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清白

  正如那夜的棋盤,燕聿在費心思引誘她,逗著她玩兒時,實則他自己也陷在了局中許久。

  唯一的擔憂是,他擁有隨時可以抽身破局的權利,她卻沒有。

  所以她要等,她要忍耐。

  陸清悅捏緊手心後鬆開,等一切都結束了,她就能離開滿是泥濘和困境的棋局了。

  綠玉看向窗外,瞭然點了點頭。

  紅棉想得更周到:「夫人可要做些準備,以防萬一?」

  陸清悅:「不急。」

  不出她所料,沒等多久,窗台上便出現了兩個玉瓶和一張紙條。

  段衡來時,陸清悅已經做好準備等著他了。

  她穿著一身鮮紅的修身曳地長裙,玲瓏的曲線展露無遺。

  柔順的青絲垂在肩上,雙頰艷若桃花,美目中水光楚楚,嬌媚無骨入艷三分。

  紅棉綠玉也已經退出去了,屋裡只有陸清悅和段衡兩人。

  在陸清悅如春水般的目光中,段衡不知怎麼產生了一種緊張侷促的感覺。

  這是與知意和其他人身上所沒有的,弄得他好像個初出茅廬的毛頭小子。

  他聞到了屋子裡有一股盈盈暖香,問道:「你點了香?」

  「嗯。」

  陸清悅輕輕咬了咬嫣紅的嘴唇,仿佛有些難以啟齒。

  「我聽旁人說的,一些助興的香,不傷身體,夫君若是不喜歡,我去熄了便是。」

  段衡掩了掩唇:「不必,這樣也好。」

  惜花和憐月有時也會點些助興的香,沒想到她竟然也會做這些。

  陸清悅羞紅著臉:「我不想要太亮,夫君先去床上吧,我熄了燭火就來。」

  段衡順從道:「好。」

  不一會兒,暖帳放了下來,鮮艷的紅裙緩緩褪下,段衡握上了她的腰,很快掌握了主動權。

  次日一早,段衡想摟著身邊人溫存一會兒,卻發現身側的位置已冷。

  他掀開暖帳,卻見陸清悅坐在梨花鏡前梳著頭髮。

  陸清悅回頭:「夫君醒了?」

  她粉臉上殘存著艷色,嘴唇略微有點兒紅腫,眼底有些青色,儼然一副被欺負了一晚上的模樣。

  段衡下了床,眼神柔軟地抱住她:「怎麼起得這麼早?」

  陸清悅克制住心底的抗拒,輕哼道:「夫君弄了我一身,我自然得起早些清洗清洗。」

  段衡笑著:「是我的不是。」

  許是點了香的緣故,他一直沒捨得停下來叫過水。

  段衡低下頭想要親她,陸清悅用力推開他躲了躲,嬌嗔道。

  「夫君莫要鬧了,不是還要上朝麼,快些去梳洗吧,我還想睡上一會兒,再去給母親請安。」

  瞧她實在睏倦,段衡滿臉憐惜地摸了摸她的頭。

  「你好生歇著,我去與母親說一聲,不用你去請安了。」

  陸清悅猶豫:「可是…」

  「沒有什麼好可是的,我下了值再來看你。」

  段衡走時,順道將落紅的帕子帶走了。

  陸清悅嫌棄地瞥了一眼凌亂不堪的床褥,心底升起一抹淡淡的煩躁和噁心,並且暗暗可惜自己的床。

  那些被褥可都是上好的。

  段衡和落紅的帕子足以證明陸清悅的清白了。

  誣告陸清悅的小丫鬟自然要被發落了,在她被捆到堂廳前,陸清悅去到了她的面前。

  「現在只有我能救你的命,你說說看,為何要背主?」

  小丫鬟磕了磕頭:「奴婢…都是奴婢鬼迷心竅,大夫人,求求你救救我。」

  陸清悅懶懶道:「你若是不說,那便算了。」

  小丫鬟急切道:「是老夫人,老夫人承諾奴婢,會在事成之後,抬奴婢為妾,奴婢就再也不用干伺候人的活了。」

  綠玉冷嗤:「這種話你也信?」

  陸清悅抬起她的臉:「你喜歡少將軍?」

  小丫鬟被說中了心事,躲閃道:「奴婢不敢。」

  「不敢?那就是喜歡了。」

  陸清悅收回了手,紅棉遞上了帕子。

  小丫鬟慌亂地低著頭。

  陸清悅:「知道我當初為什麼買你回來麼?」

  小丫鬟愣愣地抬起頭。

  「因為你眼睛很亮,眼裡求生的欲望很強,我才給了你機會。」

  人的欲望果然是無窮盡的。

  求生欲望那麼強的人,最後卻因為旁的欲望,孤注一擲,親手斷送了自己的命。

  她的聲音冷淡得像是寒冬里的水。

  小丫鬟頓時哭了出來,涕泗橫流爬向陸清悅的身側。

  「是奴婢昏了頭了,大夫人,你發發善心,救救奴婢吧。」

  陸清悅在王氏那兒替她說了幾句話,小丫鬟並沒有被打死,只杖責後被重新發賣了出去。

  小丫鬟撐著傷,哭著給她磕頭:「是奴婢盲了心,對不起夫人,奴婢在此謝過夫人。」

  陸清悅曾給過她機會。

  她沒有親人在世,也沒有任何其他牽連的人,只能是為了自己。

  陸清悅命紅棉去敲打過她,她顯然沒有聽進去。

  王氏端著茶:「清悅啊,你還是太心善了。」

  「就當為了溫妹妹和梔妹妹肚子裡的孩子積福吧,到底也在我院子裡伺候了許久。」

  「此事我還得謝謝二妹妹,如願讓我和夫君圓了房,否則,我和夫君還不知道什麼時候能跨過這道溝壑。」

  「畢竟,我與夫君分開了兩年,還因許多事生了嫌隙。」

  陸清悅好好刺激了段嫆一番。

  段嫆不甘心地咬了咬牙,怎麼反給她做了嫁衣。

  不過段嫆也只能在陸清悅走後,才敢摔了茶杯發脾氣。

  王氏皺著眉:「嫆兒,沉著一點兒,不過是一計不成,日子還長著呢,遲早能收拾她。」

  段嫆這才冷靜下來:「娘教訓得是,我就是咽不下這口氣。」

  「那也得忍著,你且放心,她也活不了多久。」

  那毒,陸清悅可是結結實實喝下去了。

  王氏對著李嬤嬤道:「你讓那周婆子給她的吃食里加些東西,但每一次不可放太多,還有千萬不要聲張,別與那老婆子說這藥真正的用途。」

  李嬤嬤眯著笑:「老奴明白。」

  段嫆雙眼放光:「娘,這是…」

  「嫆兒,這便是我讓你莫急的原因。」

  段嫆笑了出來:「果然還是娘深謀遠慮。」

  然而,李嬤嬤將毒藥拿給周嬸子後,那毒藥轉手便到了陸清悅的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