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貞娘，同為女子，我理解你現在的心情。只是，人活一輩子，沒必要拘泥於一個不把你放在心上呵護的男人身上。」
「實不相瞞，我之前也被輾轉賣到了不同的人家，小時候是幫人洗衣做飯，稍微長大了些，便有人對我圖謀不軌，還好我拼死抵抗……最後才遇到了現在的相公，武值。」
「相信我，大郎是個很好的、值得託付終身的男人。」
潘金蓮的聲音本就溫柔，再加上此時軟著嗓子說話，一言一語聽起來像是春天的泉水一般，讓人身心舒暢。
哭得不能自已的張貞娘在潘金蓮的安撫下逐漸恢復平靜。
真相雖然殘酷，但事實必須面對。
之前看錯了人，現在看清了，也不算太晚。
潘金蓮整整在房間裡安慰了個把時辰，才將疲憊不堪的張貞娘哄得睡去，最後輕手輕腳退出房間關上門。
「娘子，怎麼樣？」
周凡擔憂上前詢問，潘金蓮遞給他一個放心的眼神。
「沒事了，貞娘性子雖然溫柔，但骨子裡卻堅強得很。今日她一時間接受不住打擊情緒崩潰，但我相信只要讓她休息上幾日，很快就能振作起來。」
「那就好。」
聽到這話，周凡才鬆了口氣。
看著潘金蓮欲言又止的樣子，周凡這才後知後覺反應過來——他前段時間才把李瓶兒接回家，現在身邊又多了個張貞娘，從潘金蓮的視角來看，恐怕很難不難過。
「那什麼，娘子，我把張貞娘納入房中，只是不想讓張貞娘受太多委屈，看不得好端端一個女人被輕視糟踐。我保證，無論以後發生什麼事，都會像最開始那樣疼你愛你。」
周凡一邊說，一邊看著潘金蓮的眼睛，觀察她的神色。
誰知潘金蓮卻搖搖頭笑起來：「說這些做什麼？大郎，你為人如何，難道我還不清楚嗎？」
吃醋歸吃醋，但還是要懂事。
總不能讓張貞娘一個弱女子在外孤苦伶仃沒個依靠吧？
潘金蓮小時候就過得苦，她可不想讓別的女人重新遭一遍她曾經遭過的罪。
小時候淋過雨，所以要給別人撐傘。
再說，武值這些天對她已經足夠好了，她又怎麼能奢望一個如此優秀的男人整整一輩子都被綁在她身邊？
能夠和武值做夫妻，在潘金蓮眼裡，已經是八輩子修來的福分。
看潘金蓮如此大度，周凡心中一陣感激，忍不住上前將其牢牢抱在懷裡，低頭吧唧在潘金蓮臉上啄了一口，惹得潘金蓮耳根瞬間浮上紅彤彤的熱浪。
他剛才還在擔心潘金蓮會不會鬧不愉快，沒想到潘金蓮如此大度。
能娶到這樣的妻子，家中又怎會不寧？
「謝謝娘子理解，這樣，明日我再帶你去京城最繁華的商業街逛逛，再給你買些衣服首飾，算是給你的補償。」
周凡也不是那種仗著別人理解退讓就不知感恩的人，當即便許諾狠狠報潘金蓮。
潘金蓮卻搖搖頭。
「不用了，大郎，你給我買的東西已經夠多了，咱們還是省省錢，把錢用在刀刃上吧！你不是還有其他的打算嗎？」
雖然這些天周凡從未提過起義之類的事，但潘金蓮仍然隱隱約約感覺得到，她的丈夫一定在計劃著什麼。
既然大郎不願意說，那她也不多問。
反正無論發生什麼事，她都會義無反顧地和大郎站在一起。
周凡本來就感動，一聽這話，心裡更是化成一灘水，情不自禁捏著潘金蓮的下巴就吻了起來，惹得她嬌聲連連。
兩人一陣甜言蜜語，膩歪了許久才分開。
……
次日。
為了趕緊讓塵埃落定，周凡一大早就帶著五萬兩銀子銀票走訪關係，給林沖安排了一個六品地方職位，算是實現承諾。
他給林沖安排的職位算不上是什麼關鍵官職，頂多是聽起來比較有派頭，要說實權，也就只有那麼一點點。
周凡可不想讓某些偽君子掌握一方百姓的生死命脈。
即便如此，林沖也高興得眉飛色舞，早就把陪伴他、照顧他的妻子張貞娘忘到了九霄雲外。
辦理完官職交接手續，林衝來到周凡的院子，手裡提著大包小包的禮品前來感謝。
起初，屋裡的張貞娘聽說林衝來了，哭了一夜腫得老高的眼睛終於有了些神采，慌裡慌張對著鏡子理了理頭髮，跑下樓，卻看見林沖正對著周凡行禮感謝。
「武值兄弟，之前多有得罪，還請你大人不計小人過，別放在心上。」
「既然咱們都在朝廷中共事，以後有什麼用得著我的地方請儘管開口，我能做的一定盡力去做，不辜負你給我的六品官職，不辜負你對我的期望。」
「這點禮物是在下的一點微薄的心意，還請武值兄弟務必要收下。」
場面話說得一套一套的，周凡面無表情，全當左耳朵進右耳朵出，更沒有伸手去接林沖遞上來的禮物。
此前經歷了那麼多，他哪裡還會信林沖的話，更不稀罕林沖的東西。
內心卻沒有正直之氣，表面功夫做得再多也是無用功。
聽見咚咚咚的腳步聲，林沖抬頭，正好對上張貞娘那雙情緒複雜的眼睛，愣了一下，又心虛地別過腦袋，避開視線交錯。
他自然知道張貞娘對自己情深義重，可……
比起兒女情長，林沖更想把時間精力花費在闖蕩事業上。
「張貞娘，如今你跟了武值，就要好好記住自己的身份，忘了我吧。」
「我們當了這麼久的夫妻，我對你也沒什麼情義可言，只是單純喜歡你那副皮囊、享受你的照顧罷了。」
「如今你為我換來了一六品官職，也算是一個體面的道別。煽情的話我就不多說了，祝武值兄弟和張貞娘日後和和美美、早生貴子。」
林沖好像沒有心一般，每一個字都冷冰冰的，沒有溫度，對待張貞娘的態度宛如對待一個素不相識的陌生人。
不遠處，張貞娘身子晃了晃。
她原本還抱著一點點僥倖心理，以為林沖前來是幡然醒悟想要再續前緣，可事實卻恰好相反。
現在，她算是徹底死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