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嫿冷不丁嚇了一跳。
一股寒意從腳底心升起,迅速湧向四肢百骸。
她不確定,就剛剛跟林若詩的通話內容中,顧晏時究竟聽到了多少?
亦或是,完整地聽到了全部內容?
時嫿的內心早已暗潮迭起,但在面上,她依舊極力保持著冷靜。
她將U盤暗自藏在身後,狀若無常地看著顧晏時:「你怎麼突然回來了?不是去開會了嗎?」
「十分鐘到了。」顧晏時的嘴角扯起涼意,緩緩笑了起來,「我原本想回來聽你親口說答案。但現在看來,答案已經很明顯了。時嫿,老子他媽的剛剛就不該對你心軟!」
他咬牙切齒地看向她,幽深的眼底泛起洶湧的恨意,幾乎要將時嫿整個人溺斃其中。
但她想到顧晏時口中提到的十分鐘,腦海中的記憶飛速迴轉。
方才,將帶有病毒的U盤插入電腦時,時嫿曾無意中掃到電腦屏幕上顯示的時間,正好是十點零八分。
今早的會議於十點鐘開始,這樣看來,在她入侵電腦之時,想必顧晏時尚未趕到辦公室。
所以,等顧晏時真的趕到辦公室之時,只有可能聽到林若詩提醒她趕快離開的對話。
時嫿咬了咬唇,迅速為自己編造了一個合情合理的藉口:
「對,我承認我確實動了你的電腦。因為,我看到你昨天帶了不少女人在我跟前晃悠,想看看你們具體發展到哪一步了。辦公室內被保潔清理過,即便你們在這裡親密過,也找不到任何痕跡。但電腦不一樣。只要你跟其他女人聯繫過,就必然會留下證據。」
顧晏時眼眸微眯:「你動我的電腦,就是為了找這個?」
「沒錯。不然,你以為是什麼?」時嫿將臉撇到一旁,聲音哽咽帶著哭腔,「難道你覺得,昨天當我看到你帶了那麼多女人在我跟前晃悠的時候,我真的就會無動於衷嗎?」
她刻意露出精緻完美的右側臉頰,鴉羽般的睫毛輕顫,鼻尖紅紅的,言語中帶著幾分強撐的倔強。
顧晏時從一開始的懷疑,到後面慢慢在心裡試著接受這種說法。
即便這一刻時嫿是在騙他,顧晏時還是想最後相信她一次。
萬一,她說的是真的呢?
顧晏時緊緊抓住這份渺茫的希望,在嘗試讓自己接受這種說法後,很快變得對此深信不疑。
他走上前,一把將時嫿緊緊抱在懷裡,恨不得將人嵌入骨髓之中:「我跟那些女人之間到底是真是假,你看不出來嗎?老子守了你整整五年,你他媽見我看過別的女人一眼嗎?」
原先那張陰鶩蒼白的臉上,眼神濕漉漉的,委屈地控訴著,像只受傷的小獸。
短短一分鐘之內,過去那顆沉寂了三年、如同死灰般的心從忐忑到跌入谷底,再從谷底瞬間升入天堂。
在這世上,怕他者懼他者甚多,卻唯有時嫿一人,能時時刻刻牽動他的心思,左右他的情緒。
昨日,他故意帶著其他女人招搖過市,為的就是試探時嫿的反應。
如今,她吃醋了。
這是不是意味著,她的心裡也有他?
這個念頭讓顧晏時的心裡忍不住升起一陣難以抑制的狂喜。
多年的夙願,終於在這一天得到圓滿。
他甚至願意在這一刻直接死去。
至少現在的他,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幸福的多。
顧晏時定定看向時嫿,眼神中閃爍著比以往更強烈而病態般執著的痴迷:
「我剛剛已經讓阿力列印出結婚協議書,只要你肯簽字,我立刻將名下所有的財產過戶給你。另外,還有你母親身上的……」
顧晏時的話剛剛說到一半,一陣委屈的哭聲突然傳來:
「哥,司琛哥不要我了。他要跟我解除婚約,你快幫幫我呀嗚嗚嗚……」
顧安然哭哭啼啼地跑進辦公室,一門心思想找顧晏時幫她做主。
卻沒想到,一進來就看到顧晏時和一個女人抱在一起。
剛剛淪為單身狗的顧安然,面對這一幕受到了極大的刺激:
「你們在幹什麼?哥,你什麼時候有的女朋友?我怎麼不知道?合著你就把我蒙在鼓裡,把她蒙在被子裡是吧?」
因著顧晏時擋住了時嫿的大半個身子,因此,一開始顧安然並沒有注意到時嫿的存在,一心沉浸於被傅司琛解除婚約的痛苦中。
顧晏時不耐煩地警告她:「顧安然,有沒有人提醒過你,少在不該出現的時候出現煞風景?」
「我不要!哥,我可是你親妹妹,你不能自己在這裡甜甜蜜蜜,卻眼睜睜地看著我一個人當單身狗啊!」
顧安然越說越苦惱,「司琛哥不知道受了什麼刺激,好好的非要跟我解除婚約。我昨晚好不容易才用假自殺躲開他,我擔心他又去醫院找我說這事兒,只能一起床,就趕緊跑過來找你想辦法了。」
顧晏時面無表情地開口:「給他下藥,霸王硬上弓,生米煮成熟飯,需要我給你藥嗎?」
顧安然忙不迭點頭:「好啊好啊,藥在哪裡?你快給我。」
顧晏時抬手,直接給了顧安然一個暴栗,恨鐵不成鋼地嘲諷道:「一天到晚追著一個男人跑,顧安然,你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顧安然不服氣地反唇相譏:「你還不是一樣,幾年如一日地守著時嫿,你看她在意過你嗎?」
說到這兒,顧安然不禁想到此刻站在顧晏時身旁的女孩。
她湊上前一看,第一眼冷不丁被時嫿嚇了一跳:
「我擦,好醜!哥,你怎麼找了這麼個醜八怪?等等……我怎麼覺得你看上去有點眼熟?你是……時嫿?」
其實,顧安然昨晚就跟時嫿打過照面。
只是,當時顧安然一門心思都在傅司琛和怎麼討好傅老爺子身上,只當顧晏時隨便帶了個公司的秘書去吃飯,並沒有過多注意到她。
可如今湊近了仔仔細細一看,又因為被顧晏時這般護著,很容易就被猜出了身份。
顧安然一臉難以置信地看著時嫿:「你的臉怎麼變成這個樣子了?這是誰幹的大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