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徽宗發了好大一通脾氣,吼得仿佛整個皇宮都在跟著震動。
直到他發泄完怒火,才有膽子稍大的大臣戰戰兢兢向前一步,幾乎把小半輩子所有的勇氣都拿了出來:
「皇上,依臣之見……從眼下局勢判斷,唯有招安才是最好的選擇。這群賊人貪心至極,不看到好處是不會善罷甘休的。」
其他大臣們聽了也紛紛上前附和。
招安二字,他們早就想提了,只是一直沒有機會和膽量。
好不容易有了出頭鳥,他們肯定是要跟在出頭鳥的屁股後面把真心話說出來,既能避免宋徽宗再繼續折騰,又能讓自己逃脫被責罵的風險。
聽到招安,宋徽宗的臉色瞬間變得像吃了蒼蠅一樣難看,不可置信的盯著底下一片向自己跪倒的大臣們,說不出話來。
「你們,你們竟然……」
招安不就是變相的認輸嗎?
現在朝廷官兵已經在流民土匪手裡吃了虧,不把面子掙回來也就算了,居然還要眼巴巴的給人家送好處?
若真如此,那他大宋的顏面何在!
他身為皇上的尊嚴又何在!
胸中一股怒火升騰而起,宋徽宗咬牙切齒,可最終卻是連半句反駁的話也沒說出口——因為,就連他自己也找不到任何反駁的理由。
幾名高官和懂得作戰的武將,要麼在戰爭中失去了生命,要麼就被民間勢力作為人質控制得死死的。
他拿什麼去還擊?
再這麼僵持下去,吃虧的只能是自家將士。
就現在的局面來說,招安或許真是唯一一條出路。
「算了!」
宋徽宗絕望的閉上眼睛,平息心中憤怒,可最後還是抹不開這個面子,沒有當場接納招安的提議。
「朕今天實在是乏了,你們說的朕回去好好考慮考慮,今天上朝就到此為止,其他的事延後再議。」
哪怕已經清清楚楚的知道自己的結局,可宋徽宗還是想讓這一天來的晚一些,再晚一些。
可時間哪會對他如此仁慈?
宋徽宗前腳才讓大臣們散去,後腳,方臘稱帝的消息就傳到了他的耳朵里,氣得他好不容易平靜下的怒火又一次竄上了心頭。
稱帝?
反了天了!
他這個皇上還好端端的坐在龍椅上,還沒死呢,居然就有賊人如此迫不及待的把皇帝的名頭冠在自己身上?
宋徽宗剛下意識開口,想要派人去鎮壓,可嘴巴張開,卻又不知道該報出哪位武將的名字。
能派出去的都已經派出去了。
死的死,傷的傷。
現在朝廷里沒有幾個可以出面前去征伐的人才,剩下的全是老弱病殘,一點用處都沒有……
如涼水般的絕望漫上腦海,宋徽宗像是被人抽走了所有力氣,軟綿綿地倒在龍椅之上,臉上噙著苦笑,看窗外的天空都變得灰暗許多,就好像這王朝最後的運氣也要被命運給取走了。
怎麼辦?
老祖宗打下來的基業,居然就這樣斷在了他的手上。
他若是真被民間勢力的一刀捅死,到了地府黃泉之後,還哪有臉去見列祖列宗?
一時間,成千上萬個念頭占據了宋徽宗的腦海。
他面如死灰,盯著前方發呆,眼神空洞。
就連太監董貫是什麼時候走到自己面前的都沒有察覺,董貫喊了十幾聲,才勉強把宋徽宗的意識喚回到現實之中——
「皇上,皇上?」
董貫伸出巴掌,在宋徽宗眼前晃了兩下。
「好消息,陽穀縣的武值,不知道您還記不記得?他聽說有賊人準備造反,逆反天罡,主動請纓。」
「看,這是他派人送到京城來的請戰書,要幫皇上您排憂解難,把那些不知好歹的東西全都打退。」
董貫笑著,臉上全是欣喜之色。
知道的,是武值寄了請戰書。
不知道的還以為是觀音菩薩來了。
宋徽宗這段時間為了造反之事掉了多少頭髮、嘆了多少口氣,董貫全都看在眼裡,自然知道這封請戰書對於皇上來說的含義究竟有多深刻。
果不其然,宋徽宗兩隻眼睛放出光芒來。
「真的?」
如今他已經顧不上武值到底有沒有能力像他所說的那樣幫他解決所有戰亂,只想抱住任何一絲希望。
哪怕是一點點也行。
「好好好,大宋就是需要這樣的英雄,傳朕命令下去,封武值為三品武將,把朝廷里剩下的所有精銳部隊交給他!」
反正剩得也不多。
就全讓他拿去吧。
聽說自己被封為三品武將,周凡大喜,從沒想過自己一封請戰書,居然還能獲得這樣的意外驚喜。
不錯不錯。
進度比他想像中還要順利!
官職給了,兵也給了,不要白不要。
就這樣,在陽穀縣人民自發組成的送別之下,周凡帶著一眾將士踏上了前去平西站那個道路。
……
另一邊。
方臘稱帝,尾巴都快翹到天上去了,卻也不敢懈怠,想方設法鞏固自己在民眾心中的地位,打算與梁山結盟。
大老遠來到梁山,他自認為帶著滿滿的誠意,殊不知,他無意間透露出的驕傲和自滿,直接踩中了宋江的死穴。
「結盟?不好意思,我們不需要。」
聽到方臘的要求,宋江冷笑一聲,好像聽到了什麼不得了的笑話,想都沒想就拒絕了。
他們梁山這邊形勢一切大好,為什麼要莫名其妙和一個素不相識之人結盟?
萬一對方隊伍里隱藏著什麼不為人知的禍患,那他辛辛苦苦組織好的梁山豈不是白白成了犧牲品和炮灰?
「為什麼!」
方臘本來抱著百分百的信心,卻沒想到一來就吃了閉門羹,臉色極其難看,盯著宋江,好像受到了什麼屈辱。
「沒有為什麼,實不相瞞,宋徽宗已經派人來找過我們了,說是可以給我們些官職,還有銀子和田地。」
宋江提起此事時,沒能掩飾住自己字裡行間的心動。
好像沒有人天生喜歡戰爭。
大家都只是喜歡權力罷了。
如果能不費吹灰之力得到權力,那為什麼又要冒著掉腦袋的風險去打仗?
最終兩人不歡而散。
這消息很快傳到了周凡耳朵里,聽完之後,周凡只覺得荒唐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