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擔驚受怕

  因為害怕東勝村的村民追上來,這次大部隊的速度明顯提高不少,很多老人實在走不動了就搭在他家的車沿上。剛剛所有人喝了涼爽的水又得到了片刻的歇息,走起路來也比剛才有力起不少。

  緊趕慢趕,陳氏族人終於在天黑前趕到了安瀾府地界。陳明啟估計都走這麼遠了,那伙人應該追不上來了,在一座山的山腳下就地整頓休息。

  逃荒第一天,很多人還沒反應過來,就遭遇了這種事情,雖然身體很是疲憊,莫名的又覺得有點刺激。

  下令休息後,陳老太太張羅著把鍋給架了起來,盼兒暫時交給大丫抱著,苗蘭花和小趙氏馬上把乾糧拿了出來。為了旅途方便,陳老太太在前一天把家裡所有的粗細面摻在一起,烙了一大鍋餅。天氣這麼熱,這餅又干又硬的,放個三四天不成問題。

  小趙氏燒了一鍋開水,滴了點油,打了兩個雞蛋,撒了點鹽,做了個簡單的雞蛋湯,就著現成的乾糧,他們家的晚飯就算吃完了。大家走了一天,到了晚上喝上一碗熱湯,也覺得甚是舒服。

  就是可憐了盼兒這孩子,還這么小就跟著大人長途跋涉,由於始終沒有時間停下來給他熬米湯,苗蘭花不得不找到隊伍里正處於哺乳期的婦人。那婦人本就又累又餓的,奶水也不怎麼夠,就不太願意餵盼兒。還是陳三寶做主給那婦人送去了二十個雞蛋,她才不情不願的把盼兒接了過去。

  當初走的時候陳老太太看著院子裡的雞實在很捨不得,不顧陳大富的勸阻,硬是把雞籠子帶著了。雖然不用下地走路,但這大熱天的這幾隻雞也被折騰夠嗆,每隻都蔫頭聳腦的很沒精神,翅膀拖拉著帶死不活的。

  陳李氏挺個大肚子,雖然一直坐在車裡沒下地走動,但這麼顛簸一天臉色也很不好,晚飯都沒怎麼吃。陳大寶看著很是心疼,生怕他兒子有個好歹,從陳老太太那要了幾個雞蛋給她煮了吃。

  到了晚上,高懸熾熱的太陽終於下去了,陳氏族人們吃過了飯,都橫七豎八的躺在地上,幾家關係好的湊在一起聊聊天嘮嘮嗑,享受著片刻的安寧。

  陳三寶卻沒有休息,大家都這麼累,待會都睡死了便會很危險。想到這陳三寶直接去找了族長,「大爺,咱們晚上是不是應該安排人手在周圍巡視查崗啊?畢竟這裡不是陳家村,我怕再有那不長眼睛的趁著咱們睡著了搶糧食。」

  陳三寶不說,陳明啟也考慮到了,他心裡正在思考該怎麼辦呢,陳三寶就過來了。之前她一直都知道陳三寶很能掙錢,也挺有頭腦,但畢竟年輕,衝動易怒。沒想到今天面對那個潑皮能那麼果決,前一秒還在伸手給錢,下一秒直接砸人,這讓陳明啟對陳三寶的感官又好了不少。

  一路上有幾位族老的幫扶,還有陳三寶這樣有勇有謀有錢有糧的隊友,不怕走不出來一條活路。

  「那三寶覺得該怎麼辦?」

  「大爺,我的想法是一晚上分成幾段,咱們輪流值守,一個時間段三五個人就行。」

  「行,我看可以,那就兩個時辰一輪,一輪五個人,所有十五歲以上五十歲以下的男人都參與輪換。」

  取得陳三寶的肯定後,陳明啟便站在場地中央宣布了這個決定,這是對大傢伙都有好處的事,沒有人提出異議。

  按照陳明啟的排序,陳三寶是明天後半夜的崗,今晚他可以好好的睡一覺。安排家裡的老人和孩子進了車廂,自己和陳大寶陳二寶在外面鋪了兩層草蓆便席地而睡。

  這一天大家都很疲憊,晚上營地響起了此起彼伏的呼嚕聲。陳三寶明明非常累,卻怎麼也睡不著,覺得自己兩隻腳像是要折了,把鞋脫下來一看,原來左腳的腳底板起了個大水泡。

  第二天不到卯時大家便陸陸續續醒了過來,女人們抓緊時間做了早飯,大家簡單的吃過了早飯便繼續出發了。

  今天他們打算穿過安瀾府,爭取在天黑之前到達集慶府地界。按照陳三寶所知的地理知識,他們要想到達京城,首先要穿過承天省的安瀾府、集慶府,進入東平省,再穿過東平省的松原府和臨清府,才能進入京城地界。

  他們昨天是第一天出發,又遇到了緊急情況,幾乎一天都沒怎麼休息,而且平陽離府城也不算遠,所以很快便穿過了府城。集慶府是承天省的第二大府,要想安全的穿過去沒有四五天是不夠的。

  這天太陽一如既往的強烈,上午不到巳時人們就汗流浹背了。昨天搶的水剩下不到一半,在天黑來臨之前,他們必須要再次找到水源。

  這一路走來,陳氏族人遇到了好幾伙如他們一般的隊伍,應該也是整村出逃的。還有很多零散的流民,這些流民應該是從北邊來的,看到他們車上有糧食,一直向他們磕頭乞討要吃的。

  陳三寶看到這種情況不是不心軟的,但是他不可能施捨給他們。如果他聖母的看到一個流民就施捨憐憫,那不久以後他們家就會變成路邊乞討的流民了。

  越往前走所見的流民越多,陳氏族人看著路邊乞丐的慘狀都心有戚戚。大家都很是緊張,生怕這些流民會攻擊他們。陳三寶走在邊上讓狗蛋金柱都進到車裡,就怕一個看不住便被人拽走。

  到了申時,眾人終於到達了集慶府下轄的成州縣,到了縣的外圍,陳明啟下令在山腳邊找個地方就地修整,女人們開始做飯,男人們拾柴和找水。

  有鑑於昨天陳三寶找水時的優秀表現,陳明啟這次主動讓賢,讓他挑人帶隊出發 。陳三寶欲哭無淚,昨天那純粹是巧合,今天他還能有那運氣麼?

  從昨天的經驗可以看出 來,山上溪水蒸發的速度比外面要慢很多。陳三寶帶著眾人先去了山里,由於今年開春以來就沒怎麼下雨,山上也顯得光禿禿的,很多樹木都枯死了。

  陳三寶等人向山里走了好遠,遠到甚至能聽到不遠處野獸的嘶吼,才找到一條將斷未斷的溪水。雖然水流很小很小,但畢竟聊勝於無,眾人把工具都拿了出來開始盛水。

  不過這條小溪確實水量太小了,待打了十多桶水就快幹了。陳三寶不得不讓一部分人先回去,他們繼續等水。這一等就是一個多時辰,待把所有的水桶裝滿回到營地已是酉時了。

  雖然耗時很久,但這次每家每戶的水袋再次重新裝滿,牲口們也吃飽喝足。第一批回去的男人們趁著大部隊正在休息,又跑了一趟,讓營地的很多人好好洗了把臉。

  在陳三寶他們尋找水源的空隙,陳老太太帶的那幾隻雞有兩隻終於沒堅持下來,一命嗚呼了。這給陳老太太心疼的,不過既然已經死了,也不能浪費,就著昨天剩下的水退毛清洗,熬了兩大鍋的雞湯,逃荒第二天晚上整個陳氏族人都喝上了鮮美的雞湯。

  這天晚上陳三寶後半夜巡邏,隱隱約約聽到遠處像是有人的喊叫聲,那聲音若隱若現的,聽不太清 。問了其他幾個巡邏的,他們也聽到了,幾人都很擔憂,手裡拿著砍刀緊張的戒備著,準備一旦發現有危險馬上叫醒睡熟的族人。

  好在快到天亮的時候那叫喊聲慢慢消失了,眾人也沒敢放鬆警惕,待陳明啟等人醒了後,陳三寶主動把這情況告訴了他。

  陳明啟眉頭緊皺,顯得很擔憂,命昨天打水的幾人又去山上抬了幾桶水下來把牲口餵飽,一干人等匆匆吃過了早飯便再次出發了。

  果然,進成州的路上,陳三寶看到幾具橫七豎八的屍體,通過屍體的衣著來看,這幾人不像是北地過來的流民,倒像是他們這樣逃荒的災民。

  這幾具屍體除了身上的衣服還在,行囊等物一件沒有,不知道是被何人所殺,也沒看到官府派人來收屍和調查。

  陳家村的族人們看到這些屍體,神情很是緊張,好幾個小孩子看到都嚇的尖叫出聲。陳三寶怕狗蛋等人嚇到,讓他們趕緊躲到了車廂里不要向外張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