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7章 亂局已定

  當天下午陳三寶從床上爬起來的時候,就看到了店小二買回來的材料。

  顧不得身體上的疼痛,陳三寶連忙爬了起來開始準備保命武器。

  當初那名叫雲機子的道士可是用生命實驗出了黑火藥的成分,而陳三寶當時就在隔壁見證了它的成功:四份硝石兩份木炭加一份硫磺。

  陳三寶用了一下午的時間把所有的材料都做成了火球,一共做了二十八個,這種火球大小適用攜帶方便。

  怕別人發現這些奇怪的火球,陳三寶做好後預留了幾個放在外面,準備明天巡邏的時候帶著,其餘都被他放在了柜子後面。

  晚飯是掌柜的親自送過來的,也沒張嘴要錢,陳三寶也沒裝蛋的硬要給。

  他準備這幾天時不時在掌柜面前露出自己的傷處,增加其愧疚感,這樣他也能再跟著蹭吃蹭喝一段時間。

  為了增加安全感,第二天陳三寶讓那個叫滿倉的店小二又買了一部分的材料,這次的錢則是他出的。

  同時他也偷偷的去了趟城裡的鐵鋪,此時的城內已經風聲鶴唳,大大小小的店鋪都關了門。

  平時吵鬧喧囂的茶樓也大門緊鎖,走在街上的行人無一不是腳步匆匆埋頭趕路。

  只見街道上不時有一兩隊大頭兵拿著武器腳步匆匆而過,每一個人的臉上都一臉嚴肅。

  本來鐵鋪也是大門緊鎖不再營業的,還是陳三寶好說歹說,在門外哀求了好久才得以進門,然後以高價買入了一款小匕首。

  這麼花下來,陳三寶手裡的錢連一兩都不到了。

  到了晚上酉時,由宋掌柜帶隊,領著客棧里五個租戶和三個夥計,一起去了東邊的順義門。

  雙河縣由於縣內的大清河和小清河兩條河而得名,是兩省的交界處。又離著京城不遠,既屬於軍事重鎮又屬於交通要衝。

  這裡不同於尋常的縣城,不僅城內繁華,防禦工事修建的也不錯。

  城牆修建的又高又厚,前後左右一共六個門,分別為東門順意、西門聚寶、南門永寧、北門地安、以及東南角的安遠門、西南角的安定門。

  和平時期這幾個大門幾乎都開著,來往的商旅和貨物進出不斷,頗有些繁華府城的感覺。

  但現在每一個城門都緊緊關閉,上下都有哨兵站崗巡查。

  陳三寶老遠就看到了順意門上影影綽綽的火光,宋掌柜打聽了一番找到了他們的領頭龐統領,把木牌交了過去,便領過了今天的任務。

  他們第十五組今天的主要任務是修補破損的城牆,陳三寶他們到的時候這裡已經有很多人了,只見周圍站了好多士兵,手舉火把監督他們勞動。

  陳三寶仔細觀察了一下,這城牆的坍塌程度應該已經不是一天兩天了,現在戰事將起才知道修築,早幹嘛去了?亡羊補牢真的來得及?

  來不來得及陳三寶幾人也沒有任何質疑的餘地,老老實實的拿起工具開始了一晚上的勞動。

  城內像這樣的地方還有不少,整個雙河縣都被調動起來了。

  因為城外的大乾軍隊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發起第一輪攻擊,他們必須晝夜兼程的趕工。

  一晚上下來,除了那年輕力壯的店小二和廚師袁小胖狀態還算可以,包括陳三寶在內的所有人都累的腰都直不起來了。

  宋掌柜是因為年齡大,那幾個客商是平時沒幹過這麼重的活,陳三寶則是舊傷未愈。

  天蒙蒙亮了他們這組才被放回去,回了客棧陳三寶一頭倒在了鋪上,累的一動不想動了。

  按照要求,他們是隔一天一去,領導們不知道怎麼排的班,他們這幾人都被排到了晚上。

  白天無事的時候客棧里的所有人都靜靜的窩在自己的房間裡,只有店小二睡醒後會出門走走,打聽打聽最新的情況。

  「掌柜的,我聽說這次攻破梨花鎮駐地,那反賊也損失慘重,所以咱們雙河應該暫時是安全的。」

  「用他們的話說是叫積蓄力量,等力量積蓄夠了他們就該來攻打我們了。」

  「謝天謝地,等他們積蓄夠了,京城就該派兵來增援了,咱們雙河縣就能保住了。」

  宋掌柜覺得己方勝利的機率還是很高的,畢竟他們雖然前面要面對反賊的進攻,但是背後可是泰來府和京城。

  「我聽錢掌柜家的紅林說縣太爺已經悄悄讓人送信給泰來府請求增援了,相信再過個一兩天就能過來了,畢竟他們離咱們這麼近。」

  吃飯的時候店小二滿倉和宋掌柜詳細匯報了打探來的各種消息,陳三寶一邊吃著高粱米和蒸土豆,一邊耳朵豎的老高,仔細的聽著。

  因為他為宋掌柜擋了一災做出了突出的貢獻,現在他已經正式被宋掌柜納入了店鋪員工範圍,得以和他們在一起吃飯了。

  陳三寶倒不是挾恩圖報,只是自己真的沒什麼錢了,所以也就厚著臉皮跟著一起吃喝,宋掌柜不張嘴要他就打定主意不給了。

  如此他們兩天出門輪一次崗,不是加固城牆,就是運送石頭到城樓,要不就是劈竹子做成箭身。

  形勢也真如滿倉打探到的,反賊雖然拿下了外圍的梨花鎮,但他們損失慘重,暫時無力發動第二輪進攻。

  這就給了雙河縣以喘息的機會,雙方都在積極的做著準備,等待著第一輪的守城戰。

  在此期間,宋掌柜又被縣衙里的衙站們搜颳了一次。理由是現在大戰在即,縣內經費緊張,需要大家同心協力共同抗擊敵人,每人都要獻出自己的貢獻。

  宋掌柜的錢袋子被搜刮多少他倒是不心疼,但這夥人缺德的把廚房裡的兩袋糧食也給抬走了,美名其曰要犒賞這些天辛苦的將士。

  有鑑於上次挨了揍,身上的隱痛還在,陳三寶哪怕心裡再不滿,這次也乖乖的選擇了閉嘴。

  宋掌柜怕糧食再次被搶,組織店裡所有人手在後院空地上加緊挖了一個地窖,把僅剩的幾袋糧食和所有吃食都放了進去。

  並且規定,從現在開始,每人每天只吃兩餐,如果頭一天晚上出去幹活第二天早晨可以多吃一點,其餘時間只有一碗高粱米加鹹菜。

  除陳三寶外,其餘四名租客每天伙食費必須上交三十文錢,愛吃不吃不吃出去。

  面對這樣的霸王條款,以張家綺為首的四人租客團表示強烈反對,但他們又沒有勇氣出去。外面亂鬨鬨的情況他們不是不知,最後也只能咬牙認栽。

  不管如何,他們現在還有地方可睡覺,還有地方能吃飯。

  「掌柜的,掌柜的,出大事了,出大事了。」

  陳三寶昨晚又跟著去幹了一晚上苦力,正躺著休息呢,就聽到滿倉急切的腳步聲和劇烈的喘息聲。

  一定是真出大事了,陳三寶再顧不得休息,一下子從床上坐了起來,披上一件外衣就去了大廳。

  「掌柜的,苗大哥,不好了,剛才街上都說,草原部落攻破了咱們在北方的守軍,揮師南下,咱們皇帝跑了。」

  陳三寶聽罷頓時大腦一片空白,「你說什麼?你再說一遍?到底什麼意思?」

  「本來八皇子在承天省是要來支援咱們左右夾擊這伙反賊的,誰知道北方草原部落這個時候突然南下,迅速攻破了北方防線。」

  「現在北方的防禦全線潰敗,八皇子得到皇帝急詔,又匆忙趕回去要去抵抗韃靼了。」

  「那怎麼皇帝要跑了?咱們縣就沒有援兵麼?」

  「有,有援兵,我聽說泰來府和旁邊的府縣都派了兵了,但是京城的沒派兵,京城的軍隊都護送皇帝南下了!」

  「聽說已經出發了,要去蜀川,聽說西大營就留下了一小部分守衛京城,其餘的都讓皇帝帶走了。」

  好個卑鄙無恥的崇德皇帝!懦弱無能又昏庸的狗皇帝!

  別說草原部落只是南下還沒打到家門口呢,就是打到京城外了你也不該跑啊。

  他這一跑自己倒是安全了,他置自己的天下和大周的百姓於何地?

  武玄灃一支部隊又要抗擊韃靼,又要剿滅叛賊,南北支應如何能成?

  這種情況下用腳指頭想都能知道他一定是先將重心放在北方的韃靼身上啊。

  那雙河縣怎麼辦,京城不派兵,就指望著附近派來的小貓三兩隻?

  中央正規軍隊的戰鬥力都那麼不堪,更別提那些府兵了。

  「那附近府城來的兵有多少?你看到有拉糧的車進城了麼?還是只有人?」

  「這個小的真不知道,我這也都是聽說的,外面現在傳的沸沸揚揚的呢。」

  聽完滿倉的話,客棧里所有人都沉默了,每個人臉上都寫滿了絕望。

  陳三寶內心慌亂不已,韃靼南下,武玄灃分身乏術,本該主持大局的皇帝又跑了,雙河怎麼辦?遠在京城的爹娘蘭花又該怎麼辦?

  大周亂局已定,他這一葉扁舟又該何去何從?

  果不其然,當天晚上陳三寶便聽到了急促的銅鑼聲和吵雜的腳步聲,整頓了幾天後的趙家寶終於把屠刀對準了眼前的雙河縣,一場艱難的守城戰終於打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