有利的地勢，保守估計有兩萬人，不知道後方還有沒有更多援軍……
此刻，宋江心裡哪裡還有半點得意和自信，剩下一片絕望的黑暗。
「遭了…」
眼眶不知怎麼就跟著紅了。
宋江看著敵軍，心中一萬個懊悔。
可惜世界上沒有後悔藥。
「我不該被之前的勝利沖昏頭腦，我不應該輕視武值，懷疑武值的能力……這，這是犧牲了多少兄弟啊？」
但凡他剛才再冷靜一點，理智一點，都不會是這個下場。
淚水順著臉頰滑落，宋江不敢在原地多耽誤，生怕周凡冷不丁又一個手雷扔過來，夾著尾巴灰溜溜逃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