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8章 脆弱

  蠱毒啃噬著他的心口和理智,密密麻麻的疼痛引至全身,皇帝不想在此多作停留。

  「衛伶人,你好好養傷,若是好得快,便隨樂師一起去幾日後的宮宴。」

  衛韻兒驚喜萬分,她不動了,愣愣道:「陛下真的沒有厭棄奴婢?」

  「嗯。」

  衛韻兒自己垂下頭:「謝陛下!」

  皇帝走了,沒有人掉腦袋,宮人們大大鬆了一口氣,鬆開了衛韻兒。

  衛韻兒沉浸在喜悅之中,她正苦惱不知怎麼去宮宴呢。

  皇帝就將這個機會送到了她的手上,她一定要把握機會見到王爺。

  今夜沒有月亮,黑得壓抑的夜空籠罩在整個皇城之上。

  陸清悅在寫字,紅棉拿起自家夫人寫完的墨跡未乾的紙張輕輕吹了吹。

  綠玉在旁邊小心掌著燈,一顆石子從窗口飛進了屋中。

  三人抬起頭,綠玉去將石子撿了起來,將紙條遞給夫人。

  陸清悅瞧了瞧,擱下毛筆,命兩人出去接應。

  不一會兒,影九和影十一左一右摻著垂著頭的燕聿進屋來,燕聿身上的異香濃得驚人。

  陸清悅蹙起眉:「陛下?」

  聽到熟悉的聲音,燕聿抬起頭,強硬推開扶著他的影九和影十,跌跌撞撞朝著陸清悅走來。

  燕聿的意識看起來很模糊,像喝醉了酒一樣迷迷糊糊的。

  怕他磕著跌著,陸清悅上前幾步去扶他,他伸手拉著她的手,站定在她的面前。

  陸清悅仔細去看他:「陛下?」

  燕聿將頭直愣愣磕到她的肩膀上,將頭埋在她的頸窩,聲音沙啞。

  「悅兒,我好疼。」

  陸清悅忍著被砸疼的肩膀,越過燕聿,看向門口站著的影九和影十。

  兩人朝她行了一禮,關上了門,之後就融入到了深沉的夜色中。

  綠玉和紅棉:…

  兩人只好默默守在門口。

  得不到回應,燕聿哼哼唧唧捧上陸清悅的臉:「悅兒?」

  他似乎看不太清楚,用力眨了眨眼睛,抵著她的額頭,輕聲問她。

  「悅兒?」

  看他迷迷糊糊的,陸清悅怕他站不穩,扶著他的腰:「是我,陛下還好嗎?」

  他安下心來,捧著她親了一口,隨後,貼著她的臉蹭了蹭。

  「不好,很疼。」

  他的眼睛裡浸染著痛色,意識被蠱毒帶來的疼痛折磨得不清。

  因而他的反應很慢,面上罕見的滿是迷茫,捧著她臉的手微顫。

  陸清悅聞言,立即鬆開了手,不敢碰他了:「哪裡疼?」

  燕聿打起精神,努力思索著她的話,然後茫然地搖了搖頭。

  「說不清,都很疼。」

  這情蠱竟然如此厲害,能讓他意識迷糊成這樣。

  陸清悅:「這回怎麼會如此嚴重?」

  難道他去見過衛韻兒?

  燕聿的眉宇里都藏著痛苦,這樣的燕聿是她沒見過的,很脆弱。

  一點兒也不像高高在上的帝王,也不像平常那個沒皮沒臉,時常調戲她的人。

  陸清悅嘆了口氣,「我真是欠了你的。」

  她拉著他往床邊走,雙手用力把他推倒在床上。

  燕聿愣了片刻,支起身,黏黏糊糊貼上來:「別推開我。」

  陸清悅坐在他的腿上,替他解著腰封:「你老實點兒。」

  燕聿抱緊她:「你罵了我,就不能推開我了。」

  陸清悅不由得推了推他:「你抱那麼緊,我怎麼替你解衣裳,快鬆手,要是你就這麼被蠱…」

  差點說漏嘴了,她急忙改口。

  「要是陛下就這麼被疼傻了,可怎麼辦,你鬆開,我想法子替你緩解。」

  燕聿完全聽不進去,死死抱著她。

  陸清悅動不了,於是,親了他唇角一口,燕聿頓時抬眸,雙眸亮晶晶地看著她。

  陸清悅哄他:「你鬆手,我就再親你一口。」

  燕聿凝視著她,湊到她的唇邊索吻,被她捂住了嘴。

  「鬆手才能親。」

  燕聿這會子倒不迷糊了,他眯起眼睛認真道:「鬆手你就跑了。」

  陸清悅將自己的裙帶送到他的手上:「那你抓著這個,抓著這個我就跑不了了。」

  交易成功,燕聿一手緊緊牽著她的裙帶,一手虛握在她的後腰上。

  陸清悅解開了他的外衣,便看到了他透著星星點點血紅的裡衣。

  她慢慢撫上了他纏著布條的胸口和手臂:「這些傷是怎麼來的?刺客?」

  燕聿摸上她擔憂的眼睛:「別哭,不疼。」

  陸清悅躲開他的手:「我沒哭,我問你這些傷怎麼來的?」

  許是今夜的燕聿看起來呆呆的,她的語氣不像平常那樣謹慎客氣。

  燕聿沉默,陸清悅盯著他,生氣道。

  「疼死你算了。」

  這樣大逆不道的話,她平時可不敢說。

  寂靜的夜裡偶爾有夜鳥輕啼,這一夜說長也不長,說短也不短。

  天際破曉,燕聿清醒了,他沉默地看著懷裡酣睡的人。

  好一會兒,他伸手把她架在自己身上的手和腳拉了下去,起身穿上了自己的衣裳。

  陸清悅睡眼惺忪地支起一個腦袋:「陛下?」

  燕聿系上腰封,一邊掛玉墜兒,一邊走到她的面前,親了親她的額頭。

  「辛苦了。」

  陸清悅揉著眼睛:「你好了?」

  「好了。」

  「我能問問陛下昨夜到底出了什麼事兒麼?」

  燕聿坐下來,注視著她:「悅兒不知道?」

  旋即,他腔調不明地問:「那你為何要與我做這種事?」

  他的眼神浮出一點兒壓迫感:「你又怎麼知道行了那種事兒後,我會恢復正常?」

  看來昨夜的發生的事情,他都知道。

  陸清悅面帶無辜:「因為陛下身上的異香,每回陛下身纏異香,不都是這樣嗎?」

  燕聿斂起了流露出來的壓迫感,眼神恢復了柔和。

  「原是這樣。」

  他伸手替她理了理臉側的髮絲:「昨夜累壞了吧,你再睡一會兒。」

  「陛下身上的傷呢?」

  「我回宮裡叫太醫處理便是。」

  燕聿抽身離開,陸清悅倒了回床上,可她完全沒了睡意,雙眸微冷地盯著虛空。

  他昨夜是故意在試探她?拿自己的命試探?

  但這樣冒險的事情,不符合他的性子。

  陸清悅閉了閉眼睛,不管怎樣,試探應是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