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第 47 章

  從這天開始陶淮南就迷上了聽遲騁的心跳。

  只要外面一下雨陶淮南就把耳朵往遲騁左胸上貼,軟軟的頭髮和耳朵輕輕挨著遲騁,另一隻耳朵被捂著,好像滿世界就只剩下了遲騁的心跳聲。

  砰砰的聲音溫柔又持續地傳進耳朵,這感覺令人著迷。

  陶曉東這天回來的時候陶淮南已經靠在遲騁身上睡著了,遲騁本來是靠著坐在沙發的,後來越滑越低,快出溜到地上了已經。

  「這啥造型啊?」陶曉東一開門讓他倆嚇一跳。

  遲騁指指陶淮南,小聲回答:「睡著了他。」

  「睡著讓他進屋睡啊,」陶曉東詫異地看著他倆,「不累啊這麼個姿勢?」

  「沒事兒。」遲騁說,「醒了就睡不著,外面雨大。」

  「是挺大,這堵的,再回不來等會兒車淹了。」陶曉東脫了澆濕了點的衣服褲子,拿了條短褲穿上。

  陶曉東過來坐在另一邊沙發上,跟遲騁說:「附中聯繫我了。」

  遲騁看向他,有點意外地挑了挑眉。

  附中確實聯繫陶曉東了,通過學校這邊。其實每個學校拔尖兒的那幾個學生,考試之前那幾家高中心裡都有數,尤其是報了自己學校的,初三幾次大考的成績單他們也都有。加上初中學校到底還是有點不甘心,狀元苗子沒升上去,校領導之間都認識,有意提了幾次遲騁的事兒。

  附中那邊聯繫家長的意思是,如果遲騁願意去的話可以收,可以破格讓他進自費線。附中錄取線580,自費線也要556,打夠556才有資格交學費進來讀。但是能破格一個不能破倆,陶淮南還是不能進去讀。學校資源就那麼多,已經飽和了,多一個陶淮南就得擠出去一個學生。

  「也就是我能去,陶淮南還是不能去。」遲騁問他哥,「是這意思嗎?」

  陶曉東點頭說:「是這意思。」

  遲騁剛一張嘴,還沒等說話,懷裡的陶淮南坐了起來,睜眼說:「去去,他去。」

  「裝睡啊?」陶曉東失笑,「我看睡得挺香啊,整半天在這兒裝呢?」

  「剛醒,」陶淮南抓著遲騁胳膊,「去附中去附中。」

  「去個屁。」遲騁說,「我閒的啊?折騰一趟就為了花錢。」

  「附中多好啊,」陶淮南皺著眉,臉上還有剛才在遲騁身上壓出來的印子,「我都愁死了快,想想上學的事兒我都愁,你快去附中吧,我去盲校。」

  遲騁平靜回:「不去。」

  「不去什麼不去,」陶淮南往他胳膊上拍了兩下,還挺用力的,「我不用你管了,我都多大了!」

  「先前不是這麼說的啊,」陶曉東在旁邊溜縫,「這咋變了呢?」

  陶淮南這麼多天心裡壓著遲騁讀不成附中的事兒,這會兒終於見到點曙光了,說:「我要知道他能幹出這事來我就不亂說話了,我後悔了。」

  遲騁還是搖頭說:「我不去。」

  以前陶淮南覺得自己離了遲騁就不行,自從遲騁中考那70分的事之後,陶淮南感覺自己可太獨立了。只要遲騁能好好上學別再搞事,他自己去哪兒上學都行了。

  陶曉東也不說話,就坐旁邊看戲。看陶淮南說一堆,再被遲騁兩個字「不去」給打回來,看他倆鬧矛盾看得可解氣了。

  「你別這麼犟……」陶淮南硬的行不通,開始小聲哄著商量,「你就每周五去接我,我周一早上再去,我自己可以的。」

  「你不可以。」遲騁有點煩了,皺著眉表情不太好看,「別磨嘰我。」

  陶淮南也有點著急,晃晃他胳膊。

  遲騁把他往旁邊一扒拉,站起來回房間了。

  其實陶曉東當時就回復那邊了。他對遲騁還是了解的,他作文都沒寫就為了不去附中,故意考不上,現在他也不可能變主意。而且陶曉東學校都差不多定好了,成全倆小的,倆一起送進去他自己也省心省事兒。

  當哥的一肚子壞水兒,就是不說,不往外透。讓那倆不省心的崽子也嘗嘗這糾結的滋味兒,別火都家長上,好事兒都他們的。

  當天晚上陶淮南關著門,好聲好氣地跟遲騁講道理。哥沒跟他說過國際高中的事兒,在陶淮南腦子裡現在還是如果不去附中他們只能去一般學校,畢竟遲騁這分稍微好點的學校他都考不上。

  遲騁讓他說得直煩,最後伸手把他嘴捂上了。

  陶淮南被捂著嘴也不急,伸舌尖在遲騁掌心舔了舔。

  又濕潤又癢的觸感讓遲騁手一縮,拿開了。

  遲騁翻了個身,背對著陶淮南,皺著眉說:「再說話你就去哥那兒睡吧。」

  「那我也得說。」陶淮南難得跟遲騁這麼執拗,「我想讓你去好的學校。」

  「非得推開我是吧?」遲騁的聲音里明顯已經帶著點脾氣了,「我說沒說過不用你管這些事兒。」

  「我沒有要推開你……」陶淮南急得都不知道怎麼說,在後面摸遲騁胳膊肘,「我不喜歡你因為我變差。」

  「陶淮南,」遲騁坐了起來,冷著聲音問,「你是不是沒完了?」

  每當遲騁用這種聲音說話,那就是真的已經生氣了。陶淮南不敢再說了,他不想讓遲騁生氣,每次兩個人生氣鬧矛盾陶淮南都很難受。

  「我不說了。」陶淮南低聲說。

  遲騁掀開被子下了床,陶淮南一把抓住他:「你幹什麼去?」

  「我現在不想聽你說話。」遲騁甩甩胳膊,「鬆開我。」

  陶淮南眼睫一下下輕顫,說:「我不說話了,你睡覺吧。」

  遲騁顯然已經生了氣,到底還是出去了。

  那晚遲騁是在沙發上睡的,陶淮南自己睡在床上,臉衝著牆,一直沒能睡著。他想出去哄哄遲騁,可不知道能說點什麼。

  遲騁都是為了他,可是他想讓遲騁能飛很高,不想墜著他了。

  這一夜外面沒有下雨,不用再聽吵人的雨聲,可以是也沒有心跳可以聽了。

  遲騁真生起氣來就很難哄,尤其這次陶淮南也有點不知道怎麼哄。他是真想讓遲騁去附中,前兩年有一次他生病半夜被哥背著去掛急診打針的時候,急診區嘩啦啦跑進來很多人,其中有兩個被擔架床推進來的,聽人說腸子都漏出來了,身上被刀戳了好多窟窿,都是附近那所高中的學生。

  所以在陶淮南的印象里,好學校和差學校天差地別,之前那些天他不怎麼敢提這事,因為事實擺在眼前已經沒辦法了,只能自己在心裡發愁。現在終於又有了機會,他想讓遲騁去附中。

  遲騁這些天都不正眼看他,天天也不怎麼和他說話。

  陶淮南被冷落著,也不敢湊到人身邊去,多數時間只能自己聽手機或者摸摸書。遲騁學習的時候他坐在旁邊,不敢說話了,只能靜悄悄地陪著。

  偶爾陶淮南會小心地叫叫他:「小哥。」

  遲騁冷冷地應一聲「嗯」。

  「你歇會兒啊?」陶淮南往他手邊放杯西瓜汁,「你喝吧,可甜了。」

  「放著吧。」遲騁不抬頭,只說了句。

  陶淮南於是再次坐回來,挪挪蹭蹭地挨上遲騁,動作時胳膊蹭著胳膊的距離。

  但遲騁看來還是沒想理他,往外動了動,不跟他貼著。

  陶淮南抿了抿唇,不再亂動了。

  他倆有段時間沒鬧過彆扭了,現在遲騁發脾氣的次數很少,他比從前平和多了,陶淮南也不太惹他。

  小哥倆天天親親密密地綁在一塊,陶淮南總是捂著耳朵聽心跳,聽得自己一顆心都跟著砰砰跳,心裡暖暖漲漲的。

  長時間沒遭過這罪,現在一被冷落就格外難受。

  好容易盼來了個雨天,外頭才剛開始落雨點,陶淮南就摸著去找遲騁。

  遲騁正在電腦上查資料,陶淮南走到他背後,輕輕地環住了他脖子。

  遲騁沒聽見外面下雨了,扯了扯他胳膊,給拿開了。

  陶淮南用曲起指關節蹭蹭鼻尖,沉默著站在他後面。

  遲騁噼里啪啦偶爾敲敲鍵盤和滑鼠,好半天都沒注意到外面下雨了。直到外面突然打了一聲響雷,他感覺到陶淮南放在椅背上的手明顯用了下力。

  遲騁這才回頭朝窗外看,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下了這麼大雨。陶淮南剛才被嚇了一跳,這會兒還沒緩過神,不知道什麼時候還有雷,眨著眼睛有點無措,嘴唇緊抿著也不敢出聲。

  「來。」遲騁皺著眉,抓著陶淮南的手把他扯了過來,「下雨了不知道說?」

  「沒等說呢你把我推開了。」陶淮南站在旁邊,說話也都小心翼翼,看著可可憐憐的,「……你別生氣了吧?」

  遲騁把他往自己這邊又拉了拉,陶淮南順著他的力道跨坐上去,坐在遲騁腿上,環著他脖子。

  遲騁一隻手不算溫柔地揉揉他後腦勺,在上方一點點的位置問:「嚇一跳?」

  小孩子就是不哄咋都沒事兒,一哄就加倍委屈。

  陶淮南眼睛都紅了,先在遲騁胸口處聽了聽心跳,然後坐了起來去親他下巴。

  遲騁還在揉他的頭,說:「摸毛嚇不著。」

  陶淮南在他下巴處親了親,遲騁也沒躲。陶淮南一點點親到他臉上,碰一下碰一下的。

  遲騁說他:「好像小狗。」

  「本來就是小狗。」陶淮南低聲說。

  遲騁沒再說話,陶淮南側臉靠在他肩膀處,偶爾抬起頭在遲騁臉上下巴上親一親。遲騁一隻手隨意地搭著他,另一隻手還在繼續滑動滑鼠,偶爾也倒出手來去敲幾個字,印表機嗡嗡地響著,遲騁打了很多學習資料。

  陶淮南親到遲騁嘴巴的時候,遲騁一邊看著屏幕操作滑鼠一邊跟他親了親。

  柔軟的嘴唇互相碰碰,陶淮南坐在遲騁身上委屈又低落地和他親親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