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你現在能說話了?現在竟然說的這麼清晰了?哎呀,這可真是太好了。」
「哎呀,你爹這幾天就說的清楚多了,這都治多長時間了,吃了這麼多藥花了這麼多銀子,也該治好了。」
陳大富自己也很是高興,對著陳三寶把自己憋了一個多月的話嘟囔了一頓。
「對,你娘說的對,吃了這麼久的藥,又扎了這麼長時間的針,也該好了。」
「呵呵,前天那個洪大夫說了,最近不用再去扎針了,讓我在家再吃幾天藥,多泡泡腳,等半個月後再去。」
「三寶,莊子裡最近怎麼樣啊?金柱和狗蛋有沒有好感讀書?族裡人都咋樣啊?是不是都在作坊里忙呢?哎,自從我這一病啊,這有多久沒看到族人了。」
「三兒啊,你看,爹這幾天也不用再去扎針了,爹在家裡這些天也呆的沒意思,你看看給爹送莊子上去散散心成不?」
陳三寶看他爹滿是期盼的眼神,覺得這個要求合情合理,剛要開口回答,結果他娘突然插了一句: ✿
「去什麼去,上次要不是在莊子上呆了那麼長時間,天天喝,能喝癱瘓了?」
「現在兒子把輪椅都給你做出來了,你沒事了推著去門口或者前面城隍廟那溜達溜達,莊子上的路都不好走,你出門誰扶你?你指望大丫還是蘭花?」
「族裡人都忙,都要去粉條作坊幹活,你去幹啥?誰能天天陪著你嘮嗑?去了就給人添麻煩的你去幹啥。老實在家待著,還有董氏和羅氏伺候你。」
陳大富沒想到自己剛提一個小要求竟然被死老婆子狠狠拒絕,不由眼神一暗。
「那莊子裡那麼多下人,誰還不能伺候我?隨便調一個過來伺候不就行了?我怎麼就給人添麻煩了。我自己兒子的莊子我去不得?那你怎麼前幾天還去了不願意回來呢。」
「我兒子有那麼大個莊子,那麼多僕人,那麼多錢,還能少了伺候我的人?我又不是不能說話,我自己餓了渴了我不能說麼?」
「那麼多僕人,那麼多錢,是你的麼?有一個是你掙得麼?你還好意思說?老婆子我這麼大歲數了還幫著帶孫子收拾鋪子的,你幹啥了?」
「你自己說說,你這一病前前後後花了多少錢了?還你有錢,你有什麼錢。」
「老了就服老,別給家裡人添亂,你要是再病了抬回來也費勁!那連個大夫都沒有。」
「你應該慶幸,我給你生了幾個孝順的好兒子,前前後後的伺候你,也不嫌棄你,願意給你花錢,你看那一般人家的老人,誰有你這待遇。」
陳大富原來口不能言,聽到陳老太太絮叨哪怕生氣也沒法表達。現在他病情已然好轉,只是想去莊子上呆兩天,竟然受到如此嫌棄,氣的胸膛起伏不定。
憋了這麼久,再也壓抑不住自己的怒氣,指著陳老太太便破口大罵:
「你個死老太婆,你這是嫌棄你男人沒用了?沒有我你能生出他們幾個?我沒掙錢你就掙錢了?你頭髮上插的,手脖子上戴的哪個是你自己掙得?你還來嫌棄我了。」
「我是去看自己族人,你管的著麼?有能耐你也看老趙家人,你別看我癱了,照樣休了你,我看你往哪去。」
哎呦,我的爹啊,你這可真是不鳴則已一鳴驚人啊,這一開口說話就和他娘槓上了,竟然要休妻了,這能耐的。
「行了,行了,爹,你少說兩句吧,娘,我爹想去莊子就去,再找個人專門伺候他就行。在家呆了這麼多天也確實憋壞了。」
陳三寶本來打算緩和一下氣氛,誰知道陳老太太根本沒買帳,氣勢上毫不氣弱,也拿手指指著陳大富罵道:
「好啊你個糟老頭子,你說休妻以為我怕了你了,你休,有能耐你休,你這是能張嘴說話了就楊巴上了,可給你厲害壞了。」
陳大富被陳老太太一激,腦袋又是一熱,張嘴就反駁起來:
「三寶,你去,你現在就回明義山莊,把明啟叫過來,咱們把家分了,以後我就和你過了,你娘不是能看鋪子麼,以後讓她跟你二哥在鋪子裡過吧。」
分家??一聽這個詞,陳大寶陳二寶陳三寶個個瞪大了眼睛。老頭子老太太打嘴仗無所謂,反正他們吵了一輩子,吵來吵去也就那麼幾句話,可是這畫風怎麼突然轉變成分家了?
剛才不是還說休妻麼?怎麼就變成分家了?
「爹,你老糊塗啦,族長他老人家現在幫著三弟忙著管作坊呢,哪裡有空過來京城啊。」
「娘,爹的病才剛好,大夫都說了不能太累,不能生氣,你就少說幾句吧,可別再把我爹氣病了。」
要說現在陳二寶天不怕地不怕最怕什麼,那就是分家了。之前在明水的時候還好,他們家雖然也富裕,但那些鋪子都是租的,哪怕開了作坊也沒掙太多錢。
現在不同了,三弟自從來了京城後像是突然開了竅似的,和謝二少爺那鋪子是一個接一個的開,不知道什麼原因,竟然還平白得了明義山莊。
那山莊那麼大,裡面那麼多莊仆,少說也是七八萬兩銀子吧,這些銀子是他陳二寶穿八輩子的肉串都掙不出來的。
這個時候分家,那簡直會要了他的命啊。這家裡的一磚一瓦哪有一個是他和他大哥掙得,可以說他們全家都指望著三弟呢。
誰知道他爹能開口說話後第一件事竟然是分家,老糊塗了吧。
「老頭子,你說什麼糊塗話呢,分什麼家分家,我看你就是病還沒好利索。咱們家現在好好的,提什麼分家。」
這個死老頭子,怎麼吵吵架竟然張羅要分家了?怎麼想的,分家了老大老二怎麼辦?來雨和金柱就靠他們兩個沒用的爹,那不得餓死?
「怎麼不能分家?我說分家就分家,我是一家之主!只要我沒死,這個家就得聽我的。」
「老三,你快去,把你大爺和幾個族老都叫過來,咱們把家分了。」
「老二不是有能耐麼?自個兒老爹病了都不過來伺候,這麼不孝的兒子我留了也沒用,老婆子你要是願意要就留給你。以後分家了我就和老三過,你願意和誰過和誰過。」
「我癱瘓了,我也不用你伺候,看不到我你也不嫌煩。正好了,分家和休妻都一起來。」
陳三寶簡直讓他爹這一番神操作給驚呆了,果然是公雞中的戰鬥機,就這戰鬥力,真是生命不息戰鬥不止啊。
牛人就是牛人,連分家帶休妻這麼霸氣的話都能說出來,果然不愧是戰鬥狂人陳大富。
「你,你,你作死啊……你個死老頭子,你個忘恩負義的東西!」
「你病了這一個多月,像沒骨頭似的往床上一躺,出門進門白天晚上都要人伺候,沒有三個兒子忙前忙後的,你以為你能活到現在?」
「你現在能說會道了,能大呼小叫了,又說自己是一家之主了。又要分家又要休妻的,你個死沒良心的,你這是要把我們都攆走啊。」
「這樣你就跟著老三,吃香的喝辣的,你這個自私自利的糟老頭子,這麼多年了,我總算看清你了,你他娘的就是個白眼狼。」
「你休妻,你休,你他娘的不休我都瞧不起你陳大富!老娘我還怕了你了,你個癟三,在外面裝好人作孬種,回家你耀武揚威的,覺得這個對不起你那個對不起你的。」
「你對的起誰?當年在陳家村的時候,你窮的褲子都快穿不上了,誰給你一文錢了?是誰和你同甘苦了這麼多年?是誰給你操持家務生兒育女的?」
「現在老三有錢了,你可以找人伺候了,用不到我們了,你又厲害了,還想把我們都攆出去。陳大富啊陳大富,你這良心都被狗吃了?老娘我這輩子嫁給你算是瞎了眼了。」
陳老太太真是越想越氣,算是讓陳大富給徹底傷了心了。說著說著眼淚鼻涕都流了下來,手指著陳大富顫顫巍巍的,感覺站都快要站不住了。
小趙氏這個時候哪裡還顧得上幹活,連忙上前扶了上去。
「爹,你就少說兩句吧,你看你把娘氣成啥樣了,你這麼說你對得起我娘麼,前幾天娘和你著急上火都已經暈倒一次了,她身體不比你好。」
小趙氏是真的心疼陳老太太的,這個婆婆雖然對她也不算很好,卻是她在這個家最重要的依靠。
看到婆婆兼姑母哭的傷心欲絕,實在沒忍住心中的不滿對著公爹發起了牢騷。
「娘,你別哭了,爹就是話趕話趕到這了,他就是這段時間天天在屋裡呆的憋狠了,你別生氣,快,羅嫂子,給我娘拿杯水來。」
陳三寶也是無奈了,好好的局面讓他爹的囂張絕情的話又給打破了,完了,這一段時間又不能提分家了。
爹啊,你可真是……哎,不說了,子不言父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