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場景不僅發生在小林奈子那邊,所有在地面上顯示的光圈裡,都十分相似的出現了這一幕。
眾多挑戰者面對這突如其來的力量,根本毫無還手之力,橫死當場。
何清眉眼輕抬,看向李永生。
李永生不斷咳嗽,但已經咳不出血來了,胸口無時無刻傳來的劇痛讓他不斷顫抖。
他看向何清冷峻的面龐,苦澀一笑,說道:
「何清,特異局上下對我很好,因為他們知道我平常集團還有很多事,所以大家對我都很寬容。」
何清語氣淡淡:
「你想說什麼。」
「咳-咳-咳」
李永生又咳了起來,面色更加難看了,一絲灰敗的死氣無聲攀上他的眼眸。
「何清。」
李永生虛弱的開口。
「我恨李氏。」
「恨他們逼死我父親,還能心安理得的坐享資源。」
「我恨道門。」
「恨道門有恩不報,見死不救。」
「但」
「我從未忘記我生於何地,是何處人。」
李永生話語一頓,吃力的喘了幾口氣,何清則靜靜等待他的下文。
「何清,我從未忘記我是龍國人。」
「我所做也並非為了向你證明我有多無辜。」
何清已經猜到李永生做這些事大概是為什麼了。
「世界形勢並不是表面上所見的那麼簡單,龍國的處境,非常艱難。」
何清眼神中出現了絲波瀾,問道:
「這些人,與祂有關?」
何清說的是地上光圈內的挑戰者。
李永生眼皮耷拉下去,他又強行撐開,點了點頭,說道:
「或許是他們,或許是背後的國家。」
李永生與祂交流過,知道了世界上並非所有人都是站在人類一方的。
何清皺起眉頭,說道:
「你一開始,就已經做好了這樣的打算嗎?」
李永生笑了笑,面色釋然:
「我所做之事,萬惡不赦。」
「我只希望現在所為,能夠償還一部分罪孽。」
「這也是,我最後能為龍國做的了。」
李永生的目光看向眾多光圈。
裡面是紛紛慘死的各國挑戰者。
而如果仔細觀察,就會發現,這些挑戰者,全部都是龍國敵對國家的。
李永生從來沒有想過要害本國的挑戰者。
他答應祂的條件,設立這個副本。
從始至終,都是為了這些敵國的挑戰者。
為了龍國能在這場霍亂中,撐得更久,甚至成為勝者。
「我可以帶你離開。」
沉默良久,何清說道。
李永生聞言笑著看向何清,有氣無力的說道:
「何清,你說得對。」
「有些事,一旦做了,就不能回頭了。」
「我仇怨已報,恩怨已了。」
「現在,我也該為我曾經的所作所為,贖罪了。」
他當年為了一己私慾,不惜用一整個酒店的人來誆騙李氏三人入局。
早就應該以死贖罪了。
他壽命早就無多,如今生命之餘,還能報一絲國家恩情,他死而無憾。
「你見過祂嗎?」何清忽然問道。
何清最想知道的,便是祂的消息。
李永生緊皺眉頭,思索了片刻,無奈的說道:
「祂與我交談,只在夢中。」
「我從未見過祂的真容。」
「包括這酒店和陣法,都是祂通過夢境,直接將我拉入的。」
說到這裡,李永生看向何清,語氣稍緊張起來:
「何清,祂力量莫測。」
「如若不是你打破祂的監視,我也不敢與你說這些。」
「祂的力量已經開始滲透世界,請你,還有龍國,務必小心。」
沒等他說完,地面忽然開始顫抖。
劇烈的晃感傳來,咔嚓一聲,腳下的陣盤崩碎,紛紛落入黑暗。
「轟-隆-隆-」
四周的黑暗開始激盪起來,不斷扭曲變形。
無數光圈越來越淡,隨後徹底消失。
李永生的面色更加難看了,他已經無力支撐這個副本了。
「何清,我沒有告訴祂你是誰,只是說了我要對付一個擁有修為的人。」
「祂對道門有所了解,我只能盡力隱藏你。」
「咳咳-」
李永生身子塌下去,一隻手支撐在地上,他硬撐著,吃力說道:
「何清,可以幫我一個忙嗎?」
何清眼神閃爍,問道:「你說。」
李永生從破損的衣服里拿出一個小本,似乎是某個證件。
他顫顫巍巍的將其遞給何清,目光中全是珍惜和眷戀。
「何清,請你將這個幫我還給張固國局長。」
「並且幫我跟他說一聲,對不起。」
何清接過證件,點了點頭,沒有打開看,將其收好。
「何清,還有一件事,如果你回到道門,能不能幫我問問,為什麼當年他們,不願意救我的父親。」
這是李永生的心結之一,也是許久不解的疑惑。
所以李永生才將何清拉入主空間的副本。
何清雖並非是道門之人,不過還是回道:
「有機會,我會幫你問的。」
李永生聞言心滿意足的笑起來,繼續說道:
「何清,你在道門也應該很有威望吧。」
「或許有一天,你真的可以解決祂。」
「那時的龍國,會是什麼樣呢?」
可惜,我看不到了。
何清眼眉低垂,看著李永生,此時的他身上已經被死氣爬滿,全靠那汲取的生命之力吊著一口氣。
李永生臉上毫無對死亡的恐懼,只有釋然的笑容。
他強行運功,無形的力量飛向其餘副本空間中。
「何清,我支撐不了多久了。」
「你快走吧。」
「我已經將副本大門打開了。」
何清沒有動,站在原地看著李永生,問道:
「你還有什麼願望嗎?」
李永生怔了一下,隨後笑道:
「願望?」
「如果可以的話,我想做回我自己。」
「我不是李永生。」
「我叫,王心。」
他的目光中流露出追憶之色,想起了曾經和父親相伴的童年時光。
他幼時總是喜歡攀高,導致總是從沙發上滾下來,沾的一身灰。
而父親也總是笨手笨腳的幫他洗漱,每次都搞得衛生間到處是泡沫。
那時兩個人經常洗的渾身濕透,在衛生間一邊洗一邊笑。
李永生,不,應該說王心,他的臉上露出安然的笑容,眼神中的神采漸漸散去。
生命之力迅速潰散,王心的手無力的軟下去,支撐的身體也向前倒去。
他一生,做了許多錯事。
但,他從未背叛過祖國。
王心,不曾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