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9、第 119 章

  遲騁回北京了,石凱回北京了,季楠就更遠了,回去接著修課等畢業了。

  一時間過年那會兒的熱鬧繁榮全沒了,這個城市依然只剩下了一個看不見的陶淮南,和一個社交障礙的潘小卓。

  兩個男生一見面先相互對著笑了會兒,潘小卓撓了撓頭,說:「我哥走了!」

  陶淮南說:「我小哥早走了。」

  潘小卓掃了桌角的碼,給自己點吃的,還跟陶淮南說:「你請我吃。」

  「好的,」陶淮南欣然答應,「你點吧。」

  潘小卓倒是沒客氣,給自己點了不少,順便把陶淮南的也幫著點了出來,點完直接用陶淮南手機又掃了個碼,舉著手機讓陶淮南按了個指紋付款。

  一套動作下來非常熟練,倆人可默契了。

  陶淮南問:「凱哥還什麼時候回來?」

  「不知道,」潘小卓裝得不是很在意,雲淡風輕地說,「沒說。」

  跟他比起來陶淮南就坦誠多了,一點不遮掩自己的惦記,嘆了口氣說:「北京太遠了。」

  要說遠吧,其實也沒那麼遠,高鐵動車飛機都快得很,刷一下就到了。

  可遲騁明令禁止不讓他去,陶淮南還是怕他生氣,也怕自己耽誤事兒,他去了遲騁還得分心管著他。而且陶淮南自己也有點忙,最近醫院和學校事都多。

  小哥已經回去一個多月了,陶淮南除了偶爾打個電話發個視頻聽聽聲以外,就只剩下隻言片語的文字消息。

  消息發過去遲騁時回時不回,比如今天陶淮南發過去的幾條遲騁就都沒回。

  「你們這是已經和好了對吧?」潘小卓叉子上卷著面,問陶淮南。

  「沒呢。」

  潘小卓驚訝地抬頭:「還沒?」

  「嗯。」陶淮南說。

  「我看著挺好的啊……」潘小卓真有些疑惑,「那怎麼才算和好啊?」

  陶淮南也慢慢卷著面,叉子在手裡一圈圈地轉,笑了下說:「我也不知道,反正不著急。」

  「行吧……」潘小卓幫陶淮南切了條肉放在他盤子上,「不著急就好。」

  嘴上說著不著急,可淡定了,好像每晚睡前問一遍「今天和好了麼」的人不是他。

  跟潘小卓吃完飯,倆人各回各家。

  遲騁還是沒回他消息,天都黑了,上午下午一共五條,一條都沒回。

  這個時間家裡倆哥都還沒回來,陶淮南戴著耳機聽資料,這學期要寫的論文很多,要聽很多很多資料,需要用的都得先截下來,之後再慢慢整理。

  他寫論文要費很多時間,光音頻資料就要存不少。

  「遲哥,手機!」凡果遠遠地叫遲騁,揚著手機沖他晃胳膊。

  遲騁沖他勾了下手,示意他拿來。

  凡果蹦著給送去了,問:「吃飯去嗎?」

  遲騁看了眼微信消息,是一條群消息,艾特所有人的。遲騁把手機扔一邊,接著用郭一鳴電腦找個東西。

  「吃飯吧!我餓了!」凡果在旁邊說。

  遲騁頭也不抬:「你自己去。」

  「那你吃什麼我給你帶!」凡果沒在自己身上摸著飯卡,又懶得回去拿,「飯卡給我使使。」

  「桌子上,自己拿。」

  遲騁看著明顯不太有耐心,凡果很有眼色地自己走了,不再鬧人了。

  陶淮南一邊聽資料一邊守著手機,守到十點半。

  遲騁的消息過來時他剛要去洗澡,聽見手機響馬上拿起來。

  遲騁:睡了?

  陶淮南:沒有!

  遲騁:不方便?

  陶淮南:方便!

  一人兩條消息,發完就沒動靜了。陶淮南摸不清遲騁是什麼意思,洗澡都帶著手機去的,但是手機沒再響過。

  曉東跟湯哥又在那兒枕著腿看電影,倆人估計都快睡著了,聽不見說話。陶淮南過去提醒:「十一點了,明天上班。」

  湯索言抬頭看看,說:「好。」

  陶曉東確實已經睡著了,枕著湯索言腿睡得很沉。湯索言一隻手放在身上,倆人還虛虛地搭著手,手指勾著手指。

  也就是陶淮南看不見,所以這倆當哥的總是不害臊。

  湯索言還是沒捨得叫曉東,想讓他再睡會兒,等他自己醒了再說。陶淮南不管他倆了,回房間關了門。

  睡前陶淮南再什麼也沒等來,十一點半,給遲騁發了條語音消息:「今天沒和好,明天我繼續努力,小哥晚安,早點休息!」

  他的嗓音在夜裡這樣低聲靜靜地說話,聽起來很舒服。

  遲騁直接撥了個語音通話過來,陶淮南愣了下,然後迅速接了起來。

  「小哥?」陶淮南低聲道。

  遲騁還在幹活,手機放在桌子上,戴著耳機。

  「要睡了?」遲騁問。

  陶淮南「嗯」了聲,遲騁主動打電話過來聊天,這讓他有點開心。

  遲騁那邊噼里啪啦的敲鍵盤聲沒停,也不說什麼話,耳機的收音口離得有點近,或者乾脆就是被他咬著地,陶淮南能把他的呼吸聲聽得很清楚,甚至有時呼氣會有噴麥聲。

  隔著耳機這樣聽遲騁的呼吸,酥麻感順著耳朵一圈圈逐漸擴大範圍,直到陶淮南有點扛不住地叫了聲「小哥」。

  「說。」遲騁回應。

  「你是故意的嗎?」陶淮南弱弱地說,「你別沖話筒吹氣兒……」

  遲騁頓了下,然後才低低地笑了聲,笑完才問:「怎麼了?」

  陶淮南在這種事情上一向誠實,說:「我受不了。」

  一天沒回消息,這會兒才好像是高興了點,遲騁這次真把耳機的收音口放在嘴邊,咬著一截耳機線,跟陶淮南說話。

  剛才不是故意的,現在肯定是。

  陶淮南把臉埋在自己胳膊里,遲騁問他:「今天都幹什麼了?」

  「上午下午都有課,下課之後跟小卓吃飯了,」陶淮南回答,「我都告訴你了。」

  遲騁說:「什麼時候告訴我了?」

  「上課之前下課之後我都說了啊……」陶淮南趴在那兒悶聲說,「你沒回我。」

  遲騁敲鍵盤的手停了,拿起手機看看聊天界面,又退出去看看群里:「沒收到。」

  「嗯?」陶淮南意外地抬起臉,「不可能啊。」

  一個真發了,一個真沒收到。

  陶淮南研究了半天才知道,原來他白天給遲騁發的那幾條消息一條都沒過去,今天學校里有考試,裝屏蔽了。

  消息發送失敗並沒有返音,所以陶淮南根本不知道他沒發出去。

  「我還以為你不想回我,」這事兒實在鬧得烏龍,陶淮南坐起來說,「剛剛你要是不打過來,我可能今晚就落寞地睡了。」

  遲騁淡淡地說:「我以為你今天忙。」

  「再忙也不可能不找你啊……」陶淮南說,「我愛你的。」

  他從來不吝嗇說愛,每次說得都狀似輕易,可每一次又都很真誠。

  郭一鳴和另外一個室友都不在,宿舍里就遲騁自己。

  遲騁掛了語音,撥了個視頻過來。

  陶淮南接起來,問:「是我麼?」

  遲騁說「是」。

  陶淮南把手機拿遠點,笑了下說:「給你看看我。」

  屏幕里一個帥氣的男孩兒,笑得很乖,睡衣的衣領亂了自己還不知道,有一截翻著折在裡面。

  遲騁下意識伸手想給他弄弄。

  「你覺得我今天沒找你,」陶淮南畢竟機靈,很多事兒他一想就明白,他笑得更放肆了點,對著手機說,「你有點不高興了!」

  遲騁輕咬著耳機線,說:「沒有。」

  「有!」陶淮南肯定地說,「我還想呢,今天你聽起來怎麼情緒不對。」

  遲騁看著屏幕,靠在椅背上,還挺冷淡:「說了沒有。」

  陶淮南也不跟他爭辯,自己下了定論:「你想我了!」

  那晚陶淮南可高興了,後來遲騁嫌煩掛了視頻,陶淮南補了條消息:我也想你!

  遲騁回:睡。

  因為這一晚,接下來的幾天陶淮南都很有勁頭,天天學習和工作都很刻苦,把近幾天手裡的活都幹完了。

  那個周末特意沒安排工作,周五上午一下課直接坐高鐵去了北京。

  遲騁這幾天改個小項目,昨晚熬了個通宵,早上才眯了會兒。上午跟凡果一起去領導那兒開會,中午回來補了個覺。

  敲門聲響起來的時候,遲騁表情凶得很,以為是凡果來了,皺著眉翻了個身。

  陶淮南以為遲騁沒在,收了手準備在門口等,拿出手機想問問遲騁在哪兒。

  可門裡很細微的翻身聲被陶淮南捕捉到了,他猶豫了下,又敲了幾下門。

  遲騁從床上下來開門時的表情,是真的足夠凶。

  如果此時門口站的真是凡果,估計看了肯定害怕,遲哥冷臉最嚇人了。

  可現在門外的是個小瞎子,他看不著啊。

  遲騁扯開門,轉身就往回走,臉還黑著,連句話都不想說。

  陶淮南輕輕地跟了進來,還關了門。

  遲騁走了幾步才突然反應過來不對,先愣了下,然後猛一回身。

  陶淮南臉上帶著笑模樣,正笑盈盈地看著他。

  遲騁眉頭擰個死結,難以置信地開口:「陶淮南?」

  陶淮南揚聲回應:「哎!」

  遲騁盯著他,幾乎是咬著牙問:「你又自己來的?」

  陶淮南也不回答,盲杖一扔,朝遲騁身上撲過來,帶著滿身外面的涼氣兒,滿滿登登地抱著遲騁,用力在他嘴上使勁一嘬。

  遲騁讓他撲得往後退了兩步,臉上表情一時間不太好形容,手卻下意識地抬起來抱住了。

  陶淮南吧登吧登地在遲騁嘴上親個沒完,心眼兒全使上了,怕遲騁罵他,把他嘴先堵上。

  遲騁在他嘴唇上使勁一咬,沒咬破,可也還是挺疼。

  「我太太太想你了小哥,」陶淮南舔舔自己被咬的嘴唇,眼睛都晶亮亮的,抱著遲騁可太高興了,「別罵我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