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宮裡,燕聿在批摺子,影十跪在地上稟告少將軍府發生的諸多事宜。
燕聿批下一個字:「去稍微提點她一下,剩下的讓她自己琢磨。」
如今有影十守著,那些骯髒的東西暫時近不了她的身,但日後難免有顧全不到的地方。
小狸奴性子過於單純了,得磨磨她的性子,讓她自己學著些看人的手段。
裹著石子的紙條扔進來時,綠玉慶幸地摸了摸自己的後腦勺。
「這回倒還有些準頭。」
綠玉撿了來,遞給陸清悅,紙條上僅有四個字:小心身側。
陸清悅折了摺紙條,放到了燭火上燃盡,淡淡道。
「綠玉,紅棉,你們留意一下院子裡的人,看看有沒有生了二心的。」
兩人齊聲:「是。」
周嬸子收了銀子後,總是惴惴不安。
大夫人是個對下人很寬厚的人,從不剋扣下人的月銀和賞錢,還常在逢年過節給下人額外封賞錢。
她是大夫人院子裡負責小廚房的婆子,做糕點的手藝甚好。
大夫人很喜歡吃,常常會因此多賞她一些銀子。
如今,她卻不得不為了銀子出賣夫人。
灶台上的鍋蓋咕嚕咕嚕被頂了起來,站在鍋灶正前方的周嬸子無動於衷。
一旁的婆子忙跑了過來,掀開了鍋蓋。
「哎呦,周嬸子,你今日這是怎麼了,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
周嬸子聞言急忙回過神來:「沒,沒什麼。」
夜裡,到了要去給李嬤嬤傳消息的時刻,周嬸子悄摸出了院子。
周嬸子一五一十把這兩天陸清悅在院子幹的事情,如數家珍般細數出來。
喝茶,看書,寫字…
李嬤嬤夾著眉頭:「她平時就在院子裡幹這些?」
周嬸子點頭:「夫人常做的就這些。」
李嬤嬤不信邪:「繼續看著。」
不信她的狐狸尾巴露不出來。
與此同時,段嫆在書房求了段衡很久。
「哥哥,你就想辦法幫幫我,邀宋大人來府上做客嘛。」
段衡橫著眉:「嫆兒,我已經請了他好幾回了,他全一一拒絕了,我要是再去邀他,你讓我這臉往哪兒放?」
段嫆拉著他的胳膊:「哥哥,你就再幫我一回吧,就這一回,日後我一定好好聽你和娘的話。」
段衡最終無奈答應了。
這天晚膳前,一個小丫鬟跑進廚房傳話:「周嬸子,夫人喊你過去。」
周嬸子心裡咯噔一下:「夫人喊我是有什麼事?」
小丫鬟:「不知道,快些過去吧。」
「哎。」
周嬸子擦了擦手,脫下防污的襜衣,跟著小丫鬟去了陸清悅的屋子裡。
「夫人,您找我有什麼事情?」
陸清悅放下手裡的書:「沒什麼,只是想問問,你近來可有什麼難處?」
周嬸子心裡一緊,她心虛地捏緊手指,不敢抬起頭。
「多謝夫人關心,我沒什麼難處。」
陸清悅壓低眼睫:「那就好,你也是我屋裡的老人了,知道我的性子,若是有難處,可隨時與我說。」
周嬸子顫著嘴唇:「是。」
陸清悅重新拿起了書:「下去吧。」
周嬸子憂心忡忡地從屋子裡出來。
夫人莫不是知道了什麼,否則怎麼突然傳她去問了那些話。
段衡算是豁出了臉面,宋存這回倒是應下了。
段嫆高興得像一隻小麻雀上躥下跳,高興過後,她急忙出府置辦新頭面去了。
宋存僅僅只是來做客,能讓段嫆高興成這樣?陸清悅覺得此事沒有那麼簡單。
宋存來做客當天,段嫆打扮得光彩照人。
宋存則是一身青色常服,襯得他身姿如翠松般挺拔。
宋存一進府,段嫆便嬌滴滴湊了上去,而宋存往後退了退,對她保持著適當的距離。
段衡見此咳了咳,示意她收斂一點,段嫆撇了撇嘴,跟在段衡後面。
段衡:「宋大人請。」
宋存還禮:「宋某多有叨擾了。」
兩人去了書房,段嫆想跟進去,段衡一個眼神制止了她。
兩人在書房聊了許久,傍晚,宋存起身告辭,段衡極力挽留。
「宋大人若是不嫌棄,留下來用一頓便飯吧?」
段衡語氣很是誠懇,宋存之前拒了他好幾次,既然應了,也不好再拂他的好意。
段嫆悄悄來到段衡身邊:「謝謝哥哥。」
段衡教訓道:「不知道你又要打什麼鬼馬主意,但你最好別做得太過火,還有,記得你說過的話。」
段嫆一臉乖巧:「嗯,放心吧,哥哥。」
有貴客在,王氏自然該到場,陸清悅和溫知意等後宅女子就不便出現了。
而段嫆作為未出閣的女子,本更加不該與外男一起用膳。
奈何她央著王氏一起求段衡,段衡只好再次妥協答應。
段嫆的眼神一直落在他的身上,宋存眉頭微蹙,可這裡是別人家中,他既然答應了,也不好立刻便走。
王氏和段衡一同向宋存敬酒,段嫆親眼看著宋存將那杯酒喝了下去,眼睛裡燃起異樣的光芒。
宋存喝了酒後,很快便感覺意識昏昏沉沉,全身癱軟無力地倒在桌子上,他立即明白酒里被下了東西。
王氏:「宋大人似乎有些喝醉了,不妨在府里休息一夜,來人,送宋大人去廂房休息。」
宋存被小廝們架了起來,送了下去。
段衡微微擰起眉,視線在王氏和段嫆之間來回掃量。
段嫆此時站了起來:「娘,哥哥,我也回去休息了。」
宋存怎麼可能喝這些點兒就醉了,還醉成那樣,段衡瞥了一眼宋存用過的酒杯。
「娘,宋存雖是朝中新起之秀,卻是聖上身邊的紅人,我們得罪不起。」
王氏:「安心,娘沒有那麼糊塗。」
正因為他是皇帝身邊的紅人,又出身低微,王氏才下定了決心。
段衡站起身:「我看我還是去瞧瞧宋大人吧。」
王氏卻道:「坐著,在咱們府里,你擔心個什麼勁兒。」
段衡臉色微沉:「娘,你和嫆兒是不是瞞著我些什麼?」
宋存被小廝們送到了廂房裡,一路上他努力保持著理智。
進到廂房的那一刻,他拿起了桌上的冷茶灌在自己身上。
這時,廂房的門被悄悄打開了,嘴上說著回去休息的段嫆進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