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三寶回家之後第一件事便是洗了個熱水澡,這段時間以來他每天都圍著沙子和石頭打轉,煙燻火燎的,飯也沒吃好,覺也沒睡好。
這種感覺讓他想起了他們剛剛結束沒多久的逃荒,一樣的一身是灰,身上沒個乾淨地方。
陳老太太看到兒子出門這麼多天整個人都灰撲撲的,很是心疼,特意讓郭氏做了一桌子菜。
虧那羅氏還是伺候城裡人的,那飯做的還不如小趙氏。做了幾次都很不好吃,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
洗了個清爽的澡,又飽飯一頓,躺在家裡軟乎乎的床上,陳三寶這才感覺自己又活過來了。金窩銀窩不如自家狗窩啊,何況那地方就是個燒窯,還不是金窩。
苗蘭花已經沒有走之前看著那麼憔悴了,臉色正常不少,但看起來瘦了很多。本來就不胖,折騰這幾天整個人就剩個骨架子了,陳三寶摟著她都覺得鉻手。
「家裡飯不好吃麼?怎麼瘦了這麼多?」
「前幾天不愛吃飯,吃啥吐啥,聞什麼味道都覺得噁心。這兩天好多了,沒事,過幾天就都胖回來了。」
「明天上午沒啥事領你去上次那個大夫那再把把脈。」
看蘭花的狀態應該就是有孕了,但是她人這麼瘦就不行了,還是讓大夫好好看看,實在不行調理一下。
第二天吃過早飯陳三寶便領著媳婦兒去了城西的醫館,還是上次那個大夫,這次把脈時間很快,結論也很明確:蘭花確實有孕了,已經一個多月了。
「大夫,我媳婦兒這幾天不愛吃飯,看啥吐啥,還越來越瘦,這能行麼?」
那老大夫倒沒拽專業術語,捋了捋山羊鬍子,「不用擔心,孕初身體不適很正常,過段時間她的脾胃便會恢復了,到了孕後期還會胖不少的,這都是因人而異。」
雖然知道這是正常, 但陳三寶還是擔心的很,和大夫提出希望開點藥調理調理,卻被這老大夫嚴詞拒絕了。
「是藥三分毒,這位小娘子身體本來很健康,沒有必要吃藥調理,平時注意飲食,不要太過操勞,但也要適當運動就行。」
陳三寶聽他這麼說,一顆懸著的心總算是放下來了。帶回家後和他娘說了,陳老太太只是輕微點了點頭。
看苗蘭花最近的狀態就知道一定是有孕了,要她說完全沒有必要去看大夫,她都能確診,白花那個大頭錢。
想到苗蘭花的肚子裡正在孕育一個和他血脈相關的後代,陳三寶便忍不住激動。
雖然有狗蛋,但他來的時候狗蛋已經四歲了,連話都說的很清楚了。他真的太想看到一個軟萌軟萌的屬於他的孩子降生了。
如果現代的爺爺能看到他的孩子出生,那該多開心啊。
為了讓苗蘭花能夠安心養胎,陳三寶徹底化身霸道總裁,酷帥狂拽的以愛的名義,粗魯霸道蠻橫的禁止她做一切操心費神的事情。
不容置疑、不容反駁、他是老大、他說的算!
陳老太太在旁邊看的直眼熱,這可真是有了媳婦兒忘了娘,老三家的都是第二胎了,怎麼就那麼嬌貴?
以前在陳家村的時候,多少第一胎的臨著要生了還下地幹活呢,要是生了個丫頭,那月子都坐不全就得接著下地。
這個蘭花,仗著老三偏寵,還矯情上了?誰家媳婦兒也沒她那麼嬌貴,哼。
陳三寶哪知道他娘內心戲那麼多,知道了一定會回她一句:你要是嫉妒羨慕恨,你去找我爹啊,讓他也這麼寵著你!
不過話說,他走之前陳大富和陳老太太便吵了一架,本以為這次回來能看到一幅家和萬事興的場景,沒想到這幾天兩人的關係不僅沒緩和,反而隨著時間的推移,越來越差了。
就他觀察,陳老太太和陳大富甚至連話都不說了,兩人的相處已經變成了陳老太太狠狠的瞪一眼陳大富以示挑釁,陳大富重重的哼的一聲以示反駁。
這啞謎打的他也是迷惑了,那一記飛眼是啥意思?那噴氣聲又是啥意思?
陳三寶偷偷問了問陳二寶緣由,原來二人在他不在期間竟然又爆發了一次戰爭。
起因是羅氏做的飯不合他娘的胃口,陳老太太當即便把飯碗扔地上了,並對羅氏破口大罵。
誰知道陳大富竟然站出來公然指責陳老太太事多,矯情,浪費等等其他很多不美好的品德。
陳老太太針鋒相對,認為他一定是看上那羅氏了才會對她橫挑鼻子豎挑眼的。
並認為陳大富簡直老不修,這麼大歲數了,土埋半截子的人了,最大的孫輩都十四五了竟然還敢亂搞,簡直丟死人了。
陳大富讓陳老太太氣的直哆嗦,這老婆子以前也不講理,但那都是對著外人,對自己從來恭恭敬敬的。
現在好了,自從來了京城,這死老太婆腰杆子都硬了,對他這一家之主是一點敬畏之心都沒有。
「看上誰也看不上你,你看看你那潑婦樣,再不講理遲早休了你。」
「你休啊,你休啊,你不休你不姓陳,我還怕你啊,你個老不修的,有能耐你現在就休。」
陳大富哪知道這死老婆子態度這麼囂張,自己嘴皮子沒她溜,不論是語速還是邏輯還是聲音完全被碾壓,氣的雙目怒張,臉頰泛紅,要是沒有兒女在旁邊攔著,他真的要上去揍那死婆子一頓了。
還是來雨和盼兒兩個孩子都被他們的爭吵聲嚇哭了,兩個老傢伙才訕訕的停了下來。
之後兩個人便不再說話,就這麼每天陰陽怪氣的了。
真是老了老了還鬧上脾氣了,這兒子兒媳一大家子的,還有那個空吵架,也是閒的,看來得給他們找點事了。
當天下午陳三寶便從謝乘風家拿了一副麻將和一副撲克回來,如何才能最快的緩解家庭矛盾?唯有賭博。
當天晚上,趁著家裡人都沒事,陳三寶便把桌張羅起來了,陳老太太看著這些奇奇怪怪的東西,扭扭捏捏的不願意上來。
陳大富聽說這是賭博的一種,更是怒斥陳三寶玩物喪志,「有那時間還不如把荒廢的學業撿起來,竟然不學好研究起賭博了,你對得起你童生的身份麼?」
陳三寶聽到這個氣的呦,他這麼辛苦為了啥啊?他不想好好在學堂念書?他有那條件麼?他一閒下來整個家裡又會重新過起以前苦哈哈的日子。
想當初他剛穿過來的時候家裡過得啥日子?要是沒有他的努力,面對承天省那兵荒馬亂的局面,他們還不知道有沒有命活呢。
不玩拉倒,我還不帶你們呢,陳三寶一氣之後招呼了陳二寶和小趙氏,外加一個郭氏,四個人湊了一桌。
他二哥好歹幹了這麼久的買賣,當了這麼久的掌柜的,那腦子確實靈活很多,一教便會。
小趙氏和郭氏學的稍微慢點,再教幾把也慢慢上手了,三個人慢慢學會後……
「二哥,明天還得早起燒烤呢,咱睡覺吧,都子時了吧,我真的很困。」
「再玩最後兩把,這次絕對最後一次。」
我信你個鬼啊,你都說幾次最後一次了?他坐的屁股都硬了,胳膊都快抬不起來了,這時候也沒有麻將機,純手工碼牌很累人的。
「我把我兜里的零錢都給你行麼?給你給你都給你,別玩了,實在太困了。」
「三弟,著啥急,沒事,明天能起來就行唄。」連小趙氏都戀戀不捨,雖然她一直輸錢,但她完全不想結束。
最後還是陳老太太晚上起夜發現他們還沒結束,一頓河東獅,以浪費油燈為由把他們的局子攪黃了。
娘啊,寶兒我謝謝你,還是你心疼兒子啊,以後我再也不在心裡暗諷你了。你不知道你再不來,你兒子腦瓜子都快崩開了。
陳三寶從沒想到他討厭麻將的這一天來的這麼快這麼早。
不過說不準過幾天過勁了他又想玩了呢,他應該沒有那個不玩的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