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二寶請辭

  第二天和陳曦去縣城簽訂契約的還是陳大富,陳三寶現在當上了甩手掌柜,家裡鋪子裡的事情一概不管,真正做到了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只讀聖賢書。

  真沉下心來參與到這個時代的科舉,陳三寶才發現事實和想像中的很不一樣。首先就是科舉不是只靠好記性的,還有很多理解性的東西,是需要對經義熟背並理解的基礎上發表自己的主張和看法。還有就是考試並不僅僅考四書五經,連算數能力都在考試範圍內,可以說是比較雜博,但是偏重文科。

  陳三寶越學越覺得自己在現代接受的基礎教育頂多能支撐到秀才,繼續的可能性也不是沒有,但會需要他付出很多額外的精力,除非以後他真的走科舉路了。

  學了十多天,陳三寶在穆夫子那裡看到了去年和前年童生試的題目,他覺得自己通過的可能性還是很大的,畢竟自己以前的知識基礎在那呢,目前最大的問題還是他的字!

  不僅他自己著急,穆夫子也急的不行,看他寫的不好沒忍住連戒尺都招呼上了。

  陳三寶被打的欲哭無淚,他也不想的!實在是剛剛接觸軟筆有點不適應,這不已經進步了不少了麼!連宗禹小夫子都誇他了,為什麼穆夫子看不到他的進步。 ✩✾

  陳三寶的同窗小夥伴們看到他被打,很是幸災樂禍,休息的時候紛紛過來看看他的字得難看到什麼程度能讓夫子氣成那樣。眾人一看他的字俱都哄堂大笑,直說陳三寶的字還不如七八歲小兒來的端正。

  陳三寶被夫子虐完同窗虐,晚上放學連金柱和狗蛋都聽說了他的字難看,要求他寫幾個對比對比,他好像聽到自己的尊嚴被人踩在地上摩擦摩擦的聲音了……

  陳三寶被嘲笑著嘲笑著反而激起了許久不曾有的鬥志,他陳三寶從穿來的時候家徒四壁到現在小有身家,也不是一味的垂頭喪氣得來的,也不是躺在炕上想來的。雖然想練好書法確實需要很久,但是他又不想做大書法家,只要不太難看還不行麼?現代還有那種二十八天書法速成呢,他兩個月時間不夠?他就不信這個邪了,我陳三寶下地幹活的苦都吃過,還整不明白一個小小的毛筆?

  帶著這種不服輸的勁,滷味居上上下下都看到了陳三寶的變化。從最開始那幾天能懶就懶能歇就歇,到現在只要回來就拿起毛筆練習大字。不僅自己練,還強迫金柱和狗蛋練習,狗蛋還好,雖然熊但至少聽話,金柱則抱怨連連,控訴他三叔在學校里被嘲笑回家拿他們撒氣。

  只要努力,怎麼可能沒有收穫,如是十多天後,穆夫子再看到陳三寶的大字終於沒有再厲聲訓斥,雖然也沒有誇獎,但表情至少緩和不少。

  不僅陳三寶進步了,這段時間在他的摧殘下連金柱和狗蛋的課業都進步了不少,有一天夫子甚至還和他表揚了兩個孩子。

  陳明啟在領著陳大富辦理紅契第二天就把陳春茗送來了,這孩子雖然年紀小,但踏實還上進,每天跟著虎子一起來回通勤,不喊苦不喊累,一個月下來進步非常大,讓穆夫子甚是喜愛。

  天越來越暖和了,放眼望去,北麓山脈都綠了,有那花期早的不知名小花已經開始綻放芬芳,向人們傳達著一個信息:春天來了。

  根據陳大河傳遞的消息,地里的糧食熬過了漫長的冬天,再有一個多月就可以收割了。他們家的房子已經開始挖地基了,陳大富最近都沒有再去作坊幫忙,而是在村里一天三十文錢僱人幫的忙挖地基。由於要一起蓋三個房子,工作量很大,村里很多的青壯年都去他們家幫忙了。現在村里家家戶戶在他們家領工錢,都說陳大富是活菩薩呢。

  陳三寶聽了陳大河的描述,沒看到都能想像的到他爹每天的表情,指不定又把他那件綢緞的衣服穿上然後在三個地基間來回巡視監工呢。

  此外,陳老太太還捎話說是想孫子了,什麼時候狗蛋和金柱放假,她可以過來或者讓兩個孩子回去一趟。

  三月初的時候,陳三寶給他和兩個熊孩子都請了兩天假。年後開始兩個孩子就天天上學,一天也沒休息過。像狗蛋這個年紀正是應該多玩玩的時候,每天都關在學堂搖頭晃腦的背這背那的,孩子一點活力都沒有。

  陳三寶有時候雖然也不喜這孩子的性格,但自己的孩子自己心疼,春暖花開了不出來走走哪對得起那漫山遍野的春光。

  第一天陳三寶雇了一個馬車拉著大丫蘭花和金柱狗蛋去了趟縣城,看了看自家鋪子。陳記美食城開業到現在,陳三寶就剛開始待了三天,就再也沒來過。雖然明水和平陽離的不遠,但這個時代信息交流不便,陳二寶也一直沒回來,讓陳三寶始終不太清楚美食城的具體情況。

  一路上幾個孩子都非常開心,金柱是只要不上學就開心,狗蛋是只要和他娘膩歪怎麼都行。大丫和蘭花每天都在店鋪里忙碌,很少有空出來閒逛。今天陳三寶領著出門溜達,二人不僅把壓箱底的好衣服拿了出來,還特意編了漂亮的髮髻。

  到了地方,陳三寶付了車費領著一家老小就進了美食城。他們到時正是巳時,不算飯口,但一樓大廳已經有不少人了。有員工認出了陳三寶趕緊招呼起來,陳二寶聽到聲音也從後廚跑了出來。

  「老三,你咋來了?來了咋沒吱一聲?」陳二寶一臉驚喜,這一個月以來他可攢了一肚子的話要對三弟說。

  「金柱,你怎麼也跟著過來了?不好好念書可哪晃悠什麼?最近字認的怎麼樣啊?夫子有沒有誇獎你啊?」

  「二哥,都這麼久沒見到我們了怎麼一見面沒別的,先是訓斥啊?」看到美食城生意不錯,陳三寶甚是欣慰。他本來還擔心二哥干不好呢,還想著要不要再僱傭一個職業掌柜呢,但看著鋪子的經營情況,他感覺好像沒有這個必要了。

  「二哥,孩子都學了好久了,現在天好我領著出來溜達溜達。」陳三寶話還沒說完呢,只見小趙氏疾步從後廚跑了出來,看到金柱一把狠狠摟在懷裡,隨即還哭了起來。

  陳三寶讓這一幕整的愣住了,他見過他二嫂奸猾的一面,見過她潑辣的一面,見過她能幹的一面,啥時候見過她這樣啊?!

  「行了行了,有啥事上後面說,在這站著幹啥?」還是陳二寶反應過來,這飯廳人來人往的,都瞅著呢,招呼著眾人向後院走去。

  到了後院小趙氏的情緒也慢慢緩和下來了,但始終緊緊牽著金柱沒撒手。摸著金柱的頭髮,低聲問這問那的。

  「丟不丟人,才一個多月沒見你這又是哭又是笑的。我就說三弟能照顧好吧,你看他這衣服都緊了,有啥可擔心的。」

  「陳二寶,你能沒心沒肺當你的大掌柜,我願意想我兒子想我的,和你有啥關係。陰陽怪氣的,這麼長時間沒看到孩子了,上來你就訓,你還是親爹麼?」現在陳老太太沒在身邊,小趙氏懟自家男人懟的這叫個肆無忌憚。

  「我說什麼了我?我怎麼不是親爹,不是親爹我能發現他胖了?」

  「爹,娘,你們就別吵了,我都想你們了,咱們都這麼久沒見到了,好不容易見一次面為啥一個勁吵架。爹,我一會想吃火鍋,你一會給我整個火鍋唄。」金柱到底大了,看到自家爹娘因為自己吵架馬上出來打圓場。

  「金柱想吃啥?跟娘說,娘給你做,想吃多少給你做多少。」金柱是給點陽光就燦爛的典型,一聽他娘這麼說,趕緊點起菜來。

  這邊陳三寶兄弟兩個也坐下來交流了一下,「二哥,這段時間弟弟也忙,也沒來得及問問你情況,你感覺怎麼樣?店裡這一個月怎麼樣?」

  陳二寶好不容易看到弟弟過來,早就準備了一大堆的苦水,對著陳三寶就是一頓傾訴。

  因為陳二寶不認識字,導致每次他都必須和小趙氏狠狠記住進貨多少錢,今天的營業額是多少錢。有時候飯口人多,難免疏忽,之後這個錢就怎麼也對不上。看到這樣他們僱傭的店員里有一個識字,主動提出幫陳二寶記帳,這可是瞌睡來了有人給送枕頭,陳二寶巴不得有個人幫忙記帳呢。

  最開始幾天對帳都還好,可是第七天還是第八天的時候,陳二寶總感覺這個僱工說的不太對,但是他又不識字,也不知道人家說的是真是假,也只能暫時放下。沒想到過了幾天,每天都好像有點對不上號,他本來就很是疑心,這時候另外一個僱工偷偷和他說,這個記帳的仗著自己把著帳本,把自己多收的錢自己偷偷藏了起來,沒記入帳本。

  陳二寶聽了頓時就火了,找來這個員工一頓對質,奈何這個員工死活不承認。陳二寶又不識字,也沒有確實得證據,沒辦法最後只能辭退了這個員工。

  沒想到最開始簽合同的時候寫的挺明白,無故辭退員工的僱主是要包賠損失的,陳二寶畢竟沒有證據,就那一個證人後來在對質的時候又含糊其辭起來,最後沒辦法只能賠給中人五百文錢完事。

  陳三寶不知道還有這樣的事發生,哎,這都可以理解,他二哥不認識字,在記帳方面可不就費勁?這也是為啥他累死累活的花了大價錢請家教一對一也要認字的原因了。

  「三弟,自從來了這,幹活啥的都好說,就是我這不認識字確實很難啊,現在開業時間還短,我還能記住,慢慢時間長了我哪能天天靠腦子記啊。剛才你二嫂那樣你也看到了,自從來了這就後悔了,說是從沒和金柱分開過這麼長時間,天天晚上和我嘟囔想孩子。」

  陳二寶其實也很矛盾啊,說句實在的,要是沒有記帳這個事,他這個美食城的掌柜的做的還是很滋潤的,活不用乾的太多,重點是監督。這要是放在以前他想也不敢想啊,自己一個農家子竟然能在縣城開鋪子,還是掌柜的。手底下十多個人聽他調令,這日子簡直不能太美了。

  但是自己不認識字這一點真是一大掣肘,這也讓陳二寶認識到了自己的不足,同時他也真的佩服三弟,竟然為了讓自己以後辦事方便這麼大年齡了還去念書,要是他他真的沒有這個勇氣。

  還有就是自家媳婦兒,天天晚上哭哭咧咧的和他說想孩子,想孩子他有什麼辦法。讓她回去看她自己還不敢租車,他這面天天忙著還沒空陪她回去。

  那天上午趁著沒人小趙氏從他這支了點銀子就出了門,他還以為她出去逛街散心。晚上才知道,她竟然去看大夫。原來是前段時間大嫂有孕,讓她也想抓緊時間要個孩子,可是這麼多年了自己始終沒再懷孕,現在正好在縣城,那天要了點錢就偷偷摸摸看了看。

  原來是上次小趙氏小產後沒休養好,傷了底子,加上常年勞作,身疲體虛,自然不好受孕。小趙氏聽了大夫的話忙問可還能懷,大夫又說了一堆話。總而言之,到了晚上回來時陳二寶就看到了角落裡那一包包的中藥了。

  當然了,這段話陳二寶沒好意思和陳三寶討論。但是這件事也讓他開始認真思考自己到底適不適合做這個美食城的掌柜。

  沒有那金剛鑽別攬那瓷器活,自己擺個小攤賣個滷煮什麼的還行,這麼大個攤子確實有點支應不開。而且自己也已經年近而立,才剛剛一個孩子,以前家裡沒條件,想看大夫都沒那個錢,現在家裡經濟條件好了,他們家也確實可以努力多生幾個孩子了。可是現在每天都在鋪子裡,從早忙到晚的忙碌讓彼此根本沒有那個精力。而且石頭一家三口就住在隔壁,出入也十分不方便。

  這兩個因素加在一起讓陳二寶開始打起了退堂鼓。

  陳三寶聽了久久不語,他是真的沒想到陳二寶竟然主動提出辭職不干,這和他一貫人設十分不符好麼?這可是掌柜,還是大掌柜,這不正是他以前夢寐以求的工作麼?怎麼能輕易放棄?

  不過也是,他當初只考慮了家裡鋪子需要人過去張羅,沒考慮到他這麼安排把金柱一家三口給拆開了,小趙氏作為母親想念兒子也很正常。看樣子只能找謝掌柜重新給推薦個職業掌柜了。

  既然陳二寶表達的很清楚了,二人下午就直接去了福臨客棧找了謝掌柜。陳三寶有段時間沒見謝掌柜,怎麼感覺他好像胖了不少?

  「哎呀,三寶你怎麼有空來啦?真是有段時間沒見啦?你不知道啊,自從你們家美食城開業啊,我就沒怎麼在自家客棧吃過飯,是天天給你們家捧場啊。」

  怪不得呢,怪不得好像胖了不少呢,原因在這呢,謝掌柜,你以前吃的是有多寡淡啊,能連著一個來月天天光顧我們家生意。

  陳三寶也沒拐彎抹角,開門見山直接把自己的祈求說了出來。謝掌柜聽罷一邊捋鬍子一邊思考起來,「要說職業掌柜的,我這還真有一個人選,此人能力很是出眾,但是情況有點特殊,不知道你們是否會介意啊。」

  哦?什麼特殊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