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我這雙手,挺好看的

  吳惟安離開倉房後,並未第一時間回房,他先繞去找了圓管事。寫到這裡我希望讀者記一下我們域名

  圓管事和宅長老一間房,此刻,裡頭燭火還亮著。

  宅長老躺在他的床上,整個人裹在被子中,睡得不省人事。

  而圓管事伏在案前,打著算盤算帳。

  寶福去了後,紀雲汐未曾找任何丫鬟取代她的位置,她只將家長里短之類的活計,一併交給了圓管事。

  圓管事先頭本就負責家裡的衣食住行,家中的事,之前寶福在的時候,也是兩人商量著來。

  現下,圓管事接手接得挺順利,只是忙碌了很多。

  見到忽然出現的吳惟安,圓管事啪的一聲,就將紀家的帳本闔上了,一點都沒讓吳惟安看見。

  吳惟安高高挑起眉,一臉離譜:「你到底是誰家僕人?」

  圓管事將紀雲汐給他的帳本放好,起身,對著窗外的吳惟安恭恭敬敬作了一揖:「老奴欠了寶福那丫頭不少人情,還請公子諒解。」

  吳惟安奇怪:「你能欠她什麼人情?」

  圓管事不動聲色:「一些小事罷了,公子找老奴可有何事?」

  吳惟安意味深長地看著他,也沒多問,道:「你讓『公子』來涼州一趟,即刻動身,越快越好。」

  圓管事畢恭畢敬道:「是,公子。」

  他看著離開的公子,再看了看隔壁床上呼呼大睡呼嚕呼嚕的宅長老,心想。

  這世間,真是人各有命。

  他就是一輩子操心的命啊,一輩子操心的命!他怎麼就做不到像宅長老那樣撒手不管呢!

  吳惟安回到房中,看見美人榻上閒閒靠著的紀雲汐,第一句話便是:「我們過幾日再談。」

  紀雲汐翻過一頁雜書,不以為意地聳了聳肩:「過幾日再談結果會有不同?」

  吳惟安面色篤定:「那是自然,你且看著。」

  紀雲汐看了看他,將書闔上:「行。」

  五日後,紀雲汐一行人至涼州城外送別太子。

  此次前去上京城的,除了太子外,還有紀明雙,以及紀明皓和五十名軍中精銳。

  一行人喬裝打扮成商隊,太子和紀明皓都帶上了人皮面具。

  太子是為了護身,紀明皓是身份不允許。他身為紀家軍將領,非聖上下令不得私自回上京城。

  城外的黃土路前,紀明焱牽著紀明雙的手,大眼睛裡螢光盈盈:「明雙啊,此去一路危險重重,你又沒有面具,你一定要小心為上。」

  紀明雙唇角抽了抽,用盡了力氣想把自己的手拔回來,但顯然,他沒有成功,紀明焱抓得很緊:「明雙啊,要不你留下罷。等上京城風頭過去後,你再回上京城也不遲。」

  紀明雙:「不,我要回去。」

  涼州有紀三,有紀明焱,有紀明淵,還有吳惟安,問題不大。

  可上京城,只有大哥和二哥。

  此行紀明雙並不會出現在商隊中,會一路隨行四周。

  他早年間遊走大瑜各地,輕功身手都不錯,經過清河郡一事,甚至隱隱有些突破。

  紀明皓站在一旁,他已經忍了自家六弟很久了。

  他冷眼以對:「好了嗎?」

  紀明焱這才依依不捨地鬆開了七弟的手:「好罷,那你可一定要小心。我昨日給你的那些藥粉,你記得隨身帶著」

  「紀明焱。」紀明皓的手已經握上了劍柄。

  紀明焱當即跳開幾步,躲到了紀雲汐身後。

  紀雲汐看了眼六哥,這才道:「二哥,七哥,一路小心。」

  面對妹妹,紀明皓神色微柔:「三妹放心,此行問題不大。時辰不早,我們出發了。」

  說完後,紀明皓沒再多說,利落地翻身上馬。

  車隊朝前邊的黃土路移動,須臾之間便消失在了視野之中。

  一輛馬車裡,太子掀開車簾,往後邊看。

  他看著越行越遠的涼州城,和後頭運著的那車骨灰罐,長嘆了口氣。

  晚間,紀雲汐洗漱完回臥房。

  吳惟安背對著門口站在窗前,手裡拿了把紙扇有一下沒一下地搖著。

  紀雲汐蹙眉,多看了他幾眼。

  總感覺這人,有些不太正常。

  不過紀雲汐也沒搭理他,自顧自往一旁走去。

  可哪想那人轉過身來,聲線極有磁性卻陌生:「聽聞紀家三姑娘國色天香,今日一見,名不虛傳。」

  紀雲汐腳步一頓,抬眼看去,忽而就愣住了。

  只見那人背影身形與吳惟安一模一樣,但臉完全不同。

  鳳眼妖艷,唇薄而性感,一筆一划宛若上天雕琢。

  若說吳惟安的長相淡如水,那現下這張臉,便濃若桃花酒,勾人得很。

  紀雲汐定定打量了一眼,視線下移,緩緩掃過他的手。

  而後,她抬眸,無語片刻:「你帶了面具?」

  那妖孽男子一步步走上前來,扇子一收,扇尖輕抬紀雲汐精緻的下巴。

  他低下頭,吐氣如蘭,媚眼如絲:「紀小姐何出此言?我們先前認識?」

  紀雲汐一把搶過他的扇子,冷著臉:「好好說話。」

  吳惟安摸了摸自己的臉,認真道:「我本來就長這樣,先前才是戴面具。」

  紀雲汐:「???」

  一時之間,紀雲汐也難辨他此言真假。

  她定定看著他:「到底哪張才是你真的臉?」

  吳惟安拿回他的扇子,有一下沒一下地扇著:「夫人想哪張是,就哪張是。」

  紀雲汐:「……」

  紀雲汐閉了閉眼,想了想,對他道:「把面具摘了。」

  刷的一聲,吳惟安打開那畫著山水竹林的扇,唇角微揚,鳳眼妖冶:「夫人,為夫剛剛說了,這本就是我天生的相貌,如何摘?」

  紀雲汐靜靜看著他:「我不喜歡。」

  吳惟安輕輕挑了挑眉,回過頭在她的梳妝鏡前細細瞧,骨節分明的五指輕輕摩挲自己的五官,繾綣曖昧:「為何?我自己就很喜歡。」

  他站直身,問她:「你不覺得,這張臉值五萬兩黃金嗎?」

  紀雲汐冷冷丟下四個字:「一文不值。」

  吳惟安忽而就笑了,手伸至脖頸之後,輕輕一取,面具便掉落下來,露出他平淡如水的面容。

  這世間,有人愛美酒,有人愛好茶,有人愛白水。

  吳惟安原本的面容就很好,紀雲汐是真這麼覺得。

  吳惟安把玩著手裡的面具:「這確實是我以前用的面容,是我最愛的男相。」

  紀雲汐坐至梳妝鏡前,拿了瓶瓶罐罐塗抹著,聞言瞥了眼他手裡那薄薄的面具,臉色稍顯鄙夷:「是麼?」

  吳惟安:「嗯,除了雪竹和三位護法,其他人只認這張臉,這張臉就是公子。」

  紀雲汐塗抹的動作一頓:「哦?」

  吳惟安:「傀儡也來了,和我差不多身形,看在我們前頭做過不少生意的份上,可以不要錢送你。他只聽命於圓管事。而圓管事,他挺聽你的。」

  「嘖,這老傢伙,胳膊肘往外拐。」吳惟安想著圓管事那瞬間蓋上帳本的動作,忍不住罵道。

  紀雲汐:「八萬兩?」

  吳惟安:「十萬兩。」

  他頓了一下,心情還挺好:「我這張臉,不值五萬兩麼?」

  會做生意的人眼光到底不一樣,能欣賞他真實的面容。

  他夫人不賺錢,誰賺錢?

  紀雲汐安靜片刻:「三萬零三兩。」

  吳惟安挑眉:「就三兩?」

  紀雲汐:「嗯。」

  吳惟安沉吟片刻。

  看來臉真的能賣錢。

  「我個挺高。」他說。

  紀雲汐冷靜抬價:「三萬三千三十三。」

  吳惟安:「我身材也不錯,這個你最清楚。」

  紀雲汐抬眼:「?」

  吳惟安輕笑:「你每晚都在我懷裡睡,難道你不清楚?」

  紀雲汐:「三萬六千六十六。」

  吳惟安輕嘆:「就值這麼點嗎?」

  紀雲汐沒說話,從一桌的瓶瓶罐罐中拿出一個雕著桃花的玉瓶,從裡頭勾了些膏脂出來,一點點抹上臉。

  淡淡的桃花香,在房內若隱若現。

  吳惟安走過去,站在她背後,先將手裡的面具隨手扔到一旁,而後雙手撐在梳妝檯上,傾身,在她耳邊低聲道:「當年我用那張臉在小倌館待過一陣子。」

  紀雲汐訝然地抬起頭。

  這男人到底有多少秘密?

  吳惟安:「放心,我還是清白之身。」

  紀雲汐:「哦。」

  吳惟安輕輕吻著她帶香的髮絲,聲線如那若隱若現的桃花香:「但我知道不少花樣,不會虧待你。」

  紀雲汐垂眸:「三萬八千八十八。」

  她將他推開,從梳妝檯上起身,一錘定音:「八萬八千八十八,就這樣,愛賣不賣。」

  吳惟安也不急。

  他伸手,將微長的衣袖慢條斯理地捲起,露出精緻的手腕,與他修長勻稱白皙的十指相得益彰。

  本打算回床安寢的紀雲汐腳步沒動,下意識朝他十指看去。

  吳惟安唇角微彎:「我這雙手,挺好看的。」他抬眸,瞳孔中似有黑霧升騰,「夫人覺得呢?」

  紀雲汐的睫毛輕輕顫了顫,唇動了動,一時之間沒說話。

  吳惟安淡笑:「這下值五萬兩了嗎?」

  紀雲汐繃著臉:「不值。」

  吳惟安伸手,虛按在她心口:「夫人這心,不誠。」

  他彎腰,在她耳側一字一句道:「你自己想什麼,你心裡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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